[特偵X] 失足的孩子 05-1

解決了宋雅梅的案件之後，袁芷其又再度回到那家小咖啡廳裡。

高月玲顯得很開心，照例給了袁芷其一碟餅乾，煩了他幾句，見他還是盯著那戶人家之後，知道他是在工作，就沒繼續吵他，只不停來給他加水，送些點心。

袁芷其想了很久，也讓小貴在陳立人的牢房裡盯了幾天，但小富都沒有出現。

大貴吵著要回來，所以他才會再回來盯著小富的家。

他想不管小富再怎麼恨，畢竟會想他媽媽的，但那個房子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幾天下來小富他媽媽連走到院子裡都沒有，讓他有點懷疑那女人是不是死在裡面了。

「這幾天那個太太連窗也沒開耶。」高月玲又走過來給他加水。

「妳見過她嗎？」袁芷其望著她問著。

「見過幾次，人有點瘋瘋的，聽說以前還是個貴婦呢，在我還沒來開店以前。」高月玲回答。

袁芷其愣了一下，抬頭望著她，「妳不是工讀生啊？」

高月玲扁著嘴，「工讀生每天白送你點心，早就被開除了。」

袁芷其笑了起來，「抱歉，妳太年輕了，我一直以為妳是來打工的，沒想到是老闆娘。」

「什麼老闆娘，我是老闆。」高月玲趾高氣揚的說著，回頭又給他倒了杯咖啡。「招待的。」

「妳也招待我太多。」袁芷其覺得好笑，卻也沒有拒絕。

「警察先生工作很辛苦嘛。」高月玲笑著又給了他一塊蛋糕。

「別人要不知道還以為妳對我有興趣。」袁芷其其實是說笑的，結果高月玲一下子臉就紅了。

袁芷其愣了一下，正想著該說點什麼的時候，他聽見尖叫聲，尖銳的哀鳴在安靜的社區裡顯得特別響亮。

「把店門鎖上別出來。」袁芷其馬上跳起來，轉身就跑出去，高月玲被那聲尖叫給嚇了一跳，也只乖乖聽話的把店門關上鎖好。

袁芷其直衝到小富他家，翻了牆就進去，接著撞門進入屋裡，只見到小富的媽媽尖聲哭叫著，而小富就站在她面前。

「你走開──離我遠一點！不要再來找我了！不是我殺你的！不是我──」

而小富像是沒聽見她尖叫似的，很安靜的望著她，沒有朝她前進一分，也沒有後退離開的意思，就只是靜靜的看著，像是在思考什麼。

袁芷其慢慢走過去，輕聲喚著：「小富。」

小富轉頭看著袁芷其，本來沒有表情的小臉微動了一下，『主人……』

袁芷其溫和笑著，「玩夠了嗎？該回來了。」

小富只是歪著頭看他，『……還能回去嗎？』

「當然，我答應過到哪裡都帶著你的。」袁芷其拿出他的紅袋子，「小富，回來吧。」

小富卻是笑了起來，帶著哀傷，『……主人對不起。』

一見小富轉身，袁芷其連忙把他的紅袋子打開大喊著，「小富！回來！」

但小富卻一個轉身就消失了，袁芷其目瞪口呆，幾乎沒敢相信自己的紅袋子已經收不了小富了。

「為什麼……怎麼可能……」袁芷其帶著震驚的情緒，慢慢走出那間屋子，直到聽見警車的聲音才回過神來。

跟收到報案來探看的警察表明了身分，讓人把小富的媽媽送醫院去，他想這女人可能一輩子都得待在療養院了。

袁芷其帶著滿心的疑惑，小富都站在他面前了，理論上自己不可能叫不回小富，他養了小富那麼久，這個袋子就是小富的家，小富怎麼可能違抗他紅袋子的召喚。

袁芷其滿心的沮喪，等回辦公室之後才想起來給高月玲傳個簡訊，說自己回辦公室了，放下手機一個人坐在那裡苦惱著。

姚綺月進門的時候，就看見有個人在位置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怎麼了？」

「小富跑掉了……我的紅袋子居然對他沒有用了。」袁芷其滿心的鬱悶，一想到可能會這樣失去小富，他就難過得不曉得該怎麼辦。

姚綺月知道這種事安慰也沒有用，只在他身邊坐下來，「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用盡所有方法了，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小富有辦法抵抗我的召喚。」袁芷其真的很難過，「都是我學得不夠多，我要再認真一點就好了……」

「欸，你上次說的那個師父啊……你要不要去請教他一下？」姚綺月把手肘撐在桌上說。

「又沒拜師，人家怎麼肯教我。」袁芷其苦笑著。

「怎麼不肯，雨哥沒做我們隊長之前也教我們很多啊，那個李先生跟雨哥挺要好的話，應該也是個不會藏私的人，你就帶點點心過去，跟人家說兩句好話，只是請教一下，要拜師之前先確認一下未來的師父有幾把刷子也是正常的啊。」姚綺月一邊說著，一邊把桌上的餅乾罐子抱在身上，打開來吃。「我都忘了問你這哪兒買的，超好吃的。」

「別人送的。」袁芷其也抓了一片來啃，聽姚綺月這樣一說也好像有道理。

「女孩子送的呀？」姚綺月抱著罐子起來看，上面的圖案都還手繪的，看來是手工餅乾。

「嗯，就小富他家對面餐廳的老闆，蠻年輕的，我本來以為她是工讀生。」袁芷其笑著說。

姚綺月連忙把整罐餅乾扔回到他桌上「要死了你，人家一片心意你拿來給我吃。」

「吭？」袁芷其還在想小富的事，被她這麼一說，咬著餅乾一頭霧水的望著她。

「這包裝要花多久時間做呀，你笨死了，誰沒事送你這麼大罐手工餅乾。」姚綺月恨鐵不成鋼的瞪著他。

「……點咖啡都有招待呀，我說蠻好吃的她就給我一罐，也沒什麼的。」袁芷其被她一罵又覺得很好笑。

「點咖啡招待餅乾寫在菜單上呀？」

袁芷其想了想，「沒有。」

「那她也招待別人呀？」

「我哪有空注意別人……」袁芷其翻了翻白眼。

「那她留電話給你沒有？」

「有是有……不過是我先留給她，要她看見小富家有什麼動靜就告訴我。」袁芷其老實說。

姚綺月有點想拿掃把打他的頭，「你笨死了，人家對你有興趣，不然成天傳訊息給你幹嘛，你以為我沒注意到呀，高月玲對嘛？」

袁芷其愣了一下，確實高月玲沒事也會傳訊息給他，問他今天來不來什麼的，這麼一說又想起剛剛在店裡她一下子臉紅了的事。

見袁芷其在發呆，姚綺月想眼前的二楞子應該是終於注意到了，「笨死了你。」

袁芷其回過神來，惱羞成怒的開口：「妳才笨！誰讓妳偷看我手機的！」

「誰讓你手機扔在我桌上，你以為我愛看！」姚綺月瞪了他一眼就不理會他了，走回自己桌前準備練符。

袁芷其想想也覺得是自己不對，剛剛姚綺月才給自己建議的，結果又坐了下來，有氣無力的開口：「聿哥跟雨哥呢？」

「出去了。」姚綺月拿著筆，手停在半空中，臉上有些疑惑，「他們倆最近都怪怪的，不曉得在搞什麼。」

「少胡思亂想了，雨哥跟聿哥能搞出什麼，九成都是工作。」袁芷其懶得理會她的陰謀論。

姚綺月想想也是，又專心的寫她的符，她現在可以寫出比較端正的符且也能有相當的力量，對此她還頗為滿意。

「好吧！」袁芷其突然站了起來，把姚綺月嚇了一跳。

「好什麼？」

「我要去找李前輩，跟他請教一下。」袁芷其一臉堅決。

姚綺月見他決定了也只是笑著說：「早點去吧，他店裡那麼忙，你順道給他幫個忙，搞不好他心情好就教你更多，辦公室我在就好了，雨哥他們回來我會說的。」

袁芷其已經決定了就馬上起身，拎著他的手機就走出門，臨出門前又回頭望著她，「嗯……謝謝妳的建議。」

姚綺月點點頭也沒說什麼，但彎起的嘴角看起來很開心，只閉上眼睛專心練她的符。

＊

袁芷其到李寬一店裡的時候，他正好要開始忙。

「唷、你來啦，正開始忙呢，一邊坐著等吧，要吃點什麼嗎？」李寬一手上抱著兩顆白菜問他。

「不用了，我吃過才來的。」袁芷其跟著他走進廚房，「反正沒事，我可以幫點忙的。」

李寬一也沒跟他客氣，指著剛剛才拿進來的大白菜，「幫我剁成絲，先洗手啊。」

「好。」袁芷其洗乾淨手，開始幫忙剁菜，幸好他一個人住很久了，早些年為了省錢也常常自己煮菜，至少是會下廚的，一些簡單的事還難不了他。

李寬一過會兒回來看，也發現了這點，就毫不客氣的把其他的菜也扔給他處理。

袁芷其經過這一晚上才真正意識到李寬一的生意有多好，下午要處理一大堆食材，晚上客人開始上門之後才是戰場，他忙到希望自己有八隻手，恨不得把大、小貴都掏出來幫忙。

等到最後一組客人走了之後，他累到幾乎癱在桌上，抓鬼都沒這麼累。

李寬一笑咪咪的端了碗麵給他，「餓了吧？來吃點東西。」

「謝謝！」袁芷其聞到那碗麵的香味，馬上就活過來了，狼吞虎嚥的沒幾下就把那碗麵給吃得精光。

吃飽才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跑去從他的包裡掏出一瓶酒，放在李寬一面前。

李寬一拿起來看看居然是瓶紅酒，笑著說：「小鬼，想拜師了嗎？」

袁芷其有些尷尬的低著頭，「想請教李師父一些問題。」

李寬一也沒生氣，開了那瓶紅酒，倒進啤酒杯裡給他喝，「說吧，想問什麼。」

袁芷其把他的紅袋子拿出來給李寬一看，「前陣子我那個不聽話的小鬼跑掉了，我下午好不容易找到他，他卻從我面前逃走，他的紅袋子都收不了他，是我的袋子出什麼問題嗎？　」

李寬一拿過他的袋子看，縫得好好的一個四方袋子，上頭封的符紙也很穩，「你的袋子很好，不是這袋子的問題。」

袁芷其略鬆了口氣，要是袋子出問題就麻煩了，但如果不是袋子的問題會是什麼的問題？他不解的問：「那為什麼我抓不住我的小鬼，他明明都在我面前了。」

李寬一笑笑的說：「小鬼跑掉有很多種原因，他沒反噬就表示他對你有情，但有別的原因才走的。」

「他對父母的仇恨很重，他跑掉的期間已經算是對他爸爸復仇了……我是在他媽媽那裡找到他的，可是他也不像是還想報復他媽媽的模樣，我本來應該是最理解他的人，但現在我都搞不清楚我到底理不理解他了。」袁芷其滿臉的沮喪。

李寬一把紅酒當啤酒灌著喝，「我想，你的小鬼可能有人拜。」

「吭？有人拜？」袁芷其愣在那裡，李寬一這麼說他才想到自己確實聽過這種說法，如果小富有人在拜的話，自己的紅袋子就不再是他唯一的家了。

但問題是誰在拜他？小富他爸媽恨他，再上一輩的祖父母連他爸媽都少有往來了，更何況是小富，恐怕他祖父母連孫子死了都不曉得。

袁芷其一時之間也想不透，只先向李寬一道謝，「謝謝李師父，我完全沒想到這個可能性。」

李寬一笑笑的問他，「小鬼，為什麼不肯拜師啊？」

袁芷其的笑容僵了一下，想想李寬一這樣的大師瞧得上他是自己的福氣，不管怎麼樣至少該說清楚才對。

袁芷其抓著酒杯，小心翼翼的開口：「我也曾經遇過很多懂得養鬼的前輩，他們都說我不行，說沒有人把小鬼當寶貝養的，但是我的小鬼們都是我的寶貝，就跟我弟弟一樣……我得先為他們想才行。」

李寬一大笑起來，很豪氣的說著：「誰說把小鬼當寶貝養不行？我還把鬼當祖宗供呢，下次再遇到那個人，叫他來我面前再說一次，我倒要看看是我家的祖宗強，還是他當下人養的小鬼厲害。」

袁芷其也笑了起來，能聽李寬一這麼說，他也放心許多。

李寬一看著他又笑著說：「怎麼？難不成是怕我們家祖宗欺負你的寶貝呀？」

袁芷其有些尷尬，只低頭小聲說：「我那幾個小鬼都寵壞了，我怕萬一不小心冒犯了老祖宗就不好了……」

『我脾氣才沒這麼差，什麼小鬼那麼寶貝，拿出來我看看。』

空中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袁芷其抬頭卻沒見鬼影，想起蘇雨說的，要看見老祖宗除非是他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