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0/03/08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我與「離婚」的距離

    丈量,內心四季流轉反覆,並非線性可解
    我與老大總可以漫天長聊,更重要的是,即使意見分歧,或是無法說服對方,也都能帶著疑惑,各自在生活中試煉,等待下一次促膝對談時,繼續深化,也分享彼此的成長。
    老大勸說我離婚很久了,他認為我是個神奇的女人,值得被好好對待。一週前,他又舊事重提,甚至非常嚴肅地告訴我:「你這樣百般地在婚姻中隱忍,一直在為所有人著想,不斷給犯錯的人機會,我好害怕自己以後處理婚姻也是這樣,一再讓自己付出與受傷,卻又離不掉。」
    啊!原來,我在老大眼中是位「離不掉的媽媽」,甚至讓他也害怕被黏上婚姻的「蒼蠅黏紙」。
    深呼一口氣,思緒坐上雲霄飛車,22年的婚姻六道輪迴,轉折、衝撞無數回。
    仔細回想,當孩子們約莫青春前期階段,開始意識到我與先生的權力失衡,但還是對傳統家庭的渴望依戀,總是在他父親情緒風暴之後,更甜膩地陪伴與安慰我。
    青春後期的他們,預告著他們即將求學單飛,對於家庭也有更開放的觀念,便告訴我可以自由選擇,開始認真為自己的生活打算,三年半前,我與老二兩人在柏林拍照,下午喝咖啡休息時,她問我一些關於他們小時候,我與先生相處的狀況,終於我透露了一些從來沒有告訴他們的事,老二含著眼淚,率先並且希望我做出離婚決定。
    而後是一進入二十歲的老大,好像瞬間成熟,儼然是戴上頭盔,身穿盔甲的雅典娜,在父親宙斯頭腦裏面「大鬧天宮」,高頻率地以女性革命姿態,挑戰她父親的沙文、父權與家長主義,惹得她父親猶如頭疼欲裂的宙斯,奧林匹斯眾神也束手無策,整能等待工匠之神賀菲斯托斯鑄好巨斧,讓宙斯破腦「生」出雅典娜。
    現階段的老大不斷勸進我離婚,因為她不管怎麼想,都認為在這段婚姻裡的我,根本一無所有,而相較之下,離婚的我會更自主快樂,而不是一直委屈配合,並且只能成全他人。離婚與否,她覺得是天秤兩端的極度失衡,好壞立判,根本沒有考慮的必要。
    她的想法並非全然謬誤,絕對提供我一個清楚觀照自己的視野。
    我試著回想,一路下來老大與老二對我離婚的提議,我自己的態度又是如何呢?
    如果我夠誠實的話,一定不會否認,自己一開始是害怕的。
    首先是對外在的不安,因為內傾直覺的我,喜歡待在單純的意象子宮裡,單純的生活才能提供自己無限深化思維與想像,而「婚姻」似乎是一層保護膜,讓我無須應對外界的干擾,特別是我對於有些直男魯莽的騷擾,有著異常敏感的驚悚感,彷彿「人妻」的身分,至少有披巾戴甲的嚇阻作用。
    事實上,這份驚慌洩漏了我內在陽性能量不足的事實,童年目睹家暴讓我對陽性「力量」汙名化,乃至於無法連結「國王」的原型能量,在人際間無法設定界線,以及缺乏「戰士」能量的發揮,做出適時行動抵擋外力入侵。
    再來是內在深層恐懼「被拋棄」,大半輩子努力討好、犧牲,只為換來不被嫌棄,感覺離婚就等於宣告自己從小型塑的「生存防衛」失效,但眼下還沒有新的且可取而代之的防衛模式,這是讓自己生存有了極度的威脅感。唯有面對自己的陰影,以及給自己另一重新的我自我認知-做自己的滋養父母,才是解決關鍵,但這正是最艱難的生命功課。
    直至老二勸進我離婚,當時的我其實已經進化到看見受苦的自己,並願意試著給予自己慈悲,但是,卻尚未有行動力,且時不時仍困陷於受害者情結,如同【老頭倫克朗】裡跌落玻璃山下成為蔓斯蘿大媽(Mannsrot)的公主,因為內在陽性能量慢慢梳理、培力中,還是非常粗糙,不是看起來像小矮人的焦躁無能,就是像童話【白雪與紅玫瑰】裡的熊王子,看起來原始又嚇人,而力量尚待解除詛咒之後,才得以全然發揮。
    然而,這個階段的我面對老大直言,我對婚姻的離斷,或許也能對她們做出示範,我到底如何看待自己與「離婚」的距離呢?
    第一階段以忍耐苦撐,換取「婚姻」讓我免於被騷擾的不安全感,以及內在孤兒情結的補償,第二階段「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只是尚待內在男子(阿尼姆斯)的培力,才能真正採取行動。
    今年年初從台灣工作回來,許多共時性的發生,開始偶開天眼覷「男人」,有幸見識諸多正向的正面陽性能量,在洞見他們背後精彩豐厚的「國王」、「戰士」、「魔術師」與「愛人」原型能量,以及從他們的故事、作品,窺見他們史詩般的生命歷程與故事脈絡,見識他們與所有原型負面的兩極陰影奮戰過程,以及突破的勇氣與智慧,的確提供我許多「積極想像」的機會,讓內在男子(阿尼姆斯)得以參照與學習,並且願意繼續精緻深化獨異的能量。
    我的確開始採取人我界線設定,以及積極行動與創新,在先生又情緒失控發飆時,我可以在慣性恐懼中,連結內在「國王」,由他清楚設定責任界線,並且讓「戰士」勇敢捍衛自我存在價值,而不是任由他失去理智地貶低我。
    尤有甚者,我的「魔術師」原型在面對先生有時突如其來的狂躁,還能以黑色幽默或弄臣般的巧技,清楚標示他一只「暴君」標籤,了然他被陰暗原型擄獲的事實,才能進行自心聖壇儀式的轉化工作。並且以「愛人」原型,不再是世俗困在社會角色的夫妻相互義務、對立與計較,而是讓內在男子與先生作Buddy,重新與他關係連結,
    一起嘗試在手作(烘培、烹飪)中觸發美感,乃至擴延到宇宙天心的全像意識,並允許陽性在最深層也有身心靈被撫觸與觸動他人的渴望。
    這一層次的婚姻關係,更多是我與先生陽性能量的「學習」童軍營,我們的陽性原則都是屬於粗糙,尚待打磨的階段,彷彿是小童軍,許多錯誤都可以被原諒,但也更擴大了無畏試驗的可能。
    我與「離婚」的距離,似乎外在現實世界的標尺難以丈量,「自我」還雙手交叉胸前抱著觀望態度,倒是本我舒心笑看,流動與週旋迴繞式的距離,如何計算?惟靜觀其變,大道無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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