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24|閱讀時間 ‧ 約 31 分鐘

《蠕蟲》第九篇 哨兵9.4

 
  我是巧匠。我應該很聰明的。
  所以我到底為何如此愚蠢呢?
  軌彈天人朝勝利小子舉起手。他等勝利小子絆倒在不平坦、布滿碎石的地面上,便像一波子彈般灑出一堆水泥塊和木頭碎片。青少年英雄正好在半空中時,那波衝擊擦過他,撕裂他肚子、臀部和大腿側邊,在裝甲上鑿出缺口。那陣衝擊依然足夠使他在空中扭動。他背落在覆蓋地面的碎石堆上,呻吟著。
  「喂!」軌彈天人怒吼:「小女孩!」
  勝利小子看見軌彈天人指向遠璟。那位反派,在他健壯身軀與裝甲之間,有美式足球選手的身材,與那位年輕女英雄形成劇烈反差。他指向她,久頓到讓她足以將地面彎曲成狀似掩護的東西,他接著朝她發射一塊水泥。
  那塊水泥飛出了一道不管如何都不會擊中那女孩的角度,打中、粉碎了掩護,傾斜散出碎片到那女孩身上。遠璟尖叫撤退,她一部分掩體倒塌到她身子上。
  他在告訴我們他接下來正要攻擊位置。
  勝利小子往上看,望見烈陽舞者弄了顆球體,懸浮在距離地面足足十五呎處,讓它遠離建築牆壁和高掛牆上的屍體。而就算有十五呎高、三十呎遠,他仍能感覺熱氣刺戳自己暴露在外的皮膚。他在終結招喚者的戰鬥中得知,她可以造出更大、移動更快的熱球。
  燃球飄向前、維持在差不多同樣的高度時,剪彈和榮耀女孩被迫慌忙撤退。暗影潛行者跳下牆壁頂端,跑進一條這棟大樓旁邊的小巷,逃離熱風。只有遠璟留在原處,在籠罩碎塊波下她努力縮小、推開衝擊波。
  勝利小子忽然理解了。烈陽舞者和軌彈天人,最起碼正在留手。因為他們強得使出全力,就只會留下屍體。
  意識到這一點也沒令他感到任何好轉。實際上,那只有反效果。假使這些人變得絕望或恐慌,可能就不會這樣有禮了。
  魔閃師和創使正與鐵焊和吊擋鐘交手──吊擋鐘把紙張放到空中,凍結紙張,給自己立足點追趕飛行的對手。創使飛起要攻擊的任何時候,吊擋鐘都將紙張擺到阻礙她的位置,紙張邊緣對向她,或者他會試圖躲近到足以觸碰她。她放棄許多物理進攻方式,呼出一團令人窒息的煙霧。吊擋鐘和鐵焊兩人齊心合力將煙霧擴播最小化,用上了紙張與組合木,以吊擋鐘的超能力將其凍結固定。
  勝利小子決定讓他們自己處理。靠他對付軌彈天人和烈陽舞者了。
  他爬到站起來時,連站都還沒站直便拔腿奔跑,他舉起閃光手槍,對軌彈天人射出一連串激大藍光。
  魔閃師竟再次成功把他傳送走,與軌彈天人的位置交換。他向前衝刺的動量已足以使自己跑出槍火範圍。
  他的閃光手槍上炫裝了一個小能量核心,使用空間扭曲技術擴大、吸收一道穩定的電流。槍管裡裝設螺旋狀電磁軌道線圈,是立基於兵器大師對純潔與無畏所創造的「固體」光線的舊資料來設計。奈米分子以離子狀態充能後,裝填在槍管內部,設計用來把擊發的電流引導成約略的橢圓形狀──那是能維持最久、最有一致性的形狀。
  以門外漢的術語來說,那根本就像一根能量棒被塞進另一條能量棒,還加上一點點小特色,讓電流每一迴圈後比前一圈強烈。加裝上的電池也會維持電流運轉。射擊物本身是「固體」的電流濃縮成球,而因為它們維持、轉變了動能,也代表說,它們具備物理衝擊。考量到這把武器充能的方式,在射擊間等待數秒就會在下次射擊時,打得更強力──會強到特定程度。
  我可以做出這種東西,這樣非常聰明,然後我卻為了自己永遠不可能弄完的計畫而把我該死的懸浮板解體。我真是白癡。
  軌彈天人邁步走向遠璟,她正試著爬起。他被榮耀女孩攔截,她將他甩上了牆壁。她一推,將膝蓋頂住他腸子,接著再次重重摔他進牆上,確保他沒取得平衡而又痛苦萬分。
  軌彈天人癱在她身上,抓住她的假面服撐起自己。一秒後,榮耀女孩成了殘影,消失在天際線。攻擊他的人一消失,軌彈天人便咕嚕一聲,四體投地癱倒。
  剪彈對烈陽舞者擲出滿把鏢箭,釘那女孩到牆上。不知怎地剪彈避過了魔閃師的注意力。她怎麼做到的?勝利小子轉身一看,望見她站到將身體擋住魔閃師對鏢箭和隊友的視線。
  所以他只能傳送自己所看到的東西?
  勝利小子移動,模仿剪彈的技巧,跑到受了傷的軌彈天人和魔閃師之間。他舉起了閃光手槍。
  他幾乎瞄好了射擊姿勢,那時槍從他手中消失,一塊大小不適的木頭佔據槍的位置。一秒後,他的面具和面鏡撞上堅硬表面而龜裂。他必須抓住牆壁來穩住自己,以免他墜落。他被傳送走了。
  接著牆壁在他的手下移動,他聽見吊擋鐘吼:「小子,下來!」
  他讓自己落下,同時也了解到他正靠在石像鬼型態的創使身上。鐵焊猛擊上那女反派,他左手有著礦工十字稿形狀。他左手造成了讓人驚訝的傷害,但她看起來不怎麼在意。她一隻爪子抓住鐵焊的臉,另一隻手十字斬斬爛他胸口,在他金屬身體上留下深深溝槽。她之前吐出的相同毒煙,開始從那十字稿在她胸口敲出的洞流出來。
  吊擋鐘衝刺,但創始把鐵焊往下一推,兩位英雄跌撞在一起,他們被慢到她有足夠時間跳入空中。她拍打雙翅讓自己懸空、無法被觸及。
  勝利小子解開他的雷射來福槍,朝那位女反派發射。他打出的第一發,在她雙翅一拍提起自己到更高空時,擦過她,他第二發卻沒射中目標。有一發擊中了她肩膀,留下一道足以讓手穿過的洞口;另一發擊中了她頭的一側,也造成了類似的傷害。
  創使從空中墜落,她擊落地面時爆出一團黑色煙霧和碎石。
  他頓時感到恐慌,確認了自己的槍。普通傷害等級,無異常。這把槍能加熱金屬和其他無機物質,能切穿較脆弱的材料,但對付一個人,它不會造成比痛楚更多的效果,也許會留下最輕微的燙傷罷了。
  那就是她的超能力,他提醒自己,你並沒有殺她。
  但他的槍造成了驚人的傷害量。是和她構成新型態的方式有了些交互作用?是對雷射有弱點的特殊波長嗎?
  他沒想抱怨。轉過身,朝其他反派發射。
  受了傷的軌彈天人對遠璟開火,以某個角度放出一連片片碎石。碎石雨擊中那女孩正前方,餘波的衝擊傾注她身。每一發碎石都將她推到更後方,給他機會一跛一跛地到烈陽舞者那側。他碰觸那些將她固定到牆上的鏢箭,讓他們飛上鐵焊的臉。
  「幹!」鐵焊咒罵,鏢箭的金屬大釘突出他的下巴、顴骨、眉毛和額頭:「這會耗我花超久時間把臉弄好欸!」
  魔閃師的傳送將敵人的隊伍放到建築內部,讓監護者環繞他們。
  你們環繞了敵人,在敵人可以傳送時並不算優勢,但有那麼一刻,他們全停在自己的位置,準備擊出各式各樣的武器。戰場中算有一陣子和平籠罩,每個人都等著要對其他人所的行動做出反應。
  一陣風吹過他們,勝利小子在一大滴水灑上面鏡時眨了一眼。開始下毛毛雨了。他向上瞥一眼那些高掛於大樓牆壁上的屍體。
  「假使你們不讓我們走,趕快去確認屍體,雨水會把證據沖掉喔。」魔閃師說。
  「犯罪現場的技術員在現在的路況裡無法及時趕到。」鐵焊說。「我們也不被允許觸碰證物。是規定。」
  「規定?你不該太在意那些事情啊。」魔閃師咯咯笑道:「這,我會幫你們個忙。」
  鐵焊消失了,那個燒焦的屍體癱到地上。
  「該死!」吊擋鐘吼著,向前奔跑。
  鐵焊從水泥牆中扯出那將女性屍體掛到牆上的拘束,也是他在數分鐘內第二次從牆壁落下。遠璟重塑牆壁緩衝墜落。勝利小子舉起雷射來福槍,朝魔閃師發射。
  蠢。他手指離開板機的那一秒鐘就後悔了。
  正如他預測的,一眨眼便發現自己身在別處,然後自己的槍火衝擊打上背脊,極度炎熱。他撲到大樓地基的地板上,那有水灘,他翻過身體好讓背沉入水下。
  那並不致命,也不會造成任何永久傷害,你已經在豬肉上確認過了。
  戰鬥平衡陡然轉變。吊擋鐘、剪彈和遠璟就在三位行旅人曾在的地方,倒換了過來。
  「別別別啊,小孩兒。」魔閃師在牆壁與他隊伍的距離開始縮短時說道:「妳上去吧。」
  被剝了皮的屍體出現在遠璟的位置。
  不!勝利小子轉身,看到遠璟在牆上。她被一圈圈電線綁到屍體剛才的位置。金屬纜線繞在牆壁的破碎部分,不只一條線綁在她脖子周圍。另一條線繞過她的身體,其中一隻手也被綁在身側。她掙扎要用空著的那條手拉住脖子上的纜線,卻沒多少作用。那條纜線綁她脖子綁得太緊,勝利小子怕那會割開她的皮膚。
  「魔閃師!」烈陽舞者喊了出聲,十分惶恐。
  「就跑啊!」是那反派的唯一回應。三個反派開始奔跑,將這棟建築留在身後,他們腳步潑濺起水花。
  勝利小子舉起雷射手槍,小心地瞄準,然後開火,打中遠璟喉嚨右邊一呎半處。纜線被加熱、裂開,放開了她,她落下了一呎之後才抓住另一條纜線。這次沒有什麼危險了,卻仍段落下距離,她手一滑,他們就會見到她被纜線割傷、勒住或在她落下時撞破頭。
  暗影潛行者在魔閃師身後實體化,金臂勾勾住他喉嚨。她用一隻腳踢摔他雙腳,強迫他頭朝下跌進水中。
  勝利小子猶豫了。幫她或幫遠璟?
  遠璟。暗影潛行者會說她能自己處理。她也會特意這樣做。
  他再打出兩發電光,解放遠璟,有一、二發沒打中纜線。那女英雄自己專注在將牆壁於身下傾斜,好讓自己滑落而不是直接墜落整個高度。
  軌彈天人射中暗影潛行者,讓她後退。那道攻擊在她心臟下緣打出一個裂口,洞邊縷縷飄逸。那洞口閉起,但那次攻擊將她從魔閃師分開,也有足夠傷害令她倒在地上,一隻手按住胸口。
  勝利小子對那些撤退的反派們打出數發電光,擦過軌彈天人。烈陽舞者轉過身,將熱球引到兩群人間。她把球體落入水中。巨大沸騰蒸氣雲從球體接觸水面處升起,使戰場黯淡。
  等蒸氣散去,反派們也已經走了。
  他們花費一分鐘確認沒有人受到永久傷害。爭執過後,他們將屍體移動到更安全、乾燥的地方,搬進大樓裡。榮耀女孩在行旅人離開後兩分鐘才回來,幫忙拿下最後的仍掛在牆上的屍體。等到他們弄完時,大雨正傾盆。
  勝利小子低頭瞪著屍體,他肚子裡有股討厭的感覺。
  他之前太蠢了,太容易被干擾,太傾向留計畫未完成,而且就是這種時候,知道自己就是如此的想法特別衝擊他。他爸之前讓他接受過檢驗,醫生曾認定他有ADD【涵蓋注意力缺失症】和算術障礙【dyscalculia,按著日文翻的】。他抱持著ADD診斷太被使用的想法──他喜歡認為自己就是個夢想家,傾向迷失在自己的想法中。
  算術障礙是某個,他無法拒絕或解釋開脫的具體之物。他沒辦法在自己腦中留下數字,沒辦法在數字間做出最基本的直覺跳躍或連結。
  這些全是在他得到超能力之前的事了。什麼都沒有改變,除了,他現在可以想像些東西,本能性地知道自己能組裝起概念中的東西。他的障礙,或數個障礙,把他置於其他人之後。他的白日夢狀況惡化,因為現在,自己的想法是那樣該死的有趣啊。他沒辦法不用電腦就做出可靠的測量。沒辦法完成計畫到一半時感覺自己無可抵抗地轉移到其他東西上。
  PRT工作人員堅持說他在反重力和槍枝上非常優秀,甚至還將他的來福槍標註起來,但他知道那並非事實。他做完他的槍,是因為它們以本身的製程來說,十分簡單。簡單到他能將三把半完成的槍,組合在一起。他甚至可以創造出某把有多重設定的東西。就他所知,他是PRT紀錄上唯一一個沒有特定專長、噱頭或花招的巧匠。他愈來愈擔憂自己作為一個巧匠的特殊天賦,就算有學習障礙,是否能偶爾做出些東西。若真是那樣,就糟糕了。
  之前也有例外。他完成過比較大型的計畫。他的懸浮滑板,是由他對能飛的滑板感到驚嘆所驅動、完成的。就算如此,之前做得也很是麻煩。他巨級蠢到拆了滑板。那驅使他行動的點子和動機都很好:他不久後就要從監護者畢業,他預計要改自己的名字,也要調整行事方法,因為一個稱呼自己為勝利小子的成年人很無趣。他有個點子,在背帶上裝一組懸空砲塔,依據他在主要位置裝設的槍枝,能發射出不同彈藥。就像他之前的轉換砲那樣,可以自我調節、適應。不過他對一個正在測試的難點感到洩氣,便將那計畫放到一邊,休息一下,然後就有六天沒繼續做了。他的懸浮滑板實際上,是毫無意義地被摧毀,而那卻可能逮捕行旅人歸案。
  他的轉換砲是真正的難能可貴之物。它是之前PRT的醫生開的藥所產生的結果,那藥在他兩周後開始變得令他愈發暈眩、焦慮又想嘔吐時,就被強迫停止食用。而當他吃那個藥時,他非常專注,也許,會靈光一閃,若不是他容易被干擾和做著白日夢,就可以想到自己能做些什麼東西。當皮皮在說要把那砲台摧毀,僅僅是摧毀的想法就令他不能再起。接著利魔維坦真把它毀了,也許那是他真正能做出來的傑出作品。他懷抱恐懼,怕那東西甚至可能是他能做出的唯一一件優秀作品。
  他知道,自己不會是有史以來最糟糕的英雄。他有自己可以做的事。他大部分的日子都能放下擔憂與數十個未完成的計畫。就在他的隊伍遭到痛擊時就轉變了。那樣的想法,在一週前的終結招喚者事件起便困擾著他。他沒辦法擺脫自己成了目前隊上最弱成員的想法。還有他很愚蠢、平庸,這個想法。這裡的這場失敗,是因為他粗心犯錯的想法。這座城市的人值得一個更好的英雄,一個更專注的英雄
  鐵焊的話語,將他從自己的想法中被攪擾出來:「我剛收到一個訊息。PRT在路上了。我們現在就回去。」
  聽到他隊友們毫無熱情的回應,勝利小子了解到隊上其他人的心情並不比他好。輸掉戰鬥總有方法造成這種結果。
  他感到不可思議地寬慰。
  「這是從捍衛者那聽說的。他們正在處理那些屍體的案件,我們不會碰觸或以任何方法參與。」鐵焊講著,他雙臂交叉。他臉上有看起來像青春痘的東西──臉上的是還沒完全融合進「皮膚」裡的金屬水泡,格外閃亮。他拒絕一分昂貴、特製到能夠支撐他高密度沉重身體的辦公室椅。其他大家人都是在他們的總部的中央房間拿椅子。所有人,是說,除了榮耀女孩之外──她回家了。她還不是隊上的官方成員。
  「沒聽說發生了什麼事?」吊擋鐘問道。
  「他們在那話題上保持安靜。」鐵焊說。
  遠璟向前靠:「也許是個連續殺人犯?」
  「我們應該專注在我們已經知道的事。」鐵焊搖了搖頭。「至於今晚的巡邏……」
  「實際上。」勝利小子插話:「抱歉。但是我有個理論。」
  「什麼?」吊擋鐘詢問。
  勝利小子瞥了眼鐵焊,確認要看他們的隊長是否允許。鐵焊沒有說任何東西,勝利小子將這當做贊同他繼續說話了。
  「還有其他兩個犯罪現場,對吧?每個犯罪現場都有同樣數量的屍體,有任何想法嗎?」
  「同樣數量……」鐵焊抬起一邊眉毛:「為什麼……喔。該死。我想我瞭了。」
  考量到他的悍克力量型超能力和他的外表,他比你認為得還要聰明呢,勝利小子如此領悟。或者我就是如此不擅長數字。花了我二十分鐘才想到這其中的連結。
  「三個犯罪現場每個都有三具屍體。所以就有九個屍體囉?」吊擋鐘問道:「每人都被某個不同方式殺害?我看不出有什麼殺手符合這一點。」
  「不是一個殺手。」勝利小子回應:「九具屍體,每個殺手都不一樣。」
  「屠宰場九號。」吊擋鐘靠在他座位椅子上,呻吟:「幹,那正是我們超需要的東西啦。」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抵達終結招喚者事件剛結束的地點。」剪彈指出。
  「也許那就是他們。」鐵焊承認:「而且捍衛者可能已經透過另外兩個現場,想出這一點了。那也可能是某個人或某些其他東西幹的。不管怎樣,都不是我們的案子,甚至不是我們可以戰鬥的對象,我們應該盡力不要插手。我們需要聊聊巡邏和今晚的任務。」
  「乏味活。」剪彈發出一聲咕噥來強調那句話的乏味。勝利小子和吊擋鐘低聲輕笑。
  「輪到遠璟巡邏了,然後作為年輕成員,她得要有人跟。莉莉?」
  剪彈微微一笑:「很快就這樣報答挖苦喔,嗯?沒事啦,都可,我一直都想和遠璟一起射射壞蛋了。」她伸出拳頭,食指和拇指伸出做出一把槍的手勢,假裝要射她那位年輕隊友。遠璟翻了白眼。
  「吊擋鐘,你和我在之後會處理今晚輪班。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巡邏由你來決定,如果你想要,我們也可以涵括不同路線然後走更寬的區域。」
  「沒問題。我們之後會再想吧。」
  「剩下暗影潛行者。索菲亞,妳做大夜班沒關係嗎?」
  「是呀,很好啊。」索菲亞沒從她的筆電抬頭移開視線。
  「然後我是?」勝利小子問。
  「今晚你有,特別任務。」鐵焊微笑:「你要去招募。」
  「招募?」
  「有個孩子自稱戰車。之前在城市附近穿著讓他每小時一百哩跑動的動力裝甲來開快車。擊襲昨晚總算追上他,把他逮捕入案。最後打給了他媽,讓他同意和我們的招募員談談。你。你就會到那孩子的家裡見他。」
  「為什麼是我?」
  「相同興趣。你們倆都是巧匠。你最能了解他如何思考。」
  勝利小子點了頭。他沒辦法清楚指明自己現在的感覺。一份對於,能語另一個不是兵器大師的巧匠聊天的興奮之情?當然了。恐懼?他會被新的巧匠取代嗎?他知道,這樣講不成熟,但沉默也不會讓這個想法更不真實。
  「酷喔。」他以同意的方式,說道。
  「你說服了他,在樓上的眼中就會被看好喔。」鐵焊告訴他。
  很好。太好了。有壓力了。
  「現在,有個更嚴肅的話題。這幾天,我看到這個隊伍真的失去組織。我處理主要公文也沒問題,那讓我在某個程度上理解檔案沒說的事。我甚至不在意,清理工沒上班時我去清廚房和林浴間。但我們真的需要溝通。昨晚剪彈跑去巡邏,和瓷偶有了一段她本該簡報的情況。那也可能變得具有敵意。」
  「抱歉。」遠璟低語。
  「結果沒事啦。」剪彈微笑了下。
  「是的。最後沒事,考量到我們所有人都會試著處理各種狀況,是能被理解。」鐵焊向她保證:「但我們無法忽略從頭到尾的情況的細節與更新資訊。捍衛者手上塞滿了芬尼爾選民、純潔的小隊和蛇蜷的幫派戰爭,他們現在也處理這個連續殺人犯或連續殺人犯,他們卻在更新紀錄。所以這就是我們要做的。我和皮戈特確認過了,她也同意。我會接起一個額外的巡邏輪班,然後我藥把你們的巡邏班次調降到每次二十分鐘,稍微移動下順序。創造出的休息時間裡,我們每一天,都要這樣開會。」
  鐵焊頓了下,看向吊擋鐘,彷彿期待一份回應。在吊擋鐘只點頭同意的時候,鐵焊眉毛於驚訝中些微抬起。他繼續說:「這會給我們機會聊聊最近的巡邏、恐懼、擔憂和點子。或該死的,就說話而已,我看到我們只在經過彼此時,是在巡邏中或在課堂上會看到彼此,而你們之中有些人為了特意花時間在一起,拼湊擺爛,甚至對念書之類的事造成危害。」
  「你之前也有說過課程。」吊擋鐘說。
  「或多或少有提到。不是說那是件壞事,但我們能重組時間表,排出時間,而不是從我們需要花費心思的領域分心。」
  「當然了。」吊擋鐘同意道。他嗓音中有一道煩躁嗎?勝利小子分辨不出來。至少,丹尼斯正在配合。
  「現在,關於你們大家交出來的紙本作業,是有幾個重複發生的問題……」
  勝利小子嘆了口氣,坐穩了椅子。這會有好一陣子了。
  這棟大樓很醜。垃圾累積在前門兩側,散發出了一股酸臭味。這裡的水高沒太糟,而且大樓幾乎完全沒損傷。唯一的毀損跡象是一樓和二樓被釘封的窗戶,玻璃已經從窗框裡全被砸出來。紅磚牆,看起來像是通常在碼頭裡發現的租戶屋。
  他走了進去。一個西班牙裔的男孩在勝利小子踏進前廳時,吹起尖銳口哨,有一群穿著骯髒衣服的亞裔美國男孩女孩們跑動圍住他,他們繼續遊戲時尖叫了一陣刺耳聲響,也有些人指著喝斥那位英雄。先不論對住戶來說光線如何,裡面卻是相當暗沉,只有兩盞昏暗的電燈泡,又沒有窗戶開著。
  現在是晚上九點鐘。這些孩子們沒要上床睡覺嗎?
  他確認自己手中折起的紙張,找到了房間號碼,走上樓梯。一個稍微肥胖的老男人坐在樓梯半處,也許是那些孩子們的褓姆。勝利小子希望那男人是個褓姆,因為他很白,而孩子們膚色並不白,表示他八成並非親友。假如他沒收錢,關於那男人會願意忍受那些嚷聲和尖叫,就只有一個非常讓人不舒服的解釋。
也許他聾了。先別多想吧。
  肥胖的老男人在勝利小子接近時沒移動分毫,迫使那男孩擠過空隙。他爬了上樓梯,無視一夥二十幾個、站在二樓走廊警戒的亞裔男人們。在三樓,他走過蓋了毯子、睡在走廊上的人們,找到了306號公寓。
  他敲門後一秒門被打了開來。一位疲倦的西班牙裔女性和他打招呼:「我想,你就是超級英雄?」
  「是的。我是勝利小子。」他伸出手。她穩穩地握了他的手。
  「艾許莉.麥迪納。我兒子在這邊後面。」
  以勝利小子看來,那狹長公寓裡帶有一種自豪感。一股美感品位潛流其中,與小裝飾和家具吻合。地毯上有著最近才被吸塵器吸過的痕跡,而廚房流理台和用餐桌上也顯示出她剛花費力氣清理的完美清潔。不過,在這種大樓裡,你能做的也就僅僅如此。天花板上有著水痕,在一小塊毛毯之下的地毯也有深褐色汙漬,也許是前個住戶留下來的。
  「如果你可以在這裡等的話,我會叫他來。」
  勝利小子坐在沙發上。他注意到陰極管電視機沒有螢幕,它被挖空了。很可能是為了零件挖空。烤吐司機也不見了。只有廚房角落的無線數據機存活下來,閃爍綠光。
  至少,他有先後次序,勝利小子帶著淡淡消遣意味,如此想道。總得連網路。
  等到戰車過來,勝利小子便站了起身,伸出一隻手。那孩子頓了一下才和他握手。他很瘦,有著大大的雙耳與平頭髮型,讓他看起來有點傻,但他眼中卻有著擔憂的神情。他穿了件T恤和有油漬的牛仔褲,他手指、雙手和前臂上上有很多小割傷和著色劑。
我之前也是這樣呢不合標規的工具,零件不夠用我能利用這一點
  「請坐吧。」戰車的母親說。
  勝利小子欣然命。戰車最後一個坐下。他是不情願,還是想著別的事?
  「戰車,是吧?」勝利小子大膽問道。老天,我希望自己沒搞砸這活。
  「嗯。」是個不怎麼明確的回應。
  「先讓我有個概念,從一到十,你對自己加入監護者的可能性,有多少興趣?」
  「十很高嗎?」
  「十是很有興趣。」
  「四吧。」
  「崔佛!」戰車的母親告誡:「他們有提供資金,教育……」
  「我們是有提供。」勝利小子。假使母親再逼,這傢伙只會變得更不感興趣。該死的,四真的很低。也許如果我來講……「是有很多錢,還能賺更多錢。特別是對像你和我這樣的巧匠來說。」
  「怎麼講?」
  「上頭的人想要巧匠。他們真的很想要巧匠,同時是因為,他們想要我們處在不會對他們造成麻煩的位置,也是因為他們想要我們能創造的東西。」
  「我不會放棄我的東西的。」
  勝利小子一頓。這就像看著一面一年半以前的鏡子一樣。「聽著,我能看到你們的電視,你們的烤麵包機。你很可能去過火車維修場或一個廢鐵廠來找些東西。老電池,汽車零件,鐵鍊,好的金屬,這類東西。」
  「他之前想去火車維修場。」戰車的母親插話:「我告訴他別去,還逮到他要溜出去。」
  戰車微微沉下臉,看向別處。
她不在這裡的話會更簡單一點。「我懂。以前我也是那樣。你想使用自己的超能力,像飢渴一樣,但會比其他類型的假面更想用超能力,你也正面臨,自己無法滿足入門等級資源的需求。這就是隊伍能支援你的地方了。你會有資金,很多資金,來讓你把東西組裝起來。」
  勝利小子伸手到腰帶上,拿出一個精巧碟片。他將其放在玻璃茶几,接著從他腰帶另一側抽出一組小工具。他拆解那個物體,開始將零件一一擺出來。
  戰車伸手要拿最近的零件,勝利小子擋住那男孩的手。「請,不要碰。看就好。指紋油脂和靜電可能會弄壞東西。」
  那男孩不爽地看了他一眼,彎下腰到桌子上方來靠近那些積體電路片。
  「這塊水晶是什麼?」戰車問。
  「3D電腦晶片。使用光而不是電路。那些是堪撒斯捍衛者的巧匠製作的。她靠製造特定組數量的晶片來獲得每個月的資金,加入她通常的薪水。只要你在計畫裡,你就能訂她的東西,還會用你想要的規格。」
  「然後這個金屬螺紋,是黃金?」
  「是黃金,為了最大化導電性。」
  「那是個攝影機,這就是能量來源,那個部件處理一些波長,然後這會讀出能量……但我不懂。這東西要幹嘛?」
  勝利小子迅速將零件組裝回來,將組好的裝置轉過來,接著拿出智慧型手機。他碰了螢幕,啟動裝置。它從茶几上飛起。他轉過手機來給他們看裝置的實況畫面。
  「花這麼多力氣,就做個攝影機?」戰車的母親評論道:「我的稅金都用來付這東西?」
  戰車朝他母親露出了啞然失聲的神情,讓勝利小子處在得壓抑住微笑的尷尬位置。這樣我就有一分了。假如再問他一次,他會怎麼說?五分,六分?
  「你加入監護者,你就會獲得成就自己作為巧匠全部潛能所需的資源。」其中有個小謊。不能說我已經觸及自己的全部潛能呢。「然後你做的任何東西,PRT都會從你手中買下擁有權。假使你願意放棄到那種程度,就能靠自己過得很不錯了呢。」
  「你是在說錢?」這激起了戰車的興趣。他向前傾,雙肘靠在他雙膝上。
  「我也許不該多說,但我會告訴你我自己從中獲得了什麼,因為對你來說幾乎也會一樣。我有份薪水,但那筆錢是直接送進信用基金。我已經賺夠錢付大學學費,然後那之外每一分錢,等到我之後從四年高等教育課程畢業,就會作為獎賞現金,等著我花用。只用了我的工坊裡的垃圾,每個月就有四百元零用錢,我所有材料費都已經付好了,而我現在,此刻,銀行帳戶裡坐著兩千塊左右,就是靠工坊成果。等到我十八歲?我還會賺更多。與捍衛者工作,一份活就自動轉成一筆優良薪資,而工時也會完全依據我選的課程彈性調整。」
  「但他會有生命危險。」戰車的母親說道。戰車皺了眉頭。
  「確實會如此。這工作有責任。但老實說?他要能出去試試他做的東西,沒可能不遇上麻煩。人們只因為他有超能力,就會找他打架。如果他想待在自己建立起的工坊,他們就會找到他,把他強拉過去為他們要點東西。而且,不只有反派是這樣。英雄也是。成為一位巧匠不僅僅讓你成為目標。那也會使你成為資源。這也是為什麼差不多每一個巧匠都是更大、強壯的隊伍的成員。」
  「那麼崔佛也可以不要用超能力啊?」她說。
  「當然呢。」勝利小子雙臂交叉,背靠上沙發椅背。「戰車,你怎麼想?你認為你可以不用使用超能力?當個普通人?」
  戰車皺眉,低頭看向他滿是傷痕的雙手:「不行。」
  勝利小子同意地點頭:「超能力是你的一部分了,戰車,是現在,你思考的方式的一部分。我要告訴你,這就是最好的選項。最安全的選項。有個隊伍就表示,你會被保護,自由地去做你需要做的事。」
  戰車的神情顯示出明顯興趣。然後他又皺了眉:「我不想放棄自己的東西給別人。那是我的。」
  勝利小子心中對那個答覆感覺不怎麼對勁。是什麼呢?那個回答,和對話來回流動的主題不相符,也和勝利小子自己被招募時的經驗不相合。也許他聽起來太強迫了?但為什麼戰車會要假裝不情願呢?
  他不管了,繼續推逼:「真的,我也懂。但那只是名義上給出去。你還是可以使用你的東西,只是不能給其他人或賣給其他人。好處是,你能入手其他PRT巧匠曾做過的所有東西和計畫。我沒辦法給你看我現在手上沒有的東西,不過事實是,你會能看我的藍圖,就像我會看到你的一樣簡單,可以從中得到靈感……
  「……或者你能看看理龍所做的那些東西。」
  戰車雙眼亮了起來。
  「現在,告訴我你沒有興趣。」
  「我是……有點感興趣了。」
又來了,那種感覺。他在假裝自己沒實際上那樣感興趣。
  「他們不能強迫你加入,但他們確實想要你到隊上。其中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你基本上會得到和我一樣的東西,所以假使你在保留意見,或試著假裝自己不想加入而你又想過來的話,你就只是在浪費你與我的時間罷了。」
  「我才沒有要浪費時間。」戰車有些防備地回應。「只是……這個決定很大。」
  「是很大。所以就接受吧。如果你有任何問題,或者你想要我幫你傳話說你要加入隊上,就打給我吧。」
  勝利小子撈了他腰帶裡的東西,將自己的名片交給那男孩。黑字白底的文字與他星芒槍徽章在名片背面。
  「好的。」戰車回應。
  「和你媽談談吧。之後再跟我們連絡。」
  「謝謝你。」戰車的母親站起來,說道。勝利小子也站了起來。他再次與她握手。
  「不成問題。」勝利小子回答。他在那小男孩站起來時輕輕敲了下戰車的肩膀:「加入吧。可以和懂這些事情的其他人聊聊工坊的事很不錯。」
  戰車點了頭。
  那母親領著勝利小子到門邊,然後他要從大樓出去,而那在階梯上的胖男人已經不見了,只有前門邊西班牙裔男孩仍留在走廊裡。勝利小子走出室外。
  情況有點不對勁。
  他一秒鐘輕踏著腳,然後走到大樓後方進入小巷。他拿出智慧型手機,用其將懸浮攝影機飛上到三樓,確認這棟公寓的窗戶會在哪側。那男孩離開了廁所,進到自己的房間。勝利小子將攝影機移動到下一個窗戶,那男孩在電腦前坐下,開啟電源。
直接上電腦。嗯哼。勝利小子收起了懸浮攝影機,將自己的注意力轉向智慧型手機。根據手機顯示,這棟大樓裡有三台無線數據機。其中一台的名稱有著暴力髒字,另一台是出廠設定。兩個都沒有加密。他選擇了第三個──那封鎖了的連結──按下螢幕讓手機解開密碼。
  十五秒後,他能看見有人在線上。勝利小子看著白色滾動文碼寫出那個連線者活動的細節。
  谷歌文件──好幾頁技術內容,那男孩正在加上純金線路,針對反重力、3D水晶的短版筆記。五分鐘後那男孩下一個造訪的頁面,是電子郵件
  二十秒之後,一封電郵發出。
    寄給:C1298475739@cryptmail.com
    監護者的人來了。我要加入。
  勝利小子好一陣子盯著螢幕。加密電郵。那封不會是答應PRT的信。
  「所以已經有人在我們之前和你談過了。」他喃喃自語。他輕碰了兩次耳朵外的裝甲來打開一個通訊頻道:「戰控台?」
  「這裡是鐵焊,負責戰控台。」
  「幫我個忙,把所有人叫回基地開個快速會議?然後也許,也打給皮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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