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辦點事情花洛暫時性的離開逐鹿城,當然是利用了那套慕梨谷衣服溜出來。
與逐鹿城內緊繃的氣氛大相反,小城裡的人景太平祥和,人來人往有說有笑,在城裡取了事先預訂好的香粉香膏,偶然經過某處,花洛聽見琴音。
不是琴也不是琵琶,二胡──且琴意也不差,想將曲子稍微記下,花洛循著聲音找到了拉奏者,女子跪坐於地,二胡就撐在大腿上,剩下的就只有一支破碗與拄柺陪著她。
瞧女子臉上那遮住雙眼的布條,更顯琴音的哀愁,花洛停下腳步,還有些距離,內心小角落的糾結讓她想轉身離去。
最終,她將身上所有的錢都放到破碗裡,那女子自然也發現花洛的存在,停下曲子,開口說:「承蒙客官打賞。奴家自小知識淺薄,可懂得些粗淺相學,不知客官是否願聽奴家一言?」
「說吧。」
女子伸出雙手,空揮著尋找什麼,花洛不懂,下意識的也伸出手讓女子有個依靠,那女子摸了摸花洛的手,笑了笑說:「可否讓我摸摸公子的臉?」
花洛平時刻意壓低聲線,手上的繭讓女子誤以為她是男人,花洛也沒有想糾正的意思,蹲下身讓女子摸臉。
「客官此相忠貞不渝且桃花正開,良缘可期。」
聽見忠貞不渝花洛笑了,但笑意馬上被桃花正開四字澆熄,她不指望自己尋覓到良緣,與人白頭偕老──可能比獲得絕世武功還要困難了。 「保重。」
女子看不見花洛眼底那絲落寞,笑笑的跪坐在原地等花洛離開。
沒走多遠,她正要使用香粉的時候才發現不見了──剛剛的女子?花洛快速的跑回原處,而女子早已不在,那是特製的香粉,別說回去重買,她想買也沒有錢!
那女子有可能是真眼盲,走也走不遠,花洛三步併兩步,沒有露掉任何路過的人,她自然沒有錯過那一腳素色襦裙──
壯漢搶先一步抓住女子的手臂,將她往小巷子裡拉,花洛自然得先阻止壯漢,朝壯漢手臂扔了石頭,疼痛讓壯漢放開手,女子沒料到壯漢會突然鬆手,跌坐在地上。
「妳想幹嘛?」
壯漢將不悅表現在臉上,但那顆石子給他的疼痛過於異常,他觀察著花洛,沒有出手。
「這女子偷了我樣東西,我把東西拿回來,人你要怎麼處理隨意。」
她曾經的憐憫不在,她有想過要將女子帶回去,可逐鹿城的現狀是無法讓這麼一位大活人進去,身為天水教一員的她賭不起,日香堂的人都是她的家人,所以花洛原本是想等逐鹿城一事後在來看她。
當信任被背叛,那終將成為悔字。
「公子、公子求求您救救我!」
女子如溺水中抓住救命浮木樣抱住花洛的腿,她不在壓低聲音用女聲冷冷的問:「我的東西呢?」
沒料到花洛竟是女子,她瞬間失了聲,只能顫抖的從袖子裡拿出那包香粉。
「她是青樓女子?」
「不是。」
壯漢很老實回答,畢竟花洛另一隻手還握著劍呢。
「把妳身上所有的錢都交出來。」
冰冷的語調,感覺不照她的做,下一秒就會讓壯漢拉走她,女子慌張的從身上拿出所有的錢,她雙手捧著錢到花洛面前。
「呵,這些錢也夠到青樓買一位女子了吧?」
「霍,不要說一位,兩位都不是問題。」
「什麼?」
女子沒有仔細數過花洛給多少,聽見壯漢驚呼,她才連忙放下來數,整整一百多兩碎銀──她以為花洛身上還有其他值錢的東西,便把她的香粉偷了,原以為是用來收銀票的鐵盒。
而她有眼疾,有受傷的姑娘自然賣的比較便宜。
「拿去,還有,別讓我知道你們青樓強搶民女,我可不是官兵。」
威脅夾雜殺氣,壯漢馬上就曉得眼前的小姑娘很有可能是江湖人士,抓了女子放在地上的碎銀就跑,留下女子與花洛。
「謝……」
「話別說太早,很有可能我會殺了妳。」
女子禁了聲,煎熬的等待著花洛最終的審判,她有預感自己不是生就是死。
「我會給妳安排地方工作,但是讓我發現妳又手腳不乾淨──那可不是死就能解決的問題。」
花洛將香粉摸在後頸,淡淡的梨花香圍繞在花洛身旁,她接著說:「這香粉呢,說也不貴,十兩黃金,妳覺得妳有多少命可以抵?」
「只要是主子說的,妙弦必定完成。」
「我身邊不缺人,更別說背叛我信任之人……今日之事如果日後讓我聽見任何一點風聲,第一個找的就會是妳,懂了?」
「是。」
之後,花洛將妙弦帶到僧廟,沒有出家,但她得幫忙打理僧廟的事物換取住宿與三餐。
「主子明明不信教,為何老是跑去各種廟?」
待花洛回到瓦舍,蜜蜜甜甜聞見花洛身上的梨花香,就知道她去了哪裡,因為花香不只是掩蓋血腥味也用來掩蓋其他薰香的味道──
「人們總說到廟宇總是能平定心靈,主子她──有自己的想法。」
王富貴搖搖頭,他也太不懂,他們被花洛保護的很好,卻無法替她分擔任何一絲痛苦,將日香堂打理好就是唯一報恩的方式。
花洛坐在自己的房間,裡頭不只有琴、古箏、笛子,還有一把古箏,那是歌嬈閣的人送的,接觸下她發現並不是很難,偶爾會拿出來練練手。
「王大哥……」
甜甜原本想讓富貴去問問主子發生什麼事,但他聽見房裡傳出古箏演奏出的樂曲,搖搖頭。
曲子正是妙弦演奏的那首。
不曉得為何感受到曲子想表達的哀傷,花洛將音調記下,再次重現。
卻沒記住妙弦的名字。
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