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現在有些尷尬,而且有些煩惱。
昨天他成功說服了邪皇霸鎧跟千年積木金字塔,算是暫時可以完全掌控兩個詛咒物品的能力。
可因為尚未找到兩個詛咒物品的附身軀體,因此這兩個詛咒物品的意志暫時還存在林恩的腦海之中。
這事本來沒有甚麼,反正平常也不會有人一直關注自己腦海在想甚麼。
可是邪皇霸鎧因為修復到50%了,所以一天可以從沉睡的狀態醒來大概一刻鐘左右的時間。
雖然這時間很短,可對於邪皇霸鎧來說,算是很滿足了。
畢竟原本一整天都在睡,可能幾個月才醒來一次,現在每天都能醒來一次,對比之下可以說是天壤之別了。
原本約定好等林恩晚上要睡前,邪皇霸鎧的意志才醒來,可第一天林恩就有些傻眼了。
「呃…妳是邪皇霸鎧?」林恩閉上眼,指著腦中浮現的身影有些疑惑道。
『對阿!不然有誰敢冒充我嗎?』那身影冷冷地說著。
林恩吞了吞口水,下意識想閉上眼睛。
窩草…自己已經閉上眼睛了阿。
「那個…妳是女的?」林恩看著眼前的身影,半晌後才又開口說道。
『我是一個鎧甲,鎧甲是沒有性別的!別用你們人類膚淺的角度看待我!』那身影沒好氣地說著。
「可…可是妳的樣子就是個女的阿…」林恩苦笑地對著腦海中那個身影說著。
其實後面還有半句話沒說出口,而且是個裸女夢莉。
『當初邪皇就是這個模樣,我身為她穿戴的盔甲,型態長成這樣,有甚麼問題!』長得像夢蘿,可打扮像夏娃一樣的身影奶聲奶氣地說著。
還沒看到邪皇霸鎧的樣子前,林恩對這聲音覺得十分清冷。
看到邪皇霸鎧的樣子後,林恩這才特麼的發現,這不是清冷阿,而是這奶聲奶氣的樣子,根本是還沒換聲的童嗓,難怪又清又冷阿!
「就算這樣,那妳…也穿件衣服阿!」林恩有些看不下去,可偏偏自己早就閉著眼了,沒辦法在閉一次阿。
『我就是件「衣服」,你要件衣服穿衣服做甚麼鬼阿!』邪皇霸鎧也有些火了。
「算了算了…我張開眼好了…」林恩無言,張了開眼不去想腦中的畫面。
『切,莫名其妙…』邪皇霸鎧的聲音還在林恩腦海中迴盪,同時他似乎聽到了千年積木金字塔強忍憋笑的聲音。
然後不意外,就是千年積木金字塔因為邪皇霸鎧不爽而找他發洩時發出的慘叫聲了。
順帶一提,千年積木金字塔化身的形象倒不是林恩原本以為的垂垂老矣法老王,而是一個小男童。
恩…頭髮塗了整罐髮膠的那位…
不管怎麼說,有了邪皇霸鎧跟千年積木金字塔,林恩對說服白虎、青龍、玄武三營的將軍,有更大的把握了。
「那麼…該先去哪邊說服好呢?」林恩自言自語地說著。
「臣建議,先從白虎營說服起比較好…」林森的聲音在一旁適時的想起。
為了要保護林恩,林森幾乎在林恩出了房門後,就隨身貼在四週。
當然,因為不想讓林恩尷尬,大半的時候林森都是藏而不見,除非是受到了林恩招喚。
而現在林恩在御書房裡看著三營的資料自言自語,林森自然跳出來給了個建議。
「恩?白虎營?東方陳唐國方向的守軍,白虎將軍嚴自成,為什麼你覺得應該先去說服他?」林恩看著白虎營的資料,沒有在意林森的突然插話。
「臣以為,白虎營跟大將軍較少來往,應該頗為中立,先探探口風,看諸軍之中,究竟大將軍掌握了多少程度,藉此有較深的籌碼可以跟其它營談判,是較容易的選擇。」林森低著頭解釋著。
林恩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精芒,笑著說,「朕倒是走漏了眼,大總管在治人方面,也是頗有一套阿!」
「臣不敢當,只是臣掌管後宮太監三千,這些事多少有些小小心得,希望能替皇上有些分擔。」林森不卑不亢,恭敬地回答道。
「好,那就依你所曰,咱們就先去白虎營探一探嚴將軍的口風吧。」林恩站起了身,臉上充滿了堅毅的神情。
白虎營外,大林皇朝東邊邊疆,乃是一片窮山險峻。
群山相連之中,有一處山壑,似天成又似人為,橫貫了整個群獸險境之中,東西綿延,相連百千里,是陳唐國跟大林國必經的道路之一。
白虎營就駐紮在此路之上,以山壁為勢,建立了一座要塞鎮獸關,正好挟住了來往的要路。
可駐紮在這並不容易,雖陳唐國與大林國一向和睦,但除了兩國之外,群獸險境中還是會時不時有妖獸出沒,因此斬妖除魔同時也是白虎營的任務之一。
好在除了白虎營外,群獸山上還有窮奇、檮杌兩營為主力,鎮壓妖獸,兩營之外,鎮壓漏的妖獸,才需要白虎營去處理。
而如今鎮獸關外,城門牆上,看守的守衛遠遠就看到一列馬匹,拉著一座黑底紅邊鑲金領的巨大車廂,氣勢磅礴,速度飛快地朝要塞奔來。
等馬車在靠近了些,守衛更赫然發現,那前頭拉車的根本而不是什麼馬匹,而是九頭蛟頭馬身的異獸,口吐紅光,鼻噴白煙踏足虛空跑了過來。
見到這等異獸,那守衛臉色一變,連忙噹噹噹敲響了警戒鐘聲,跟著整個要塞瞬間吵雜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
「鐘聲響起了,三聲鐘響,有靈光境以上的妖獸來襲了⋯⋯」
「妖獸?怎麼突然有妖獸來襲?」
「瞧你說的,咱們駐守群獸險境山腳,有妖獸來襲有什麼奇怪的?」
「走走走…咱們備裝登城去看看」
很快的,不少士兵都備妥裝備,踏上城牆,要一看究竟是什麼妖獸前來攻打。
那九蛟馬車來到城牆十丈之外,突然停下腳步,跟著一個長眉無鬚,看起來年紀頗大,眼神卻炯炯有神的太監總管走出車廂,嘴角不動,聲音卻清清楚楚傳遍整個城牆內外說道,「白虎營嚴將軍,皇上親自前來關塞視察軍心,你還不快快打開城門?」
「恩?皇上親至?」城牆內,一個渾厚穩重的聲音詫異說道,隨即立刻下令開城,「兒郎們,打開城門,快請皇上入塞!」
轟…
一陣巨大的聲響之後,碩大的鎮獸關城門應聲而開,而林森也再次進入馬車之內,駕車而入。
片刻之後,鎮獸關內,白虎營營地主帳,一個年過半百,頭髮斑白,但神色卻仍是紅潤有餘,滿身肌肉的老將軍站在帳中,虎虎生風地看著剛走進來的林恩跟其身後的林森大總管太監。
「皇上遠道而來,束老將全副武裝,難以行大禮。」嚴自成雙手微微抱拳,躬身說道。
身為前鎮四軍的將領之一,嚴自成的身分不是一般將領可以比較的,即使是林恩父親大林先皇,在見到他時也得恭恭敬敬,因此他頗為持老自重,並沒有行大禮。
「老將軍免禮,朕今日來,並不是要你多增加些麻煩,你一切仍依照平日軍內規矩即可。」林恩淡淡揮手,隨然輕描淡寫,但在跟邪皇霸鎧談妥借用其力量後,其氣勢自然而然更加的有皇者威嚴。
「謝皇上!」嚴自成心中一凜,他常年駐守在外,前幾次林恩上朝的事情跟經過他自然是沒親眼見到。
雖然有些許消息傳到白虎營這,可在他印象裡,林恩仍是三年前繼位時那名唯唯諾諾,不知道自己要幹嘛,皇太后操控下的魁儡小皇帝而已。
可如今在見到林恩,其身上不僅有皇者霸氣之外,修為更是大幅增長,就連林森也恭恭敬敬站在他的身後,這讓嚴自成不禁產生一絲錯覺,以為見到了先皇的身影。
「…朕今日來,許多事就不拐彎抹角那麼多了…朕只想來問清楚愛將一個問題,問完之後,朕就立刻回皇宮處理其它事務。」嚴自成還沉浸在自己的納悶之中,猛然間,聽到林恩說的這句話,連忙醒過來拱手說道,
「皇上請問,老將知道的,必自當回答,絕無分毫作假!」
「好!朕就只問你一句話,若是東方陳唐國來襲,你可願死守此處三個月不失,保我大林皇朝江山不落,至死不渝?」林恩單刀直入,劈頭就說出此行最重要的來意之一。
嚴自成聽到這話,臉色陡然一變,張大眼說道,「陳唐國來襲?這不可能,陳唐國乃我兄弟之國,更有共守群獸險境之責,怎會無緣無故攻打我國呢?」
「嘿嘿…嚴將軍久駐此的,有些消息較不靈通,自然還沒收到消息。」林森看了看兩旁門口的守兵一眼,語音尖銳的從腹中說道。
嚴自成也是聰明人,明白林森這一眼的意思,連忙揮了揮手,將門口的守兵給叫了出去。
看著主帳內只剩下三人,林恩這時才坐下看著嚴自成緩緩說道,「老將軍請坐,朕今日來,是有兩事要說。第一件事剛剛朕已經說了,第二件事,也是朕真正要問的事,就看你敢不敢聽了。」
嚴自成臉色一變再變,倘若三日之前,有人這麼跟他說,那他肯定是不願多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不淌這淌渾水的。
雖然白虎營遠離宮中,但有些事也都是人盡皆知;林恩這番話沒有明白講出,但從陳唐國來襲,再到詢問他敢不敢聽,這一切都暗示了一些可能,而自己聽或不聽,其實也就是在問自己,忠或不忠的而已。
嚴自成本來是想獨善其身的,可今日他見林恩不論氣勢談吐,又或是修為舉止,都頗有先皇之樣,這讓他不禁想起當年他被林恩父王提拔時的一切總總。
過往一切恍如昨日,歷歷在前;從他少時入軍,幾次在群獸險境中屢次建功,到被先皇封為前鋒,在戰場上與弟兄一同奮鬥,最後更立下大功,成一軍之首,獲先皇重用,駐守鎮獸關十多年。
突然間,嚴自成仰天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老夫老矣,這麼簡單的事,竟然要想那麼久。想來我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一身骨氣都有些鬆散了。不過就是個新挑戰而已嘛…我嚴自成縱橫沙場三四十年,甚麼局面我沒看過,哪怕輸,我也要站著輸,怎能跪著屈服於敵人面前呢?皇上,您就說吧,老將我啥都不怕,天塌下來了,我也得替皇上先頂著!」
聽著嚴自成這豪氣的話與,林恩跟林森心中都是一喜、連忙不在保留,將近日所有的事情與大將軍可能造反的意圖通通說了出來。
有了心理準備後的嚴自成,臉上沒有太多的變化,唯有在聽到林恩斬殺陳唐國來使後才露出心服口服的笑容,最後點頭說道,
「這麼說…皇上是擔心其它三軍,已經被大將軍收買了,所以想來探探老夫這裡囉?」
「老將軍忠義耿耿,朕本不該有所猜忌的…」林恩有些抱歉地說著。
「無妨,皇上這一舉的確是應該的。只是眼前情勢正如皇上所料,並不太樂觀,因此老夫這裡雖然心有餘而力不足,鎮守此地可以,但要在緊要關頭率兵回去對抗大將軍,還是得另尋他人,希望皇上先知悉才行。」
「喔?怎麼說?」林恩雖然知道情況不樂觀,可聽嚴自成所說,似乎還另有難題。
「皇上可有聽過,當前大林皇朝,有內五憂、外四患之困境?」嚴自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語帶玄機地帶到了另一個話題。
「喔?願聞其詳。」林恩雙眼深處掠過一抹異色,姿態放得很低。
「內五憂中,宰相大將軍各為一憂,想必皇上已經深有感觸。」嚴自成既然選擇投靠皇上這邊,自然沒有保留將他所知的說了出來。
「而第三憂,是群獸險境中的獸潮隱憂,第四憂,是諸侯割據,這些,皇上應該也都略知一二。」嚴自成雖然不在皇城之中,可卻將情勢看得十分清楚。
林恩則沉默不語,想不到連一個邊將鎮守的將軍都知道這些事,看來大林皇朝情勢的確岌岌可危。
「然,第五憂,即使是朝廷百官,或是大總管太監,又或是皇上您本人,恐怕都不一定能看得清楚。」嚴自成說道這裡,臉色更為沉重起來。
「喔?這第五憂所謂何事?竟連我等朝廷百官都看不清楚,獨獨有將軍您慧眼視出!」聽到嚴自成的話,林森雖然聲音沒有太過起伏,但話語之中,卻還是隱隱有些介意。
「呵呵…林大總管言重了,老夫可不是自賣自誇,只是碰巧遇到這第五憂,所以才記在心上而已。」
「行了,這第五憂到底是甚麼,這麼神秘,嚴將軍你就直說吧。」林恩雖然活了兩世人,但終究少有治國經驗,心中一急,語氣上就略顯得不耐煩了。
「是…老將一時得意,給皇上不悅了,臣這就明說,這第五憂,乃是國內教派之憂。」嚴自成聽出林恩的不耐煩,連忙開口解釋,不敢再賣弄關子。
原來大林皇朝內,雖以武為尊,可卻也有不少百姓,對於信仰上有所寄託。
本來皇朝對這宗教信仰,並沒有太多干涉,任由各宗各派自由發展,可嚴自成卻在一次意外之中,偶然發現有一個教派,名曰耶摩教,正暗中廣收信徒,並遣入軍中當兵。
這耶摩教教義並不複雜,也講究助人為善,甚至還定期於平民百姓中發放錢財藥物,很受底層百姓的喜愛。
可問題在於耶摩教上層組織中,對組織架構非常嚴謹,越是核心人物,要進入的條件越是得對上層忠心。
甚至其教義之中,明定耶摩教教祖為聖神轉世,乃世間唯一真神,所有教徒見了皆須膜拜臣服,甚至為其犧牲奉獻一切在所不惜。
而若這耶摩教只有這樣,那也就罷了,偏偏嚴自成的一個姪兒加入其中,並因緣際會成了高層核心人物之一,幾次交談時,無意中透露出這耶摩教乃西方遙遠的大國聖淵帝國傳來的國教分支,同時在大林大盛大武及陳唐國都廣開分。
這麼一來,以嚴自成的聰明跟城府,不難猜到聖淵帝國的用意,因此特意在此時點了出來。
聽完嚴自成的說明,林恩與林森陷入深深的沉思。
這聖淵帝國此舉當然不懷好心,可明面上,林恩等帝皇百官又難加以禁止,除非林恩下令從此大林皇朝只有一種信仰,否則根本無從解起。
好在此事雖然隱憂頗大,但一時三刻卻還不會爆發,就算真的有問題,也得先等其他內憂外患處理完再說。
此時此刻只能選擇加以監視,並在軍事用人上多多篩選,至於其他的,就等以後再說了。
「嚴將軍察覺此事的確十分難得,未來有朝一日,朕必定會因為將軍這一番話而獲得無比的利益。此功朕不會忘記,朕在此先謝過將軍了!」說完,林恩唯一低頭,手抱前胸,身子淺淺向下彎了一些。
「這…皇上快請起,這可折煞老將了!」嚴自成沒料到林恩會對他行禮,連忙彎腰行更大的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