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附近的房子越來越少,吳允澄注意到這點後好奇問了出來。
「怎麼感覺好像越來越偏僻。」他側頭看了一眼路上的標示,這個方向是往山裡走了。
「……為了把你偷偷藏起來,我也是等了很久才到現在這步啊……」張齊雁微微低下了頭,眼神裡透出了些癲狂。
吳允澄看著對方分裂,很給面子哈哈大笑起來。
「什麼啊真沒氣氛了!」他撇撇嘴,好笑抗議著。
「就你愛演,所以你家住在山上啊?」他不管對方的抗議,逕自問著答案。
「嗯,差不多吧,就在前面而已。」張齊雁比了比再往上一點,有著一間深褐色屋頂的房子。
「那你家是在做什麼的啊?」吳允澄想起以前主任曾經說過菲菲是在家做生意的,既然住在這種較遠離都市的地方,那到底是在買賣什麼呢?
「菜、水果、木材?反正山裡有的東西,有人買就賣。」他邊回想邊說,想到後來根本說不清,於是簡單概括。
「嗯?為什麼可以賣木材?」吳允澄感受著車速逐漸緩慢下來,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
「喔,因為山是我家的。」
「喀拉。」
張齊雁拉起了手剎車,吳允澄聽到這話不敢置信,轉頭與對方大眼瞪著小眼。
「你家……非常有錢?」
他剛看到了!張齊雁比給自己看的根本不是一棟房子,是一個落在門前,像是警衛室的地方,裡頭有兩個穿著制服之類的人正往他們這裡張望。
「大概吧?緊張嗎?」張齊雁解開對方的安全帶,伸手摸上吳允澄的胸口,感受著非常有力的咚跳。
雖然他聽主任說起來也覺得對方好像頗有家底,但真沒想過是這種座落在偏僻山徑裡的豪華別墅,還附帶警衛的那種。
「緊、緊張!」什麼緊不緊張,他根本要嚇死了。
「……可以抱一下嗎?」
「外面看不到對不對?」
吳允澄想了想,他覺得自己現在非常需要鎮定情緒,難得提出了親密的要求。
「對,沒問題。」駕輕就熟的張齊雁繞過排檔,長腳一伸跪在副駕駛的皮椅上,伸手便把人抱進懷裡,等到覺得好像差不多了,再低頭捧著對方的臉就來了個深吻,吳允澄就揪著他的衣服,享受著對方的安撫。
「還是別下車好了。」吳允澄通紅著臉抿著嘴唇,有些後悔剛才的請求,一旁的張齊雁才不管對方唸叨的內容,東咬西舔自顧自地探索著他的脖子以及鎖骨。
「別舔了!你是狗嗎?」他癢得蜷起身體,彎手隔開對方的身體。
張齊雁舔舔嘴唇,有些意猶未盡。
「話說為什麼不開車進去?」吳允澄看著他的模樣心裡覺得有些危險,選擇換個話題轉移注意力。
「裡面車子應該不少。」張齊雁倒回駕駛座上,靠在方向盤上拄著頭回應。
吳允澄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問得太多,一時之間又沉默起來。
兩人安靜許久,直到癱在椅子上的張齊雁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
「喂,人多嗎?」他啞著聲音問。
「蛤?你怎麼聲音有點啞了?感冒了嗎?」
吳允澄能夠聽見一個雌性的聲音傳回來。
「沒事,有些上火而已。」張齊雁一邊說一邊還故意看著吳允澄,但後者現下惦記著等等的聚會,正呆呆放著空。
「所以現在人多嗎?」覺得沒趣的他收回目光,摸了摸眉心繼續追問想得到的回答。
「還可以吧?雖然應該還有些人……」
「是雁雁嗎?」
張齊菲話都還沒說完,背景中的聲音突然拔出了聲呼喊,接著越來越近。
「喂?雁雁啊?你們到了嗎?」吳允澄的上司、張齊雁的阿姨接過了電話。
「快到了。」張齊雁聽著有些尖銳的聲音,突然間整個人冷卻下來。
「好,到了就趕快進來唷!掰!」她的聲音是那麼的雀躍,也不等張齊雁回覆趕緊掛了電話。
張齊雁掛掉電話,看向副駕上緊張到縮成一團的人。
「嘿老師。」他摸上吳允澄的背脊,拍了拍幾下。
「沒事沒事,就當作來生日宴會玩啊?」張齊雁笑著捏了捏對方的鼻子又摸摸蹭蹭臉龐和耳朵。
吳允澄皺皺鼻子,偏過頭想要咬他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手指。
他都懂的,只是現在立場不同,雖然還沒到開誠布公的時候,但那時跟這時見的人都是同群人,所以依舊忍不住把自己折騰到緊張得不行。
「好!下車吧!」吳允澄終於下定決心,大聲發表自己的決定。
張齊雁正好彎腰從後座踏墊拿起要送給張齊菲的生日禮物以及吳允澄要送出的見面禮。
「嗯。」他笑著將東西遞給對方。
「而且今天說好了要給我摸獸型吧!」吳允澄想起上禮拜的事情,情緒更飛昂起來。
「……嘖。」張齊雁想到這事有些後悔。
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獸型對眼前這人有莫大的吸引力,所以他故意對此事隻字不提,沒想到還是被記起來了。
他的內心忍不住地冒出一窪窪酸水。
「趕快!」吳允澄突然來了精神,搶著第一走出車外。
張齊雁看著對方關上車門在心裡不住的想──
其實張齊雁怎麼樣都不重要吧?
最重要的是張齊雁變成的緬因貓吧?
甚至還悲觀到覺得其實只要是貓就可以了吧?
連自己的醋都吃,這就是張齊雁。
吳允澄在車外等了半天等不到對方下車,繞了一圈走到駕駛座的窗戶旁,湊近黑色窗面想看看張齊雁在裡面做些什麼事情。
雖然如張齊雁說的看不太到裡面的情形,但還是依稀看的到駕駛座的人影磨磨蹭蹭,連車子都還沒熄火。
他敲了敲窗戶,吸引著對方的注意。
「快、一、點!」吳允澄貼在窗戶上,無聲這麼說。
張齊雁降下了窗戶,壞心眼提出了吳允澄以前從未主動做過的事情。
「吻我。」他伸長手臂繞過對方的脖子,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吳允澄盯著張齊雁面無表情的俊臉看了許久。
他的手攀上窗沿,撐著自己的身體低頭咬住對方的嘴唇。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動,但前幾天的經驗都能轉化成此時派上用場的工具。
兩人彼此纏綿,藉由對方撫平內心的一切波濤。
一吻結束後他們交抵著額頭沒有分開,吳允澄看著對方墨綠色的眼睛,那是這人最動人的地方,不管何時何地都是溫溫柔柔地目視著自己。
──往往就是最讓他心動不已的原因。
「要走了沒?」吳允澄乾著嗓子嘶啞著聲音,有些好笑的問。
「好。」張齊雁也笑了,將自己突如其來的悲觀想法拋到腦後。
兩人並肩走過警衛室,裡面的人走了出來客客氣氣的問候著張齊雁。
「需要將您的車開進來嗎?」較為年長的那個湊到兩人身旁詢問。
「不用了,讓客人先停吧。」張齊雁拒絕了請求,拉著吳允澄加快了腳步。
吳允澄對於突來的改變又緊張了起來,但他也不敢多問什麼,只能努力配合上對方的步調。
他們穿過了一片花園,眼前的門口站了一個人影,張齊雁嘖了聲放慢步伐。
「先生,歡迎回家。」眼前那人穿著整齊西裝,帶著完美的笑容與他們問候。
「這是今天的客人嗎?」當他看見吳允澄的時候,馬上意會到這就是太太千叮嚀萬交待的貴客了。
「對,先別跟他們說,我們等等下來。」張齊雁領著人快速通過那人身邊,吳允澄邊走邊帶著尷尬的微笑,還特地回頭點了點向對方示意。
碰的一聲,張齊雁關上了房門。
「為什麼剛剛要走那麼快?」吳允澄首先提出了最好奇的問題。
「不快一點,如果被人發現就得現在就去現場了。」張齊雁走到窗戶旁,低頭看著後院的情況。
吳允澄哦了一聲,轉而研究起他的房間。
房間牆壁漆著淡米色,裡面沒什麼傢具,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套桌椅以及數個書櫃。
大床的色調是深藍色床單搭配米色的被單,牆邊放置著一個深褐色的大衣櫃以及幾個淺咖木頭書櫃,上頭整齊的擺放著好幾本書。
他走近一看,大部分是旅行遊記或是語言書,其中零落夾雜幾本散文集,吳允澄左看右看,被貼放在最底層的角落、看起來特別老舊的書背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本《詩經》,上頭有著時間的斑駁與所有者用功的證明。
吳允澄忍不住抽出來翻看。
張齊雁看完下面的狀況覺得時間緊迫,轉頭就想讓對方要摸快摸時,看見那人拿出自己求學時最愛的那本書翻看著。
他走了過去環抱住對方,跟著他的手捧住那本有些厚度的《詩經》。
「我就說了,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個。」他將頭埋入對方的肩窩一同欣賞上頭笨拙的字跡,嘻嘻笑笑地說著。
吳允澄偏頭看著張齊雁討好的模樣。
知道的啊,從來沒有懷疑喔。
如果不是真心喜歡怎麼能夠在第一時間念出完整的內容,並且還是已經理解了寓意加入自己的方式詮釋著。
雖然他也是到了後來才能透徹那人彼時的念頭,但是在一切都還來的及的時候。
「我說啊,如果我不是學中文的你就糟了啊。」吳允澄稍稍仰起頭,伸手捏了把對方的臉。
張齊雁報復性咬上對方的嘴,如同他們首次的唇齒交纏,發出好大一聲的回響。
「神經病。」他開懷笑著,推開賴在自己身上的人。
「走了啦!」吳允澄把書塞到對方懷裡,咚咚地先走到門邊催促著張齊雁。
張齊雁隨意放下手中的書,趕緊追上那人的腳步。
最後有沒有摸到獸型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