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04|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Dries Van Noten 既冷且熱的時裝詩人

特立獨行

Dries Van Noten出生於一個裁縫世家,由於家人反對他修讀時裝設計,斷絕其經濟援助,所以他少年時期已一邊上學一邊打工賺錢。1986年,他成立個人同名品牌,乃安特衞普六君子(Antwerp Six)之一。30多年來,品牌一直以比利時安特衞普為基地。
2017年初,我曾撰文指他「一直堅持獨立營運品牌,沒有接受大財團收購,多年來保持低調與專注,不賣廣告,不推出副線,在時裝圈堪稱異數。」當許多設計師品牌都被收歸大財團旗下(如Stella McCartney便先後隸屬Kering和LVMH集團),Dries Van Noten卻是高級時裝界中碩果僅存的獨立設計師,多年來憑一己實力站穩陣腳實在殊不簡單。
他曾在紀錄片《Dries》(2017)中慨嘆:「大型集團變得越來越重要,他們收購小型設計師品牌,(Alexander)McQueen被買下,Jil Sander被買下,Hemlut Lang被買下,整個時尚界都在改變。」雖然,獲收購未必是壞事,資源更豐富,設計師也能更專注創作,但大家少不免會擔心品牌原有方針或會受到干預。
2018年中,Dries Van Noten突然宣佈出售大部分股份予西班牙公司Puig,教許多人感到訝異又擔憂。Puig原本是一間香水公司,曾收購Jean Paul Gaultier和Nina Ricci等時裝品牌。相比起售予Kering和LVMH等上市集團,也許家族經營的Puig會是一個較合適的選擇,而且Van Noten本人仍保留設計總監及主席職位,讓人期望該次收購能對品牌帶來正面(或至少不負面)的影響。
Dries Van Noten 2017春夏巴黎時裝騷(本人攝)
Dries Van Noten 2017春夏巴黎時裝騷(本人攝)

浪漫如詩

Dries Van Noten的服裝設計和表現手法以浪漫見稱。我去過他的時裝騷一次,那是2017春夏季,也是我人生中其中一場最難忘的騷:黑暗的環境裡,天橋兩側放置了一座座由日本花卉藝術家東信Azuma Makoto所創作的巨型鮮花冰磚。由於會場相當悶熱,冰磚一直在融化,水滴在地板上形成一攤攤水,予人生命在消逝、在流動的感覺。
第一位模特兒穿上白衣登場時,現場沒有配樂,只有淙淙的流水聲,之後播放的是日本聲響藝術家池田亮司(Ryoji Ikeda)的《Op. 1:1》,聽來像高頻的電子聲音,帶來的與其說是詩意,更像是襌意。以下是該場騷的Youtube片段:
另一場教人印象深刻的時裝騷,是2020春夏季,品牌第110場騷。該季Dries Van Noten邀得傳奇高級訂製服大師Christian Lacroix合作,後者的同名品牌於2009年因經營不善而破產,之後他淡出時尚界轉戰藝術圈。退隱十年的大師重出江湖,與Van Noten惺惺相識。
找來一位名氣可能比自己更大的同行替自家品牌創作,Van Noten並無芥蒂,難怪《紐約時報》曾形容他是個擁有小自我和大創意的人。二人在時裝騷上一起謝幕,成為又一個經典場面。以下的紀錄短片,有該場騷的台前幕後花絮:

寧缺勿濫

Dries Van Noten曾多次表明他喜歡慢工出細貨,不想流水作業,也討厭時裝每半年便過季的風氣。當其他品牌一年推出八個系列,他堅持一年只設計男女裝各兩季共四個系列。2016年,他來港受訪時曾表示,若能改變時裝界的一件事,他首先想到的,是剔除圈中盛行的早春和早秋系列,「對我來說,一年兩季便很足夠,少點時裝也不錯。」
2020年,他以疫情為契機,率領Tory Burch和Proenza Schouler等時裝品牌,以及Lane Crawford和Selfridges等百貨公司合共40多個單位,聯署發起一封致時裝產業的公開信,提出整頓產業現行的交貨季節和減價時機。此舉雖獲不少業者贊同,可是並不獲Kering、LVMH、Prada等大集團支持,也被不少人評為過於理想化,未來能否進一步執行並不容樂觀,但他敢於牽頭對抗體制,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作風,令人動容。

結語

我常覺得Dries Van Noten是個矛盾綜合體。他的設計浪漫華麗,為人卻低調務實。他的外表是個儒雅君子,行動起來卻果敢決斷。他推崇創意和熱情,但不喜與潮流爭鋒,只做自己喜歡的事,他曾說過他寧願宅在自家花園看牡丹花開,而不是參加Met Ball。他的品牌不屬主流,產品更沒甚麼爆款可言,可是生意一直保持增長。知音也許不多,卻總有迴響,大概正是他最享受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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