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洛上孤女（六）

她拉着凌洛，打开花梨衣柜的门，不由分说将她塞入衣柜，自己却没有半分同来的意思。黄昏时分，天光明灭。明暗变幻的光影中，柜中的凌洛仰头望着柜外的韩笑，在她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因恐惧而生的轻颤，在她微微放大的瞳孔中，惊惶的眼神奔泻而来。

凌洛正欲出言，嘴却被韩笑出手捂住，她一手将颤抖的食指树于双唇之前，压低声音，对凌洛道：

“不要出声不要动，我把你锁在里面，等下回来救你。”

凌洛挣扎着摇头。她死命拉着韩笑的衣袖，想要把她也拽进柜中。

推门声再度传来，只剩两间了。

闻听此声，韩笑下意识的回头一望门口，再一反身时，惊惶的眼神中竟多了几分决绝。她咬紧牙关，眉头轻蹇，低声喝道：“听话！”

一喝之下，凌洛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她的手臂颓然垂下，下意识的点点头。韩笑见状，将手收回，改扶在柜门之上，定了定神，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低声道：

“等我！”

她反手关门，用一个厚重的铜锁轻轻将柜门锁死。凌洛扒在柜门缝隙外望，正见到韩笑打开房门，直奔楼梯口而下。

一柄飞刀从斜斡里飞出，正中韩笑后心。她身形一滞，旋即跌落而下，消失在楼梯口。见此情景，凌洛咬紧了自己的衣袖，用尽平生气力才使自己没有哭出声来，大滴的眼泪决堤而下——那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凌洛不敢再在衣柜门缝处停留，她把自己娇小的身躯缩到衣柜一角，找来衣服捂住自己的脸庞，只留一双眼睛在黑暗中警戒。

渐暗的天光透过衣柜门缝而来，在衣柜背面留下一条细长的光线。脚步声渐进，这条细长的光线须臾便消失不见。

那人已来在柜前。

死寂中，一柄单刀自门缝探入。

那刀左右搅动着，自上而下，劲道十足，被铜锁阻挡之后便猛然抽出，弹指间，又从锁下插入，再一路向下搅动。

凌洛浑身僵直，一时间竟忘了呼吸。那刀到底之后很快抽出，转瞬之后，衣柜背面的光线又长了出来。

脚步声渐行渐远，下楼而去，在一楼沉默片刻，便疾步而出消失不见，只留柜中的凌洛粗声换气。

力气重新回到周身，已是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韩笑不会回来了。那句“等我！”已成死别。摆脱这个衣柜的念头涌来，凌洛身依背板，两腿发力，用力蹬踹柜门。黄梨木的衣柜用料很足，铜锁坚固，又是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当她终于破开柜门时，天色已经大亮。

此段讲完，凌洛已是汗湿衣衫，泪流满面，脸色惨白，精疲力竭，仿佛将那生死时刻又经历了一遍。楚先云早榨出一樽橙汁，取来水晶杯为她倒上，凌洛一饮而尽。

叶文昭也上前抚慰，她握住凌洛冰凉颤抖的双手，宽慰道：“凌姑娘，都过去了，我们在，这里没人能再伤害到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