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出师中州（八）

她信手取来床头柜上的一本书，盼着能安神入睡。她随便翻开一页读来，发现这是一本兵书战策，想来是前一位房客遗留在此。全书的行文，乃是按照对话形式安排，一个学生样的人负责发问，另一个师傅样的人负责解答。几页看下，凌洛只觉这学生简直令人无语，所问内容无论巨细，大到排兵布阵时如何信号指挥，小到行军扎营时厕所该当如何布置，甚是烦人。那师傅倒是好耐性，各个问题都生怕人看不懂一般，不仅细细讲解，还配了大量插图。直看得凌洛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将来哪日自己收徒，学生胆敢这么发问，还不打断他的腿！

只是这讲解风格……

凌洛心中一惊，急忙合上书本，定睛一看封面——果不其然，楚先云所著，《参谋刍议》。

这书不能看了。

凌洛心怀敬畏的把书丢在一旁，整个人瘫倒在床，摸出那掌印木模，把玩着。

岛中学艺时，楚先云曾教她根据掌印判断人的特征。这掌印是人的右手留下的，上面有小指、无名指、中指指纹和大半个手掌的纹路。依着这掌印的大小，楚先云判断这掌印的主人很可能是身长七尺，惯用左手的男人，这人大概还是个单刀好手。

凌洛叹息一声。洛曲城中有四十万男女老少，每日出城入城的人数更是难以计数，当年要找这样一个人物都堪比大海捞针，官府和洗冤坊已经多方查访，至今杳无音讯。看来正规渠道是不能有效了。

想着想着，倦意袭来，凌洛酣然入梦。

次日清早起床，凌洛舒展筋骨，练上一路剑法，沐浴梳洗，更换衣衫，仗剑去往马市。善走双脚及不上驽马四蹄，查案免不了四下奔波，有匹马总是便利不少。在岛中时，叶文昭教她相马，虽说只是入门，但也还算够用。不多时，她便出二十两银子觅得一匹良马。

有了坐骑，下一步怎么办她也有了定计。这案子日久年深，消息难得，只凭自己单枪匹马，只怕是穷尽毕生都不能有所收获，她要建立自己的情报体系。楚先云曾经告诉她，一座城市里，消息最为灵通的那群人即非官府衙役，又非时闻墨客，却是那些无家可归流浪街头的乞丐。这些人出没各处，毫不显眼，却无所不在，耳闻目见，总能拿到第一手情报。只是这乞丐也是人，所谓人老奸马老滑，上了些年岁的乞丐，终是不及青少年乞丐实诚可靠。此番，她就准备招募一批十多岁的小乞丐帮自己打探。

眼下虽然是太平年景，但终究有人时乖命蹇。凌洛牵马漫步街头，在一处偏僻巷陌正见三个三十多岁的老乞丐在围殴一个小乞丐。她正欲出手相助，只听得一声稚嫩的男生叫道：

“峰哥！就是他们！”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凌洛定睛观瞧，只见一群十来个小乞丐飞奔来援。领头的孩子个头略高，凌洛料想必是那位“峰哥”。只听得他一声令下，一众孩子展开队伍，将三个乞丐各个围住，令他们彼此不能援救，接着便是拳脚相加，一通好打。那三人见此，很快便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