佶喵羊偵探團｜第零案0.3｜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

　楊小慧看著仍然笑容滿面的大毛學長，原本是和藹可親的臉龐，在她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之後，就忽然變的很刺眼了。

　　「學妹，你不是說不給阿一500元的錢嗎？」

　　「是..是呀，可是？」

　　「只有偵探社的人不用給500元…。」

　　「這關我什麼事情？」

　　「自己人是可以不給500元，你已經是自己人，所以不用給500元。」

　　「我是『自己人』？我不懂？我何時成為自己人的？」楊小慧大毛右一句，左一句自己人，搞的迷迷糊糊的，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漸漸落入陷阱之中了。

　　「你不是說阿一硬要叫你給500元，你不想給嗎？自己人就可以不用給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想給500元，自己人可以不用給500元…所以我是自己人…？」楊小慧已經無法以邏輯理性去思考了，莫名其妙的為自己下了定論。

　　「對！你跟我們都是偵探社的人，所以是自己人了。」

　　「咦！！我沒說要加入呀？」

　　「可是你想給500元嗎？」

　　「我是不想給….」

　　「這就對了，你自己都想成為那個『不用給錢』的人不是嗎？」

　　「是呀…」

　　「是你自己要成為『不用給錢』的人，而且還簽名了不是？」

　　「是……」

　　「所以你就是偵探社的人了！」大毛笑咪咪的把手中的紙張攤開來，上面寫著：

　　『偵探涉入社須知：

　　1.入社時需要交500偵探實習費，正式入社後須每月交500元，若想離去，一學期後，隨時都可以（因為已經繳錢了）

　　2.不想交500元偵探實習費，或之後的每月的500元，就須無條件加入偵探社直到學校畢業三年內，都要免費幫偵探社辦案。

　　要第1項的人，請在（ ）簽名，

　　要第2項的人，請在（楊小慧）簽名。

　　簽名後，不得反悔，所以要慎重考慮！』

　　三分鍾後，終于想通的楊小慧，隨即又從她的口中傳出可怕的尖叫聲。

　　「呵呵呵！你看你看，楊同學加入偵探社後就開始尖叫，可見她有多高興呀！」這是孔總教官不明究理，所做的最後的總結。

※※　※※

　　在回家的路上，阿一臉上沒有表情，一句話也不跟大毛的說地走在前面。

　　大毛非常情楚知道，如果阿一像這樣完全悶不吭聲時，那就代表事情是有點嚴重了，因為在這時誰也無法預料他會出現什麼狀況，而這也正是阿一最可怕的地方。

　　在大毛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好說歹說地把情緒很混亂的楊小慧安撫下來送上公車後，緊接著下來的難題，就是要大毛『好好』面對自家兄弟的怒火了。

　　唉！自討苦吃。

　　原本他們在那設攤就是要招兵買馬的，雖然顧念舊情的阿一完全不想要有新人進來，只是想以招攬生意為名，而順利在學校繼續成立偵探社。但當初他們跟總教官說的設攤目的就是在此，所以當事情已成定局，無法再挽回的阿一，就開始在那一個人生悶氣了。

　　大毛只是玩了時間差，對教官說「楊小慧想要用第二點加入偵探社，但是阿一想要以第一點收500方式吸收社員」，然後讓雙方落入他的文字遊戲的陷阱當中。

　　不過他可以輕易地唬爛其他兩個外人，但是18年的兄弟，這傢伙有多固執可不是輕易可以說服的。

　　「喂！兄弟你別生氣。反正我們本來就缺女生的人手，你前陣子不是還在嚷嚷如果自己是女生，就可以接多一點生意了，我依照你的願望，現在只是多一個女生而已。」大毛不斷以好聲好氣去叫他前面的阿一，希望自己兄弟有所回應。

　　但氣頭上的阿一，根本不想理會他。

　　「那女生會很好『使用』的！這樣以後你就不用在扮女生去查案...阿一，你別走這麼快，聽我說呀！」

　　阿一不但沒有反應，而且還越走越快。

　　「而且，我相信琳姨一定會很高興偵探社在他們離開之後多一個人，這樣你就不用每次忙到三更半夜了...」

　　大毛到後面幾乎是用吼的，因為他相信阿一也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堅持讓這個女孩子進來，雖然有一大部分是因為惡作劇就是了...。

　　本來走得像是飛似的，不想甩大毛的阿一終於慢下他的腳步。提到阿一最在乎的人後，他終于心不甘情不願有了反應，大毛也就鬆了一口氣。

　　好險！幸好琳姨的功力仍不減。

　　大毛回想起阿一第一次這樣封閉起自己的情況。

　　那是文叔忽然走的那年，無法接受打擊的阿一足足有半年的時間不跟任何人說話。這段期間真是嚇壞了也搞死了眾人，大家想盡辦法想讓阿一說話，但都無功而返。

　　不過琳阿姨就是做讓人怎麼生就生，讓人怎麼死就死的偉大工作，這點小事怎麼可能難得倒她？雖然她是失去了丈夫承受打擊也很大，但是活過來之後仍堅強去探究兒子封閉自己的原因。

　　她帶著阿一與大毛及毛媽毛爸大老遠跑到了美國，找了與林叔一樣學心理相關醫學的小叔想辦法（一個是法醫，一個是犯罪心理哪裡相關呀…），想要藉此突破阿一的心房，中間甚至讓毛立豐穿上林叔的衣服。

不過以阿一的聰明才智，加上大毛他老爸的笨拙樣，大概很快就會被認出抱自己的人不是自己爸爸吧？但阿一居然沒有生氣，而且之後說話就恢複正常了，所以這中間到底發生甚麼事情？毛爸本人是迷迷糊糊的，而再問阿一發生了什麼事，他也是神秘而且嚴肅正經的說：以後你就知道了。

　　想也知道「男人要當家」這樣的邏輯去說服的吧？其實當下大毛很認真的想過「洛克叔叔穿比自己老爸穿會好上萬倍」。

　　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阿一身上多了許多人的責任，回到學校之後阿一好像就開始想成立偵探社了，個性也變得很難纏與嘴賤，而極度生氣的時候就會這樣一直不說話。

　　不過阿一也不是一開始就愛錢。說真的，琳姨雖然是單親，但身為赫赫有名的名人收入實在是不錯，所以阿一根本不用煩惱錢的問題，即使真的有問題阿嫻叔也會忍不住出手幫忙....。

　　接連大毛母親忽然走了，家裡有三胞胎需要扶養，但是失去太太的深受打擊毛叔因為辦案開時接連出錯，又不小心得罪權貴，被罰留職停薪一年，家裡頓時陷入經濟危機中。那時開始吃老本的毛立豐，也羞於讓琳姨支助毛家，這時阿一就開始硬要大毛與幾個好友加進他小有名氣的偵探社團，之後就開始收錢。

　　大毛心裡很清楚，阿一是為了誰變成現在的樣子。大毛很難開口說自己私下幹了一些灰色地帶的事情，加上參加武術大賽，有了一些收入其實是足夠的，

　　但是也許自己受了很多苦，尤其毛爸就是一個完全不會照顧小孩的男人，在某人去美國的時候，阿一等於變成老媽子一樣盯著毛家與林家的生活起居：如家裡租的房子根本是林家變相的送給毛家的，因為阿一偷渡給三胞胎與自己的零食與生活用品，早就超過了每個月五千元的房租了，最好五千元可以租到一個將近六十坪與三層樓的房子啦！只有自己爸爸天真的認為母親給自己的存款有這麼多.....

　　大毛有他的自尊，所以阿一用他的方式在乎自己他讓大毛很受用，所以他也不忍怪已經收錢收習慣的阿一了，也改不了的他們。

　　阿一這麼愛錢，其實就是十分在乎毛家的結果。

　　想到自己的個性，大毛對自己苦笑一下。有時連他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他真的是好心善良的人嗎？根本就不是。

　　那怕從小他給人的印象就是品學兼優，文武雙全的優等生也是一樣。

　　在外人看起來好像是他這個老大是比較有責任感，他之所以雞婆而多事，就是因為一眼就能看穿其它人弱點在哪裡，利用他人的弱點而達到自己目的，知道他人喜歡的樣貌是怎麼樣就扮演怎麼樣的人。

　　跟他老媽一樣很會演戲假裝。

　　老實說，甚至他有想過假設犯罪可以解決問題，他都想做了。道德在他內心其實是個狗屁，他守法只是因為自己父親是警察而已。

　　所以說自己內心的黑暗面太深層了吧？一個跟表面老實的自己完全相反的人，喜歡犯罪與惡作劇的快樂感。說穿了，大毛知道真正的「毛嘉任」其實是個極為反骨黑暗的人，除了自己在乎的人以外的都是渣呀、蠢蛋呀....。

　　大毛這些念頭一閃而過，這時在前面本來一言不發的阿一忽然轉過頭來，霹靂啪啦的說了一推話。

　　「你呀！你總是在那裏自以為是，一付好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小媳婦樣裝逼難過…

　　哼！早知道你跟老狐狸一樣都是狐狸了，每次都讓我當壞人，也不想想你老爸那個死薪水那夠你們一家五口花…500元耶！500元耶！！

　　你在麥當勞打了半天工也沒有這麼多…我知道你唬爛那個笨女生進來可以跑跑腿，但也讓我敲到錢後再說…」阿一滔滔不絕的一直念了足足十幾分鐘之久，其嘮叨的流水帳程度比大毛死去的媽更像他媽。

　　奇怪的是，被罵的人不但沒有一臉難過的樣子，還越被罵後陰沉的表情反而越柔和了起來，甚至還露出笑臉來。

　　「阿一，謝謝…」也許阿一並不會全盤了解他心中真正的念頭，但大毛怎麼不明白以阿一的靈敏還是察覺了他的不對勁？畢竟是相處將近十幾年的兄弟，自己甚麼鬼模樣都知道。

　　　大毛知道，這就是阿一另一個嘴賤特色，也是他變相的關心。

　　「他馬的，謝什麼謝，你還真欠罵呢！…總之，那個女的你要負責到底。」知道自己的關心被大毛明白後，阿一他反而不罵下去了。反正他也不是真的生氣，讓大毛知道他自己的擔心就好了。

　　「是的！林大偵探！小的明白了。」

　　算了，反正自己怎麼歪掉，都有人可以察覺，所以自己想這麼多做甚麼？已經卸下自己心結的大毛，又笑嘻嘻的恢複一臉溫和，又帶點狡獪的正常表情。

　　「切！算了，不想說了…」阿一在乎自己的兄弟，雖然有時會因為不能洞察他的想法無法真的了解他糾結點，但是至少阿一知道當大毛出現這樣笑容滿面到極致之時，只有兩種情況：一種就是想到整人的壞主意。

　　另一種就是大毛內在衝突到快要壞掉時。幸好他們兩個人是如此相信彼此，也知道如何對待彼此拉回彼此失控的那一面。

　　知道對方怎樣都不會丟下自己，然後其它的事對他們而言，都不是重點了。 重要的是，他們知道對方會永遠在那裏等自己，拉回自己，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