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10|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如果這世界】實驗宿舍

空間系的能力一直是稀有而且珍貴的,早在人們尚未參透究竟是什麼樣的原理、又該如何取得和使用之前,散落在歷史長河中的童話、小說、漫畫、動畫、電玩,已經各自表述可能的想像,將嚮往寫進創作,期待有一天能實現。
直到今天,空間移動依然是世紀未解之謎,無論是近距離的閃現、需要設置符陣的定點傳送、以道具開啟連結的任意門,全部都還只是虛構,把紙條的兩端接在一起如此簡單的事情,放在現實世界就是做不到。
我們無法操控空間,無法切割、或是折疊這個比自己還要巨大的,沒有邊界也沒有實體的存在。
一隻手在我眼前揮了揮,干擾我正在輸入的打字畫面,我停下手邊的動作,肩膀往後靠在椅背上,順勢抬頭看著他,我親愛的同班同學。
「雖然我看不到,但別把你的作業投影在我臉上。」他齜牙咧嘴地做了個鬼臉,從我眼前的鏡片看出去,搭配文字紋面的效果確實有點好笑。
我摘下黑框眼鏡,還他一張乾淨的臉,「怎麼,你報告寫完了就來吵我?」
「早就寫完了,我是語音輸入派的,」他得意洋洋地敲了敲還戴在耳朵上的真無線藍芽耳機,「走啦,吃飯,我肚子餓了。」
「有人作業寫完就很囂張喔,先寫完的請客。」我半真半假地吐槽他,雙手倒是老實地折起眼鏡鏡腳,感應到執行動作,虛擬鍵盤程式自動存檔進入待機狀態。
「哪有人趁機敲竹槓的,」他誇張地哇啦亂叫,「好啦,你要吃什麼。」
「看你請得起什麼囉。」我隨手將眼鏡收進口袋,這年頭的鏡片早就做到防汙、防刮、防指紋,不是什麼需要小心對待的物品。
我起身離開座位,桌上散亂地放著幾張資料片,《英雄聯盟》、《哈利波特》、《哆啦A夢》、《頂尖對決》,不知道為什麼這堂課時常找不到學術理論型的參考資料,也不知道為什麼以前的人這麼喜歡四個字的命名方式。
並肩前往學生餐廳,路上的聊天內容還請容我跳過,有看過自己和朋友對話記錄的人就知道,中間穿插的插科打諢實在太多,像是「你們鍵盤輸入派不覺得動作很慢嗎?」和「我覺得你好像比較喜歡一個人吃飯。」以及「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使用文字是種浪漫。」還有我的白眼,總之話題從他寫完而我還沒寫完的報告,聊到學校最近開放申請的實驗宿舍。
空間創造是目前所有空間系的能力之中,科技終於有所突破的部分,這到底是不是「科技」,我們都持保留態度,當原理未知,究竟能不能算是被掌握的科學技術,亦或是在山裡蹦出來的石碑上找到傳說中的魔法咒語,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不過既然有免費的宿舍,我們這些老家不在城裡、跋山涉水來念書的窮學生,當然要登記入住,至於會不會出現新的校園宿舍傳說,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其實已經有了。」他塞了滿嘴的炒麵,口齒不清地說。坐在他對面的我抬眉,給他一個「把食物吞下去再講話」的表情。
「我們不是第一批開放申請的學校,」他話講到一半停住,似乎在思考該如何說明,並且判定先不要直球對決,於是繼續說出口的是聽起來小心謹慎的疑問句,「你有把你的宿舍變大嗎?」
「沒有,我的行李不多。」我吃著面前的炒米粉,不明白他話裡的顧慮。
這次實驗宿舍所要實驗的、吸引人的噱頭,就是空間創造的實際應用,傳單上寫著「無論有多少行李和家具都放得下」、「想要多大,就有多大」,根據佈告欄的全息投影說明畫面顯示,在宿舍房間背對門的左邊、右邊、正面三個方向,將物品推多遠,牆壁就會退多遠,空間就會變多大。
還記得當時一起看到傳單的我們面面相覷,這怎麼想都不是「科技」可以解釋,資料庫裡查不到任何科學技術的原理,沒有學術研究,沒有論文背書,沒有理論支持,這個項目就這麼憑空進入試用實驗階段。
宿舍簽約當天在大禮堂的舞台上有放一個房間實品,做為現場展示、模擬示範和親自試用的樣本,看起來就是個迷你貨櫃尺寸,裡面的空間卻和外觀不符,並且能夠伸縮自如,最小的空間和外觀如出一轍,就算沒放東西、把物品全堆在中間、家徒四壁也不會變得更小,而最大的空間則是號稱可以無限擴張,那時候裡裡外外到處都是人,沒有誰有機會認真去推那些家具。
幾乎所有人都是將螢幕滑到最底直接簽名,我也不例外,不過我滑得比較慢,看到以宿舍合約來說不太常見的免責聲明,列在各項規範要點之間,「瞭解並同意自行承擔實驗風險」,住宿舍是能有什麼風險,我的視線掠過那幾個字,然後簽名。
回想上禮拜入住後的房間狀況,好像沒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部分,感覺一切正常,就是個現有空間對我來說很夠用的宿舍。我的行李是真的不多,只有兩卡皮箱,一箱衣服、一箱書,搬遷的時候裝書的那箱還是他幫我提過去的。
「我也沒有,而且建議不要,」放下筷子認真說話的他語重心長,我沒看過他如此嚴肅的表情。「需要的話其實稍微大一點沒關係,目前確定兩倍、三倍、四倍都是沒問題的,在看得到的範圍內都沒問題。」
「不需要啊,一個人住要那麼大的空間幹嘛,」撥著盤子裡剩下的很難夾起來的炒米粉,我漫不經心地接話,腦袋裡慢幾拍的轉速突然接上,意識到好像有些不太對勁,我抬頭楞著看他,背脊默默地起了惡寒,「你剛才最後那句說什麼?」
他給我一個「謝天謝地你想通了」的表情,「我說,在看得到的範圍內都沒問題,超過就無法保證,」終於可以告訴我最新的校園宿舍傳說,「隔壁鎮的學校有人推著東西走得太遠,遠到看不到宿舍裡的其他東西,也看不到房間的門。」
「人呢?」我覺得繃得太緊的後頸僵硬地有些刺痛。
聳肩的動作證實了最壞的想像,「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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