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14|閱讀時間 ‧ 約 2 分鐘

記憶中的剪刀

    時間並不真的能順其自然的帶走一切。
    記事是水,回憶是水中凸起的石礫,時間如呼呼大風,水會蒸發,石礫會留下。所以我們常說忘記了、忘記了,但卻不斷想起那段長長時間中,忘不記的那一點。
    放眼過往回憶的長廊,整個影像,像是被打上了馬賽克,遠近都看不出成像,卻又有幾個小格,自告奮勇地拼湊出不合時宜的高清HD畫質。那是記憶長時間篩選出來的浪漫,不可救藥也不可遺忘,不管你這精神載體的同意與否,總歸,在生命的某個時間點,精神上的刺激,分不清高興或悲傷的情緒,雷射光線抖了一下,輕輕的刻下了一段,要覆寫或必須折斷的才能被意識讀寫針頭跳過的痕跡。
    就像,你忘記國小曾經就讀的班次,但你記得當年在聯絡簿上用鉛筆寫下97年的字樣。你忘記了班導師的面容,但你記得她倚靠在鋁門邊督促你擦窗戶的樣子。你忘記男同學的名字,但你記得他的書包勾到你的手,然後你只是把手抽回來,一陣心涼閃過,還來不及感覺到痛,也沒有任何溫度變化,只是有股不安,小小的,而原來不安是紅色的。
    鮮紅色的血沿著掌側、小拇指,啪、啪、啪的低落,那天剛好穿著一身喜氣洋洋的大紅色絨毛休閒服,快了,就快可以回家了,還沒見過世面,就懂得息事寧人,把手往褲子上一貼,現在只要排好路隊回家就好,沒事的。
    剛好,朋友走過來,看到褲子旁的紅色,有種非靜態的動感。剛好,男同學今天上美術課,用的是握柄式的裁縫剪刀。剛好,他用裝材料的塑膠袋,綁在書包上。剛好,歸心似箭而不安揮動的手掌弧線盪出,降落的鋒利的頂峰,唰......
    後面的事情,發生的很快,也記不得了,但今天很突然的,想起了男同學。
    今天去全聯買豆漿的時候,有一個很像是他的小男孩。白淨的臉,頭上蓋著烏黑的西瓜皮短髮,圓澈的眼珠,有小鹿般的清明良善。
    突然想起了,忘了跟你說:「沒關係!我們都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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