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醫郎》離恨城 1-1

叮鈴叮鈴，郎中的搖鈴隨著走路的步伐晃響著。有一個子中高，身襲白衣，頭帶斗笠的青年公子，身上揹著竹製藥箱，一步一步地在鄉間小道上走著。他停下了步伐擦擦汗，仰頭望了望天。

「入秋了，日頭還是如此烈。」青年公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拿出竹筒水壺喝了水。 「水也將飲盡，希望前面有戶人家才好，討點水喝。」公子自言自語，收好了水壺，又再度不疾不徐地前進。

傍晚時份，青年公子終於走到某處村落的入口。夕陽餘暉染紅了他一身白衣，也映得他臉上紅紅的，襯托地他眼裡波瀾不興。村裡走動的人不多，他問了何處能歇個腳，有一滿面憂容的老漢給他指了方向，他便來到了村裡的某處客棧。入了客棧，他隨意揀了一張乾淨桌子坐下，卸下藥箱，讓小二先給他的水壺裝滿了水來，又沏了茶。他喝著茶，環顧了一下，發現這間小客棧也只有寥寥四五人，各自在桌前緩緩獨酌。

這時，有一流浪說書的走進客棧，拉住小二要茶水喝，又問能否在這間客棧說個書，賺幾個子兒。小二訕笑道：「說書的，我們這兒最近一個月來，生意不大好，來這兒喝酒的客人們的沒啥心思說笑，你在這兒，賺不了幾個錢的。」

說書的求道：「我這人做什麼不行，就只有耍嘴皮子行，興許讓我說上個兩三折，愛聽的人多了起來，你這生意兒也就好起來了。」

小二面有難色道：「要讓你說上一兩折，原不是難事。只是這一個月下來，我們的生意清減許多，就算你在這裡說了一個折子，卻沒人賞臉，按老規矩，我們店家還是得給你錢，這不是讓我們更難挨了嘛。」

一旁喝茶休息的白衣公子在旁聽他們講著，插嘴道：「小二的，可巧我就想聽聽這老先生說書，賞錢就由我來出吧。」他從懷裡拿出一小錦包，掏出半吊銅錢，說書的忙欣喜地接了，小二臉上也笑顏逐開：「公子，想來點什麼酒菜？我們這兒什麼都有，儘管吩咐。」

白衣公子抬頭看著小二微微一笑。這一笑，小二突然感覺如身置暖春，鳥語花香，恍了神，心中直道：「真美的公子！菩薩神仙也不過如此吧！」

「有湯麵麼？」白衣公子連喚小二幾聲，才把小二喚回了神，繼續吩咐道：「要一碗湯麵，素的。有什麼素的小菜，給我幾小碟。」

說書的老先生望著小二有點痴痴迷迷離去的身影，笑問：「公子貴姓？做何行當？想聽點什麼？」

「敝姓沈，單名一個歆字。是個給人看病的郎中。老先生說什麼都好，我也沒什麼偏好。」

說書的打量了沈歆一眼，一襲素白衣裳沒有任何紋飾，長眉秀目，俊美不剛，道：「沈公子相貌非凡，頗有道骨仙氣，不如，我給您說一個神仙的故事吧。」

沈歆笑道：「我不過就是位凡夫俗子，何來仙風道骨。估計是這身白衣的緣故吧。」

說書的一邊準備著唱板道具，一邊道：「我這身老骨頭走江湖也有幾十年的光景了，聽過的稀奇古怪的事兒也不算少。傳聞說，有一俊美的郎中，在人世間給人治病走了六百年，人稱『半仙醫郎』。我四處游走這許多地方，嘴上有毛沒毛的郎中見過不少，從未見到和半仙醫郎描述相似的。你倒是看上去有點兒像。」

「老先生多誇了。」沈歆笑答，臉上掠過一絲苦澀，笑問：「老先生可想吃點什麼東西？我等等讓小二準備下去。」

「一盤熟牛肉，一壺上好酒。」說書的整整道具，站起身來，倒了一碗茶，咕嘟咕嘟地喝著潤潤嗓。

沈歆心中暗道：「熟牛肉和好酒，這兩樣東西聽著好生熟悉，是哪位以前舊識也曾愛吃過？罷了罷了，過去的事，都已經記不清了。」

「遙說那多少千年前，女媧補天後，天女降生前，」說書的搖起唱板，響亮地說唱道：「聽說那，三生石畔十里遙，座落著一處萬艷窟。那萬艷窟裡可真是別有洞天！

爭妍奪艷千花開，斑斕燦目彩蝶來。

說那萬艷窟裡的花兒，可只是天上有。咱們天女用的花兒，全都只往那萬艷窟裡採。那兒的花既然是神仙的花，落到人間來也是不凡，插在瓶裡百年不凋，花香連年。看官們恐怕聽煩了吧？且讓我再說說那三生石畔，有了什麼稀奇事。」

沈歆喝茶聽書，輕聲吩咐上菜的小二去給說書老先生打壺好酒和切盤牛肉，便再度環伺在客棧裡的客人。他以為這些人也會豎耳聽書，卻發現他們仍舊木然地喝酒，面無喜色，只有愁容，心下覺得奇怪。

「話說那三生石畔，有一株離群而生的擬蝶蘭。孤芳自賞，悠然自在。那可巧不巧，飛來一隻離群訪花的蝴蝶，恰恰地發現了這株擬蝶蘭。日子久了，這蝶日日來，那花天天盼。多少百年過去了，這蝶和那擬蝶蘭修得人形，常常相依相伴，徜徉在那三生石畔。

某日，這仙蝶凡心偶熾，聽說那凡間也有似錦繁花，也想到凡間去訪一訪。於是，這仙蝶便在掛上了號，候著到人間投個凡胎。那擬蝶蘭見仙蝶要去凡間，便也想跟著一起投了凡胎。

掌管生死簿和因緣簿的判官問了擬蝶蘭：『去趟凡間不容易，總會惹些塵埃。那仙蝶自有他的命劫，須得下這一趟凡間，你又是因何著想，要下這凡間？』

那擬蝶蘭毫不猶豫地說道：『我本是單株花，從未有人賞。為報仙蝶知己恩，也願下凡間走一遭。若他有什麼凶煞劫難，我願違天逆地擋下來。』

這擬蝶花也掛了號，領了牌，蝶花紛紛投了胎。一為某國殿下，一為虎將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