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上的作戰計劃書,男人捏了捏自己的眉頭。今天是尼爾出發去做任務的第三天,他無法克制自己不焦躁。
再次看了一眼桌上那份已經被自己翻到快爛的作戰計畫,已經模擬了很多次,他知道成功機率不小。即使知道將要帶去執行任務的小隊是目前組織裡面最資深的惠勒小組,他還是無法不擔心任務失敗。
在心裡默默的祈禱,希望未來的時間線裡面有青年存活的可能性,所以才能把青年再次帶回到身邊來。
男人抬起頭,看了一眼時鐘,已經過了午夜,距離出發又近了一天。把手伸進口袋,拿出那個青年不知道去哪裡弄來的吊飾,當時他一直說是情侶款要一人一個。
還記得那天,面對青年的撒嬌他難得的沒有報以微笑。因為看到了他手裡的吊飾,正是記憶裡面他死亡那天身上帶著的。
就在那一刻過往的記憶竄進腦海,那隻接下吊飾的手不停的顫抖。他覺得這是一種警告,來自時間對於自己想改變過去的警告。畢竟自從和青年第一次接吻的那刻開始,想要救他的念頭就沒有停止過。
接著他伸手抱住青年,央求和他融為一體。青年很興奮的照做了。
「尼爾......」男人親吻手中的吊飾,結束了回想。這吊飾也許是個希望的象徵,他心想,來自未來的可能性給的希望。
距離出發救援還剩兩天。
提前埋伏的隊伍抓住那短暫的順逆時間差,就在另一個時間線的自己和艾佛斯正在努力抓住繩子,要逃出這個地方的那一瞬間。男人用最快的速度抱起那個,回到這時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青年,開始用力的往已經提前疏通的通道外面跑。
多年前經歷過這個場景的天能首領知道爆炸的威力,但他並不知道,他們能否完整無缺的逃出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抱住青年,護住他的頭部,不停的向前奔跑。
在爆炸聲響起的那瞬間,兩人距離通道出口只有兩三公尺的距離,但他已經感覺到一股灼熱感,貼著穿上防彈衣的背脊往前推。男人和青年被爆炸的氣流,伴隨著火光推出通道,他只能感覺到自己背部痛到已經麻木了,但還是努力的護著懷中的人。
他們被強勁的衝擊力道撞到在地上翻滾。
最後的記憶就是緊抱著青年躺在滿地的砂石中。
病床上的人用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以趴著的姿態,躺在一間醫療室裡面。
「有、沒有.....人......?」使勁撐起自己的身體,他聲音沙啞的問。雖然喉嚨很痛,但是他咬牙忍住了。
「Sir!你還不能起來!」男人認得這聲音,應該是惠勒小隊裡那個高個子。
「他、呢?」不顧他的阻止爬了起來,感覺從大腿上圍到肩膀的部分沒有一處不痛的。
「在、在隔壁。」高個隊員伸手扶住了他,他才發現身上只圍著一件手術服在前面,可能是怕碰到傷口,手術服後面並沒有綁起來。
「我,咳、咳咳要去看他。」藉助對方的力道,男人一隻手撐著病床,慢慢的滑下床。踩到地板上時還有點不穩,但他很快調整好狀態。
「Sir,你才剛做完手術,應該多休息幾天。」那個高個子隊員還在做最後掙扎,看這位長官會不會聽他的勸留下。
不過男人很堅決,他看了一眼那個隊員。抽回被攙扶著的那隻手,開始自己扶著床一步一步的向外走。
背後的涼意伴隨著刺痛傳來,讓他知道現在整個背後是裸著的狀態,但是他管不了那麼多。他只是想要確認,那個尼爾可以存在在這個時間的可能性,是不是真的被自己碰到了。
「Sir,我幫你開門。」像是終於知道阻止不了上司的決定,小隊員急匆匆的越過他開了門,然後又回來攙扶著他,還貼心的幫忙拉著手術服的後半段,幫他遮住任何可能會走光的地方。
「謝、謝。」用著仍舊十分沙啞的聲音道了謝,接著專心的一步一步走出病房,然後在小隊員的指引下慢慢走向隔壁。
這個距離,依照男人平時走路的速度可能只需要幾十秒的時間,今天卻花了他好幾分鐘,從來就沒有感覺到這條走廊也有這麼漫長的時候。
站在隔壁病房的門前,小隊員表示他沒有權限,於是男人試著用了自己的權限開門。
病房的門滑開,裡面的人發出一聲驚呼,那是惠勒。
「你怎麼起來了?」這個不算太高的女隊長快速的走向上司,一邊用嚴肅的眼神看向那個隊員。
「我、自己要來看咳咳、他。」男人看向那個躺在一堆儀器中間,病床上的那個身影。
惠勒嘆了一口氣,走過來幫著隊員攙扶他走向那個病床。
「他、怎麼樣?」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一邊開口用著有些破碎的聲音問,然後接收到惠勒一個不贊同的白眼。
「他的外傷不重,只有左半邊的手腳有比較嚴重的灼傷,爆炸的威力大部分都在你身上了。只是他腦袋遭受過重擊,所以現在還沒醒。醫生說他腦部受到的傷勢比較嚴重,不能肯定他醒來需要多久。但是現在他的生命跡象都很穩定,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惠勒說完的同時,幾個人也站到了床邊,看到了那個心心念念的青年。男人的眼淚毫無預警的掉了下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但是看著眼前這個雖然還帶著維持生命的儀器,卻努力呼吸的人,他現在只想放聲大哭。
理智阻止了他,因為他實在沒有太多的力氣,做出大哭這樣的舉動。而且要是真做了,身邊這兩個人只怕會先嚇傻。
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觸碰尼爾完好的那隻手。感受到上面傳來的溫度,首領大人被一種名為安心的情緒包圍,那一瞬間他知道青年會沒事的。
「歡迎回來,」我的愛。他輕聲說。
「作為一個組織的首領,請你還是好好想想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行為!」當他再次趴回那個病床,惠勒沒好氣地在床邊說著。
男人聽到她剛剛狠狠地罵了那個高個子隊員一頓,就知道下一個會是自己。
他還在為尼爾的存活而高興,所以並沒有回答她。
惠勒很無奈,把一個東西塞進男人的手裡就氣呼呼的離去了,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門反鎖上。
把手上的東西拿到眼前,男人笑了。
真的,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