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羔裘】中共二十大人事觀察EP05-中共第三份歷史決議全文及「十九屆六中全會」會後觀察

中共於11月11日舉行完「19屆6中全會」後，在5日後的16日正式對外發布中共史上第3份「歷史決議」─《中共中央關於黨的百年奮鬥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的全文內容，與上周我們談到在會議結束後率先公布的會議公報內容，在大方向上沒有太大出入，但全篇洋洋灑灑3萬6千餘字，仔細端詳可以看出更多有意思的細節。

首先在篇幅上，不少媒體及觀察家都指出這份決議長的驚人，但如果我們拿來和中共前兩份「歷史決議」比較看看，1945年的《關於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總計2萬7千餘字，1981年的《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則是3萬4千餘字，整體而言這第3份「歷史決議」篇幅確實比較多，但並沒有多到令人驚訝的程度，何況若是考慮到中共重要文件總是需要重複提及前人論述，以表「延續政策方針」及「尊重」的話，越新的重要文件自然需要「覆誦」越多先前論述，篇幅略有增加也似為合理之況。

其次我們不妨來看看全文中使用字詞有何玄機，誠如上周分析公報提及，中共的重要文件或是領導人重要講話，其遣詞用字都是有所安排的，細節到字詞的使用次數多寡，或是與以往提及同件事上用詞是否相同等等，都是有其政治意涵的，絕非「偶然」所為，於是我們便來分析看看這次《決議》的用詞頻率。

在政策論述方面，可以看見「發展」、「建設」及「社會主義」這些用詞一如往常地大量使用，主因仍是中共在重要文件及講話文本中陳述政策的用詞習慣，無論甚麼政策都離不開用「發展」及「建設」的，即便是有關黨建或是意識形態這種「制度」或是「精神面」的也不例外，接著配合習近平上任以來強調的「中國夢」及「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所以「民族」、「改革」及「偉大」的次數也少不了，而作為區分「中國」與「西方」不同，以及中共「堅持走自己的路」堅強意志的象徵，「中國特色」一詞自然非得常常出現不可，最後我們可以注意「法治」、「國家安全」、「黨的領導」、「依法治國」等詞的頻繁出現，這些詞其實不是這次才頻繁出現，在習近平近年來以「反腐」之名，對中共政法系統展開大規模整肅後，便常常出現在他的重要講話及中共重要文件之中，這部分我們可以用對「政治及政策宣示」這件事的基本理解來看待，「缺什麼喊什麼」，在政治及政策宣示過程中喊的越大聲越多次的事物，好聽叫做「追求的目標」，說穿了就是實際上或是這位講話的人心中覺得缺乏的事物。

此外，如同上周我們看公報時一樣，面對全文我們一樣來看看，提到中共歷屆領導人及他們當時提出政策指導思想或理論的次數。「馬克思主義」作為中共意識形態的「神主牌」，提及次數仍舊遙遙領先，但單提馬克思本人的次數便不及習、毛兩人，「習近平」本人的名字被提及次數在中共歷代領導人中最多，「毛澤東」居次、「鄧小平」第三，「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上圖中簡稱為習思想）」被提次數也多於「毛澤東思想」及「鄧小平理論」，此外江澤民提出的「三個代表」及胡錦濤提出的「科學發展觀」各被提及4次，還多出「鄧小平理論」一次，但「江澤民」及「胡錦濤」兩個名字在全文3萬6千餘字中都只被提到1次，跟公報時一樣。這也再次印證了我先前所說，習在此份《決議》拉抬自己政治及歷史地位，希望與毛、鄧同列為中共「站起來、富起來、強起來」三個世代領導人之時，同時也在藉由削弱鄧小平「總設計師」所留下政治遺產影響力，試圖降低其對他接下來「第三任期」執政的限制。

按中共慣例，每當召開重要政治會議所發布文件，或是領導人重要講話，其從上到下各級單位勢必需要「認真學習」，具體會出現的「學習方式」包括黨政要員在黨媒或是黨刊上署名發表文章協助「解讀文件/講話精神」、中共中央單位下發相關解讀文件或是學習文件/講話精神的要求，以及收到這些中共中央下發的文件即要求後，中共各級單位由單位領導帶頭舉行「學習會」等，目的在「協助各及各單位準確了解及把握中央政策精神」，簡單地說就是督促各單位配合中央執行政策。

而這次中共發史上第3份「歷史決議」也不例外，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共「中紀委」書記趙樂際率先於11月18日在《人民日報》，以「以偉大自我革命引領偉大社會革命」為題發表署名的5千餘字長文，率先「學習」並解讀文件精神，隨後隔天1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丁薛祥同樣在《人民日報》以「堅定理想信念牢記初心使命」為題，發表5千餘字「學習並解讀文件精神」的長文，同一天中共「中宣部」、「中央機關工委」、教育部、中央軍委政工部及北京市委便在北京聯合舉辦「學習貫徹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精神中央宣講團報告會」，等於宣告中共中央為本次中全會跟《決議》要派到各地各單位的宣講團即將啟動。另外22日中共「中宣部」部長黃坤明也同樣在《人民日報》刊登署名長文，是連題目都接近50個字的那種「長」。這些除了顯示中共宣傳及黨建系統，已按例啟動對各級單位「學習全會及《決議》精神」工作外，目前代表中共中央刊登署名文章解讀本次中全會及《決議》文件的高級官員，除黃坤明作為中共「中宣部」部長，實數份內之事，趙樂際及丁薛祥代表出面，是否也顯示習對其青睞，兩人是否有可能在中共「20大」留任或升任常委？趙是否如先前我們談過的續掌紀檢系統？丁如果升任常委，會不會接替王滬寧的位子，主掌宣傳或是黨建系統？都相當值得觀察。

在積極針對新《決議》啟動宣傳及黨建工作外，18日中共中央印發《關於黨的二十大代表選舉工作的通知》，該通知發布中共「20大」代表選舉工作的部署，也等於宣告中共「20大」代表選舉工作正式起跑。此外前兩周因召開6中全會稍有降溫的人事運作，也在本周會議召開完後重新動了起來，包括16日任命新的「國家反壟斷局」局長、18日、19日分別調換了山東、江蘇、湖南、四川及湖北多處的省委常委幹部，以及20日及21日又分別調換西藏及福建省委常委幹部等，另外19日中共公安部召開領導幹部會議，由副部長王小洪接替部長趙克志出任公安部黨委書記一事更是引人注目，這不僅代表王小洪之後可望接替即將屆齡退休的趙克志，出任公安部部長及國務委員，更因為早年長時間在福建任職，與習任職福建時有所重疊，被外界視為「習家軍」的王小洪在政法公安體系內受提拔，進一步顯示習要緊抓被稱為「刀把子」政法系統，不排除持續「清洗刀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