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同人】(審判x自創)Pardoniya番外─名禔佣譎

戰爭，一開始就只是為了得到甚麼，當已經不想得到，那麼，要戰還是不戰？

戰場向來殘酷，這是一般人的印象；戰場總是愚蠢，這是帕多尼亞對戰爭下的定義。

「喂，你身上帶了甚麼讓魔法失效的東西快點丟掉！」趴在懸崖上，帕多尼亞單手撐著地、另一手抓住懸在半空中的某個黑暗精靈。

上上一秒他們還在打鬥、上一秒宣告戰爭暫停的鐘聲響徹大地，這一秒，帕多尼亞毫不遲疑地抓住了被自己的冰魔法打下懸崖的他。

「去你的停戰鐘聲，既然要停戰不會停一輩子啊！」帕多尼亞邊抓著人還邊罵著，戰場上身為女性的她很特別，但是讓黑暗精靈在這種生命垂危的情況下還開懷大笑，是因為她的個性。「笑屁啊，等等我放手叫你自己爬上來喔！」

「抱歉、抱歉。」黑暗精靈笑著致歉，但是對於帕多尼亞的要求，他無能為力。「我出戰前對自己施加可以讓魔法效果大量失效的魔法，因此很抱歉，我丟不掉剋魔法的東西。」

「靠，那你的腳有多長？」撇頭不屑地發出低聲不滿，帕多尼亞轉回頭的時候已經一本正經。

「大約跟手臂差不多長。」他很好奇她想做甚麼，說實話，雖然這種時停時戰，一切靠鐘聲來分朋友或者敵人的戰鬥方法很奇怪，但他還是第一回遇到鐘聲一響就伸手救他的「敵人」。

他剛剛還以為自己這次非死無疑。

「跟手差不多……」帕多尼亞很認真地看著黑暗精靈輕輕搖晃的雙腳，嘴裡碎念著他以為的魔法、她心裡不滿的髒話。「這裡？」

帕多尼亞話說一聲，原本接近光滑的石壁長出了兩根石柱，位置差不多在黑暗精靈的膝蓋到腳踝之間。

「可以，抱歉，我會有點用力。」確認帕多尼亞沒有問題後，黑暗精靈手部忽然用力一下，雙腳踩上了從他說可以開始就延伸成一片平台的石柱上。「謝謝。」

黑暗精靈放開帕多尼亞救他的手，就著四肢修長的優勢爬上懸崖。

「非常謝謝妳的幫助。」對帕多尼亞鞠躬，黑暗精靈的笑容可掬也完全看不出他對帕多尼亞有任何惡意。

畢竟停戰鐘聲響了嘛。

「感謝不要只用說的，我肚子餓了！」帕多尼亞雙手插腰，遠離隊友的困窘沒出現在她臉上，反而是一種被寵壞的囂張。

「恩，不過在那之前可以麻煩妳先把這些草用碎，敷在手上嗎？」他走到一旁的樹下拔了一些草給她，她有些疑惑地收下。「那麼，這附近似乎有不少吃的，看來會有一頓不錯的午餐。」

黑暗精靈也是精靈的一種，只不過跟皮膚白皙的精靈不同，全身焦黑的有如炭墨，基本上來說，觀察力、魔法等等都是高於人類許多的。

以她為圓心，他也不過離開了幾棵樹的距離，回來的時候脫下的外袍就已經裝滿了食材。

「抱歉，我現在魔法不太能用，要麻煩妳了。」黑暗精靈笑著走到帕多尼亞面前，帕多尼亞手臂上飄出的淡淡藥草香味讓他滿意地笑。

他不想跟人類有太多瓜葛，不過這個女孩救了他一命，幫她治療手臂拉傷跟填飽她的肚子也是理所當然的。

「要做甚麼？」看著眼前完全沒有處理過的食材，帕多尼亞臉上寫滿了問號以及問號。

「首先，請妳先用些火出來吧。」黑暗精靈笑著，開始跟一個陌生人類第一次的合作料理。

帕多尼亞的魔法多樣化以及精確度跟他想的相差不遠，畢竟他們已經連打了兩天左右，直到剛剛才打響停戰鐘，就算聽著她邊打還滿口髒話也不熟識她的個性，至少控制極佳的魔法再清楚不過。

在黑暗精靈的指導下，不到半個小時滿地用大樹葉做盤子、鋪放在其上的美味料理就完成了。

「這裡有芋頭啊！」看到成果，帕多尼亞才說得出每樣食材的名字，這點也讓黑暗精靈笑了一下。

魔法特長卻不會煮食的女孩子，在人類世界還真少見。

「那麼，謝謝天地恩惠。」合掌，開動。

黑暗精靈吃飯的時候優雅而安靜，帕多尼亞吃飯時倒顯得有些急躁，但也很安靜。

大概是煮得太快，吃的時間在比較下顯得久了。

一個小時後所有的食物清得差不多，帕多尼亞坐在地上完全沒個女孩子的樣子，幸好她身上的騎士服幫她添了幾分英氣，倒也不算很難看。

黑暗精靈倒是一開始就優雅，用完飯後也記得把清空的樹葉埋進土裡讓他們回歸大地。

「雖然沒有調味料顯得有些無味，但是謝謝妳精確的魔法讓這久違的──」

話語未盡，開戰的鐘聲響起。

開戰、停戰，鐘聲是由三個正在戰爭的大國輪流敲響，一國敲過戰跟停後，接著開戰的信號就由下一國敲響。

很顯然經過兩天後得到敲鐘權的下一國完全不顧第一線人員的辛苦，兩天未進食，先是狼吞虎嚥、再來是吃飽馬上激烈運動。

聽到鐘聲響的第一瞬間帕多尼亞立刻兩個冰柱凝結在黑暗精靈腦後的半空上，黑暗精靈拔起腰間的劍砍破它們，前方在他動作瞬間立起的土牆沒有起到攻擊的效果。

「嗚……」按住剛吃飽還不算很舒服的肚子，帕多尼亞知道自己第一次拖上兩天戰爭鬥的對手不可能這麼輕易打敗，但是她也不可能打不贏就放棄！「風！」

風隨著她的不滿吹起漫天黃沙遮掩住他的視線，他閉上眼睛用雙耳聽查附近動向，打碎了幾根冰柱、閃過了幾道火焰，在睜眼，風沙跟帕多尼亞一同消失視線中。

「真可惜，我們在戰爭。」不然能力這麼強的人類真想介紹給自己的孩子認識，她們兩個正好年紀相當。

在上面嗎？不，風的聲音沒有改變，那麼……在下方？

將指地的劍稍微抬高，黑暗精靈降低呼吸頻率讓自己的移動、呼吸等等都靜至無聲，至少是人類聽不出的微妙聲音。

如果在地底下的話光是移動就會讓對方掌握行蹤，不動似乎是上選的結論，但是她的試探差不多該來了。

在他思考的時候前方立刻伸出一根銳利並且跟他等高的土樁，差距只有三步，生成的速度不到兩秒。

照這樣來看她的直覺也很準，下次若是伸起位置是自己正下方得在第一秒就離開原地。

豎起雙耳，黑暗精靈細聽風中的變化。

沒有這項種族優勢他不可能打到現在，特別是對手還是她。

下一根土樁出現在他背後，風吹起他的長袍，僅僅在正後方一步之遙。

她已經知道自己的位置了嗎？不，可能性很低，她看起來早想結束他這個敵人，沒有這種耐心玩弄對手。

再等待一下，比耐心他不會輸。

下一根、下一根，每個土樁的位置都難以預測，但是全跟黑暗精靈想的相同僅僅是試探沒有抓到他的位置，遠近不一的土樁慢慢包圍住他，但他沒有半點緊張，反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呼吸跟風、跟砂石滾動的頻率和而為一，完全，不存在這個世界的感覺。

二十幾根土樁出現在這片地上後，忽然，四根離他僅有半步的土樁準確地出現在他前後左右四個方位，劃破他的衣服還有手臂。

被抓到了。

「去死吧！」

隨著一聲大吼，黑暗精靈向上一跳閃過了從他身下刺出的土樁，幾乎一秒的時間就跟他等高。

下一秒，已經長在地平線上的土樁同時升高。

「真是，仁慈的孩子。」黑暗精靈看著下方，一整片的土樁雨後春筍般成長為一片臨時的土製樹林。

有這種能力，一開始就直接置他於死地不就好了？何必要步步試探。

可以在幾秒內讓眼前所見大地全部佈滿尖銳土樁的魔法師，在精靈裡面也不多見，不過他記得跟他對戰的似乎是個聖騎士。

「如果劍術也一樣強，我就完了。」黑暗精靈笑著，腳尖輕輕點上其中一根土樁的尖錐，身型不動。

要不是一開始他就在自己身上施展會讓魔法失效的魔法，恐怕他早已葬身這片戰場。

不過遇到聖騎士的打法他也充分思考過了，現在，就等那個仁慈的女孩出來面對他們其中一個的末日。

「請出來吧，只要妳看不見我，要殺我就難如登天。」他有把握讓自己的氣息隱藏在這片大地之中，但是，隱藏的同時他也失去出擊的機會，雖然不想殺人，但是為了戰爭、為了家人，他非得殺不可。

「你不是第一個說這種大話的傢伙。」帕多尼亞從土樁中站出來，黑暗精靈的眼神一瞬間聚焦。

「但我是第一個讓妳相信這番話的敵人。」若是這小女孩覺得看不清楚他也有辦法對付，就不會輕易的現出身形。「小女孩，妳叫什麼名字？」

就算往後世界少了她，他也想將她的名字、她的特別說給更多的黑暗精靈、人類知道。

帕多尼亞握住腰間的劍、冰凍自己的手跟劍柄、抽出，對空高舉。

為什麼要冰住自己的手？

帕多尼亞詭異的舉動加上光線的反射讓黑暗精靈皺眉，就在那瞬間，帕多尼亞隨著強烈的風勁站到黑暗精靈的身邊。

「本來想讓你死痛快一點。」

一瞬間他還不懂這是什麼意思，想逃，卻發現雙腳已經沒了知覺。

不，應該說腰部跟腳部痲痺，要動也不是不行，只不過身上一瞬間被帕多尼亞用劍劃出的傷口有十幾處，光是站著不動，血就已經染紅他身上的衣物；若是動，布料被生命浸溼也不難想像。

確定自己的狀況，黑暗精靈沒有逃跑、沒有求饒，手上的劍轉了半圈，刺向跟他站的靠近的帕多尼亞。

因為戰爭，所以不能逃跑；因為戰爭，所以必須出手；因為戰爭，寧可回擊也不願求饒。

腹部被刺了一劍，帕多尼亞沒有吭聲。

她伸出手扶住失血過多往前倒下的黑暗精靈，另一手平撫空氣，大地上的土樁往下退縮帶著他們往下降至平靜，一如他們共同用餐時的平靜大地。

「太陽騎士長說，當我們殺死敵人，要記住對方的姓名、記住對方的來處，就算不能讓對方活下來，也要在戰爭結束後到對方的家鄉報上他的死訊。」帕多尼亞把黑暗精靈輕放在地，隨後用力拔出自己腹部的劍。

鮮紅血液噴濺出來，黑暗精靈的雙眼被染紅，一如他一身鮮豔。

一秒後，帕多尼亞的傷口恢復，衣服破掉的洞反而詭異。

「聖光啊……」原本以為魔法好的人類不可能聖光也多，不可能有神如此眷顧的人類存在所以沒算計到這點，沒想到……真的有魔法好、劍術好，甚至連神都眷顧的對手存在。「死在妳手上……我也……值得……」

雖然不甘願，不過很開心可以死在強者手上，這樣若是魂魄回到家鄉，他也有臉托夢給家人，說自己的實力不弱，只不過時運不濟，遇上比自己更強的敵手。

嘴角勾起微妙的角度，黑暗精靈笑著看帕多尼亞拿著劍，慢慢的對準他的心口。

「名字、家鄉。」

「名禔……佣譎……艾須山……山谷……」既然都要死了，完成眼前這個女孩說的最後一件事……也沒差，而且若不是戰爭……他還蠻喜歡……她。

帕多尼亞得到答案後一劍刺下，手上的冰塊隨之破碎、灑落在黑暗精靈身上，看在黑暗精靈的眼中閃亮的有如流星雨一般，只不過背景是一片艷紅。

「我只要手一拿劍就會滑掉，如果你不跟我要名字、如果你沒有讓我一瞬間以為我會死在你手上……你搞不好可以活到下一個停戰鐘。」原來是這樣……看來她雖然年輕……但是心裡也是有……重要的人……重要到即便全身沾滿血腥……也非得要回去那邊的人……「我會傳達你的死訊，有遺願嗎？」

遺願嗎？很多。

他想活著……想退出這場戰爭……想把眼前的……女孩介紹給自己女兒認識……想……想……回家……

黑暗精靈抓住帕多尼亞的手，眼皮已經撐不住疲憊擅自闔上。「我們家……二十歲的時候必須為自己取名字……我女兒還只有姓……請記住她的……她為自己取的……名字。」

本來……等戰爭結束……要回去聽她……為自己取的名字，現在，只能依靠這女孩了。

黑暗精靈抓住帕多尼亞的手顫抖著，很無力卻又不斷的施力想抓緊自己最後存在的証明。

「恩。」最後的輕聲回應，再也沒有誰開口。

帕多尼亞沒有動，任黑暗精靈抓住自己的手、靜靜看著他的手鬆開、落下，慢慢等著他的心跳，在漸漸平靜的風聲中停止傳頌。

之後拔出他胸口的劍，停戰鐘聲響起。

一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