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儀的心事

1.

下午三點半，芊儀和她的閨密們聚在一家咖啡店等小孩下課。對芊儀來說，這是非常難得的時光。自從有了兩個小孩之後，或說自從結婚之後，嚴格來說，她就幾乎不曾再有過這樣輕鬆愉快的時光。身材依舊姣好的芊儀，穿著最近流行的蛋糕裙上衣，輕飄飄的湖水綠搭配白色七分窄管褲，過肩的捲髮染整有緻，興高采烈的與她們分享孩子們的照片。

「這是剛出生的，看的出來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妹妹嗎？」

「這難度有點高吧！剛出生的小嬰兒都一個樣。」

「只有自己的媽媽認的出來吧！」

「好像是。」

「有些父母親都還不見得認的出自己的小孩，抱錯小孩的新聞不也時有耳聞？」

「這時候哥哥跟妹妹的樣子已經開始不一樣了。」

「這些是最近的。」

「妹妹好像比較外向喔？」

「是啊！有時候放學時間跟幼稚園的媽媽們講講話，哥哥通常都站在身邊靜靜的等，妹妹都一隻手拉著哥哥，一隻手不斷的揮著跟同學們說再見。」

「光想就覺得很可愛！」

自從孩子出生後，像這樣的時刻，芊儀總感到幸福又驕傲。

「我總覺得妳的女兒長得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媽媽。」說這話的是麗綺，芊儀大學的同班同學，同樣的話她之前也說過一次，當時芊儀好不容易美夢成真，沒太在意。

「小孩子還沒定型，一陣子長得像爸爸，過一陣子又像媽媽，本來就會一直在變。」秋雲覺得麗綺大驚小怪。

「我有一位表弟就長的和舅舅一模一樣，像一對老少雙胞胎。」秋雲強調孩子不一定只像爸爸或媽媽。

準備好晚餐之後，芊儀招呼孩子們來吃飯。跟往常一樣，哥哥子銳先進浴室洗手，而妹妹子瑄則迅速坐上餐桌，一邊雙手像打非洲鼓一樣拍打著桌面，一邊嚷著「吃飯囉！好香！好香！媽咪好棒’！我好愛妳！」這女兒不只長像，就連個性都不像他們夫妻。芊儀的先生顏書林，人如其名，長相斯文，個性溫和，行為處事四平八穩，總是老老實實吃著飯的兒子跟爸爸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芊儀是比先生活潑一些，但女兒還比她強三分有餘，怎麼形容呢？似乎多了那麼一點野性，正因為這一份特質，不同一般媽媽都偏愛兒子的心情，芊儀喜愛這個女兒更甚兒子。

孩子入睡之後，芊儀習慣把家裡稍微收拾整理一下，檢查瓦斯及電源開關之後才回自己的房間。書林今天兼著教授夜間的課程，要過十一點才會回到家，還沒睡意的芊儀，一個人坐在床上隨意的撥弄著電視遙控器，看著不斷變換的電視螢幕，芊儀想起下午麗綺說的話，一秒都沒多想就跳下床，拿出最近的一本家庭相簿，將女兒的照片與除了書林與自己之外的家人一一比對。「俊秀的鼻樑有點像外公，但以同年齡小孩的比例相比，這大大的鼻頭到底從哪來的？隱隱約約的內雙鳳眼和自己比較像，不過微彎的眉型明顯長過眼尾許多，卻是兩家人都沒有的。」已有輕微老花眼的芊儀拿下近視眼鏡，把女兒和先生的照片擺近點仔細看，愛學爸爸的表情的女兒小嘴噘向一邊，閉起一隻眼睛，調皮地看著鏡頭，父女倆的表情及動作，大同之間，神色似乎又有些許小異。看來看去也看不出個結果的芊儀頓時對自己這番舉動覺得滑稽又可笑，「哪有人會懷疑自己肚子裡生出來的孩子？」更何況子銳和子瑄兄妹倆還是一對龍鳳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