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秘密

教室一如往常的吵鬧，葉洛宇手上拿著魔術方塊，心不在焉的轉亂、重組，重複了幾次動作之後，他把魔術方塊放下，百無聊賴地趴到桌面上，距離下課還有十幾分鐘，那平時看似短暫的十幾分鐘，今天對他來說卻變得十分漫長。 滴答。 秒針移動、分針移動，他出神地凝視時鐘，課堂上老師的話則幾乎沒半句是聽進去的，尤其在遭到同學的說話聲干擾之後，那些字句更是變得模糊不清、支離破碎，也就更沒了廳的意義，況解老師似乎也不怎麼管課堂秩序，這情況自然也不會有改善的一天。

鐘聲總算想起，這平淡無奇的旋律今天他聽來卻十分悅耳，附近的同學早都已坐立難安，就只等老師一聲「下課」，他們便如箭離弦衝了出去，他很少離開教室，這次難得從座位上起身，看似悠閒地跟在後方，他難得有了目標、知道自己要做甚麼，畢竟在平時那種被約束的生活之下，只要跟隨人群、順應規則即可，根本不需要思考、更不需要有明確的目標，自然會有人幫他決定一切，但這也會導致他變成廢人，所以說，才需要有一的目的，而他的目的平時就是離開那個家，現在則是要找人。 秦楓感覺到自己今天一直心不在焉，恍神的次數比平時多了好幾次，分明就還不夠了解關於「現在」的一切、對於現在所擁有的知識也不夠明白，他卻注意力渙散，他也知道沒有這些知識當作基底他很難去做改變，卻還是無法專心。 也許是因為昨晚的夢境、記憶的重現，​​​​​​​他不明白為何會夢到那麼久以前的事，「未來」的事情……也差不多十幾年前吧，不加上來到現在的時光，何況來那麼清晰、那麼清楚，自從來到現在之後他就沒怎麼夢到之前的事情，也因此才對這件事如此在意，也許是甚麼觸發了這次夢境，而他思考之後只剩一個可能。 洛宇。 就在此時，有人輕敲他身旁的窗戶，坐在靠走廊的這排位置時常被外面的聲音干擾，他平時也不會太在意，然而這一次不知道是甚麼原因，他抬頭看了眼窗外，然後頓住，剎那間橙色的瞳閃爍出驚訝，卻又立刻黯淡了下來。 熟悉的、如同琉璃般的淡藍色眼瞳直視著他，擁有者卻是個陌生人，他將自己從思緒中拉回，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對方當陌生人一樣對待，畢竟他暗藏在心底的那份情緒還未抹滅，也沒有準備好會再次面對。 班裡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平時從沒被關注的他有些尷尬的起身，現在逃避或裝傻都已經不是辦法，因此只能走出門外，即使還沒做好準備也只能面對。 「你找我？」 「頂樓。」 ​​​​​​​他還在疑惑甚麼意思，洛宇就直接地抓住他的手腕，拉著他穿過人群，速度快到他愣了一陣才回神，回神時他立刻想要掙脫，無奈的是洛宇的手勁大概跟鐵箍有的比，他掙脫不開，疑惑之下回神時他已在頂樓。 洛宇的手鬆開，琉璃般的淡藍色眼瞳閃爍著他不明白的情緒，使他莫名緊張了起來。 ​​​​​​​「第一個問題，你的名字。」 連名字都不知道就直接來找人問物題究竟是因為甚麼原因和心態？秦楓眨了眨眼，雖然無法理解對方這麼做的用意為何，儘管對方跟他所認識的洛宇根本是不同人，但只要他頂著那張相似的臉、擁有相似的眼神，他就很難把他當陌生人看待，也很難忽略他的問題。 「……秦楓。」 「所以說，的確是你。」 洛宇的表情看似有些複雜，他後退一步、陷入沉思，丟下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與沉默給他。 「甚麼意思？」 「這麼說吧，有個詭異的夢，而我想那與你有關。」 洛宇平淡的開始訴說昨晚的夢境，他也知道跟一個陌生人談論夢境很詭異，但那個陌生人出現在自己夢裡也是件十分詭異的事，儘管這一次他的確跟平常不同，平常他可不想思考、也懶得去追尋答案，也許是因為對方讓他感到了一種熟悉，明明是陌路人，卻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他想搞清楚秦楓給他的究竟是甚麼感覺，以及，昨晚的夢境究竟又代表了甚麼，又或者真的只是巧合？他想他不會相信後者。 一定，有原因的。 秦楓愣住了，他腦中的思緒一片混亂，洛宇描述出來的夢境跟他昨晚的夢境完全相同，差別在於他知道那是他的記憶，而洛宇不知道，他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巧合」，又怎麼可能巧合到這種地步。 他開口似乎想說甚麼，但猶豫了一陣又閉上嘴。 「你知道那是甚麼對吧？」 面對質問他不想要給正確答案，陌生人給了也沒意義不是麼？他眼神閃躲。 「我、我不知道。」 「你的表情會出賣你。」 他早知道得不到確切答案，他也不意外對方會這樣回答，是秘密吧，藏在心底、不想被人發現的、最隱密的那一部分，看來這話題是觸碰到了對方的那個區域，儘管如此，他仍不可能放棄尋求答案，只是，也許還需要點時間，還需要點時間才能得知一切，至於需要多久他不知道，但他有種詭異的感覺——如果是關於這件事、關於對方，那他一定會有足夠的耐心。 就跟對於這件事的直覺一樣，毫無原因。 「詢問這些究竟有甚麼意義？就算我知道，也一定是跟現在無關的事情而已。」 秦楓深呼吸，平定自己內心湧上的情緒，橙色眼瞳直直看進對方如冰霜般、似乎毫無情緒的雙眼，盡可能冷淡地說到。 「而且就算我知道，也不可能告訴你。所以……不能就當這只是單純的巧合嗎？」 意思就是，他知道，洛宇挑眉，秦楓出乎意料的單純且沒有心機，這倒好，畢竟一天到晚跟那些老奸巨猾的人相處也會累，難得遇見了個不用跟他耍心機、不用處處擔心是不是只想利用他的人。 不過也許在這之前，他就已經莫名其妙地對他產生了信任感，也許是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很熟悉吧。 ​​​​​​​即使分明是陌生人…… 「所以你知道。」 「不是、我……」 只能怪自己太過於天真，沒有注意到所謂「說話的藝術」，才會又如此輕易的洩漏出真正的想法，但是，他沒有說出真正的答案，洛宇應該也得不到甚麼資訊才對。 鐘聲擾人的響起，卻是給了他一個離開現場的好藉口，繼續待著只會洩漏出更多事情，以他那過於單純的性格來說，只可能說出自己本來想要隱瞞的秘密，他這一次甚麼也沒說，只是慌亂地離開，而洛宇的視線則跟在他身後，直覺告訴他這個夢境是連續的，也就是說今晚可能會夢到之後發生的事情，他也有可能從中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