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能將想法能以文字化的道具,丹尼爾的文字量大概是其他人的兩倍以上吧,誰知道呢?看似安靜的人,他們的內心可能都是聒噪 ,不信可以看看他們的推文!
(以下內容涉及部分小說劇情)
綁架事件──這是個聽起來多麼危險又有懸疑味道的詞彙。但這四個字與其說是軸心,我倒覺得它是個倒扣在主軸之外的透明玻璃杯。我們心裡隱約會有個聲音在告訴我們玻璃杯的存在,但大多數時候我們只是看著裡面的事物一如繼往,因為故事並非圍繞於事件,而是圍繞著身為目擊者的主角。在這一星期裡的每個早晨、工作時間,或是當他乘著「猛瑪象」飽覽已再熟悉不過的生活風景,這些普通而尚可稱作清淡的生活與丹尼爾的內心戲同步上演,讓我們知道即使他不方便表達,思緒仍無比清晰。但與此同時,肢體上的一舉一動到腦袋裡轉瞬即逝的嘀咕不時此起彼落,回憶片段也頻繁嵌在漫談漫想的間隙,這不但使我幾乎要忘記參雜在平凡氣息裡的危機,豐沛的內心活動讓更他的每一天讀起來都特別漫長。
然而,儘管看似無關緊要的日常描述充盈著主線,威脅仍在悄悄逼近──丹尼爾,這位離不開輪椅和抽痰機器的青年是那樣脆弱,我卻不常記得這件事。這其中一部份原因肯定是因為丹尼爾不時在心裡增生的幹話。想想看,當一個人在瀕死的時候、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卻開始在腦中跟你說明他最後可能是怎麼死的,像是你的某位生物學教授一樣以風趣的口吻耐心的解釋著眼前的情況如何致命,但又突然岔題關心起今天的天氣。這樣的傢伙能不有趣嗎?
由於自己的身體,丹尼爾對懸命的經歷太過熟悉。他比許多人都擅長談及死亡,或是說他總是在做準備,準備讓自己時時都能迎接他的時刻,他甚至會想像在那些沒有他的未來裡,身邊的人會如何幸福下去。可能很多人聽到他這樣坦然的心態都會為此感到心疼或同情,但要是被他本人知道的話,他大概會忍著不以為然的低吼,然後給你一個「that's fine」的表情。他就是這樣的人,會在心裡吐槽別人的過度小心,但也明白這是「普通人」無可厚非的毛病。閱讀時非常享受丹尼爾這類以身障者的身分對人性充滿趣味的點評,那甚至讓我得以撐過流水帳般的雜事記述──沒錯,流水帳。我寧可這麼稱呼它,而不是什麼「人生跑馬燈」之類的。
比起運氣好這件事,我們平常更容易覺得倒楣。「水逆」、「諸事不順」、「不走運」等抱怨充斥著我們的生活,「運氣不好」甚至能夠成為失敗的概括性理由。
運氣差可以全憑個人感覺,但我們經常得藉由比較才會意識到自己的幸運。跟著丹尼爾的輪椅前行時,我一路上都在思考他說的幸運指的到底是什麼。明明他對於自己目擊綁架這件事的反應就跟其他人大同小異:感到不安、害怕,並希望無論是自己還是受害者都能得到協助。「書名難道是一種反諷嗎?」這種想法當然很快就被丹尼爾獨有的思維給驅散,而越是探聽他的自語,我越是意識到他對幸運的純粹定義將可能會是對此書結局的一大暗示──或者,那只是結局的一種可能性?就像他說的,也許死神就在下個轉角等著你我,但在前方轉角等著的也可能只是一場虛驚吧?但無論如何,丹尼爾這輩子都夠幸運的了,你又怎麼看呢?叉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