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06|閱讀時間 ‧ 約 11 分鐘

第十一劫之二──無勇123

  123.無勇之大秦(五十五)
  蘇樂雅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在東昇堂看楊全跟宇文長不順眼的事情一回家就忘了,她迫不及待地問丫鬟:「我餓死了,有什麼現成能吃的?」
  「已經備妥了龍吐珠。」丫鬟笑著拱了拱手,「還有仙客來。」
  蘇樂雅眼睛一亮:「娘回來了?」
  「夫人正在廚房。」
  蘇樂雅歡呼一聲,蹦蹦跳跳地跑向廚房,蘇娜朵無奈對丫鬟一笑:「妳去忙吧。」
  丫鬟福了福身,退出門外,趕緊去忙其他事情了。
  要過年了,宰相府裡上上下下都忙得要翻天,對比其他官員家中,大概也就夫人還願意進廚房打下手了。
  「娘!」蘇樂雅歡天喜地地撲向思念已久的背影,「我好想妳!」
  女人哪禁得起蘇樂雅這麼熱情的一撲,往前踉蹌了一下:「樂雅,說過多少次了,娘在忙的時候不要突然撲上來,很危險。」
  蘇樂雅泫然欲泣:「娘一回家就兇我。」
  「我沒兇妳。」女人無奈了。
  「剛剛娘手上還在捏糰子呢。」蘇娜朵在身後悠悠說道,「樂雅把糰子弄掉了,晚上可就沒點心了。」
  蘇樂雅嘟起嘴:「不是已經有龍吐珠跟仙客來了嗎?娘,我們出去說說話嘛,妳這麼久沒回家。」說到後來,還有一絲控訴。
  女人轉過身來,她確實生得很美,身材高挑、五官比例是黃金比例,看了就讓人舒服,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好吧,既然我的女兒們只要有兩個點心就夠了的話。」
  「娘,你沒給那啥王女做吧?」蘇樂雅挽著自家娘親的手,迫不及待地爭寵,「說好娘只給我們姊妹做點心的喔!」
  「當然。」蘇母一手挽著一個,在蘇樂雅跟蘇娜朵額頭上各親了一下,「我只給我的寶貝女兒們做點心,就連你們父親都沒這種殊榮呢,何況王女。」
  蘇樂雅開心地笑了起來,總算有一種把自家娘親從那啥澇子王女那裡搶回來的揚眉吐氣。
  「娘,還是小聲點吧。」蘇娜朵雖然也笑著,但比較起來謹慎多了,「說不定府裡有……的人呢?」
  「自個家,說話還得束手束腳的多憋呢。」蘇母說,帶著女兒們回到自己的房間,拍了拍手讓丫鬟將兩盤點心乘上來,「吃吧,看看娘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成上來的兩盤糕點都非常精緻,分別做成了龍吐珠跟仙客來的花型,顏色豔麗,十分精緻。
  蘇樂雅迫不及待地就將龍吐珠塞進嘴裡,對比起來,蘇娜朵就優雅得多,小口小口地抿著。
  甜而不膩,滑潤順口。
  姊妹倆都露出幸福的微笑。
  「娘,我跟你說,我們今天東昇堂跟那姓楊的一起上,妳不知道,他超級狼狽的哈哈哈。」蘇樂雅一想起課堂上楊全跟宇文長一身泥濘,就樂不可支,「我從來沒見過他們那麼慘過,感覺好爽。」
  「樂雅,這樣可不行。」蘇母放下茶杯,「不是教妳不能幸災樂禍嗎?」
  「可是我討厭他們嘛。」蘇樂雅不在乎道。
  「樂雅。」蘇娜朵正要幫母親教訓自己的妹妹,卻見蘇母抬了抬手。
  「算了,見到討厭的人倒楣自然會心裡高興。」蘇母聳了聳肩,「宮裡人一個個的鼻孔都大過天,楊家也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娘,不知道府裡有沒有竊聽蟲,還是小心說話。」蘇娜朵柔柔地勸道,「不然萬一發生什麼,蘇府上下需要人頂罪怎麼辦?」
  蘇母笑了起來:「好好好,我的大女兒就是小心。是不是跟那位有進展了,怕娘說話太直惹禍了?」
  蘇娜朵紅起臉:「才不是呢。」
  「正巧也要過年了,讓顏家他們跟我們一起圍爐。」蘇母好笑道,「讓顏正茗把他兩個侍從也帶上,免得人家傳閒話說我們偏心。」
  蘇娜朵臉更紅了,嗔道:「娘!」
  「姊,妳什麼時候要嫁啊?」蘇樂雅感興趣地問,「我瞧著對方也沒老婆,妳一定做大。要是他敢欺負妳,我給妳出氣!」
  「還說妳姊姊呢。」蘇母輕輕敲了蘇樂雅的額頭,「妳自己呢?去東昇堂後,有沒有心儀的人家?」
  「那倒是真沒有。都太醜了。」蘇樂雅做了個鬼臉,「只有玄卿哥哥最好看,他身邊多了一個叫吳語的也好看,還有個李隆,兩人都福丸人,口音滿好玩的。」
  「對人家有意思?」蘇母笑問道。
  「才不是呢。」蘇樂雅鼓起臉頰,「就說過幾句話而已,要嫁人也太早了。」
  「他們各是幾歲?」蘇母問道。
  「吳語十八、九歲的樣子,李隆則是十四、五歲。」蘇娜朵道。
  「唉呀,年齡都挺合適啊,我們樂雅才十六,跟哪個配都行。」蘇母笑道。
  「才不呢。」蘇樂雅說,「我本來要嫁給玄卿哥哥的,結果轉頭嫁給他家的下人,這不鬧笑話了嘛。」
  「這麼說倒也是。」蘇母促狹道,「但我們樂雅喜歡最重要呀。」
  「我才沒有呢。」蘇樂雅跺腳,從腰間拔出柳葉劍,指著天驕傲地說,「我以前不懂事,總嚷著要嫁給玄卿哥哥,但我現在想清楚了!」
  「人生大事,想要娶我的必須先過我這一關!」她興奮道,「我要比武招親!」
  「……真不該給妳看戲台子。」蘇母啞然失笑,「娜朵呢?」
  「我早就確定非他不嫁,是爹爹不讓。」蘇娜朵細聲道,「但也沒關係,他說他可以等,等到爹爹同意的那一天。」
  「爹看輕人家出身低,要不然叫他去考個進士什麼的。」蘇樂雅慫恿道,「進朝當官,也給爹當副手,一舉兩得。」
  「進朝當官哪那麼容易。」蘇母道,「何況朝廷裡面都不是什麼好人,好人都要被鬥死的。」
  「那爹豈不是很危險?」蘇樂雅蹙眉道,「娘,妳進宮這麼多次,每一次都沒好話,那幹麻還要去?」
  「自然是有大人的原因。」蘇母道,「我不去就等於不給王女面子,當今陛下能放過妳父親?」
  蘇樂雅吐舌:「唉呀,陛下心眼這麼小啊?」
  「小得連針孔都比不上呢。」蘇母笑道,「好了,這些話就留在這個房間,出了門後我們什麼話都沒說過,聽懂了?」
  「懂懂懂。」蘇樂雅做了個鬼臉,「大人的原因。」
  母女三人和樂融融地來到餐廳,蘇父還沒回來,三人便坐著等,繼續聊天,不過此時的重點就放在了蘇娜朵的人生大事上了。
  「昊哥之前跟著正茗哥一起去了莫雪,是不是給妳帶禮物了。」蘇樂雅擠眉弄眼道,「姊,妳收到什麼?」
  蘇娜朵臉紅起來:「一些胭脂粉罷了。」
  「這怎麼行?胭脂粉哪裡沒有,太沒有誠意了。」蘇樂雅不滿道,「他就沒給你帶點莫雪的特產?肉乾之類的?」
  「那是過不了邊關的,那是違禁品。」蘇母敲了一下蘇樂雅的腦袋,「就想著吃。」
  蘇樂雅委屈極了:「我才沒有呢,就是舉個例子,難道沒有什麼別出心裁的禮物嗎?胭脂粉好普通啊。」
  蘇母嘆氣:「看來我家樂雅,結婚不只要比武招親,還得比一筆誰的禮物最有創意了。」
  蘇樂雅一下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對,還要加上禮物的創意性!」
  「就知道挑毛病。」蘇娜朵笑罵道,「那換成妳,妳去莫雪了,回來要給我帶什麼禮物?」
  「大秦沒有的唄。」蘇樂雅不假思索道。
  「那假設是違禁品呢?」
  「……偷渡?」蘇樂雅心虛道,「好吧,如果是違禁品就沒辦法了,或是我找人把當地的風景畫下來,帶回來給妳看。」
  「這倒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蘇母附和道,「畫軸不是違禁品,肯定帶得回。多看點不同的風景也不錯。」
  此時,下人來報,蘇父回府了。
  *
  早些時候,蘇父還在朝廷,十分心塞地聽楊家人傅正化的報告。
  傅正化是司法門最大的執管者,也是楊家家主楊岐河手下最忠誠的一條狗,他慷慨激昂地讚美著席王登基後,民間犯罪率大幅下降,全是席王馭民有方,必定是千古一帝,流芳百世。
  蘇父胸悶又心塞,犯罪率下降是因為告官紀錄都被楊家抹掉了,光就楊岐河搞出來的挑釁罪就能將所有犯罪全部羅列,判輕判重,也全憑衙門自己判斷,沒有一定標準。
  想也知道這樣會衍生出多少問題,之前楊家底下的曹劍因為得罪慕容蘭被處理掉了,但楊家還有多少個曹劍?
  報告真是越聽越鬱悶,他還不能顯露出分毫,引席王不快,那樣他的項上人頭保不保得住不說,還可能連累妻女。
  好不容易聽完傅正華屁用沒有的溢美之詞,總算換了一個相對之下正常一點的考試門執管者——匡冠亮——報告。
  「今年考試通過者一百五十七萬餘人,共計錄取兩萬餘人,其餘通過者暫時沒有能夠安置的職位。」匡冠亮說,「西邊邊境及邊陲地區的氣象地理局甚至無人報考,我提議讓那些合格者進東昇堂進修專業後直接補上。」
  「諸位愛卿以為呢?」席王問道。
  「臣以為萬萬不可。」蘇父拱了拱手,「從缺的職位均為需要極為專業的人才。氣候、地理的監測萬萬不可馬虎,即便是要送東昇堂進修,那麼合格者的吃穿用度又該誰來負責?臣以為應該開重金利誘,讓那些藏於民間的高手敢於出任。」
  「蘇先生此言差矣。」傅正化慢吞吞地說,「開重金利誘?朝廷的負擔已經很重了,百姓該當以大局為重,自願奉獻,若是連這麼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怎能指望他們為朝廷效力?又如何保證他們沒有反叛之心?輪回教教徒雖說在大秦境內已經從明面上銷聲匿跡,卻有不少人在國外抹黑大秦與陛下,萬一重金誘來了這些叛國黨,後果不堪設想啊。」
  蘇父被這一番顛倒黑白的說法氣得要吐血,他拍了拍胸口,企圖力挽狂瀾:「人才的流失是國力的流失,若是能吸引人才回國,輔以優渥的生活,他們自然不會叛國……」
  「蘇先生都已經是宰相了,怎麼這麼拎不清。」傅正化乾脆地說,「人才國內也可以培養,何必要那些心術不正的海外份子摻和,還倒花一筆冤枉錢。更重要的是,國內這些合格者已經通過了身份審查,若是要引進海外人士,還得重新審核,浪費人力物力,動搖國本。」
  蘇父還想再辯,就被打斷了。
  「說起來,蘇先生是負責外交與經濟這一塊吧,這麼想引進海外人士,莫不是有什麼人想趁機塞進職位中,撈取好處?」
  「我沒有!」蘇父氣得想要動手揍傅正化,他一口氣差點沒能提上來,「什麼海外人士,我一開始說的分明是民間高手!」
  「既是高手,又怎會隱匿民間,怕是沒真本事吧。」
  真正的高手不全被你們四大家族吸收或是直接殺了嗎!
  蘇父氣得說不出話來了,畢竟這話不能說,一說就得罪了四大家族,而席王最後是絕對不會保他的,更可能將他殺了以平息眾怒。
  「那便這樣吧。」席王點頭同意了匡冠亮的辦法,「讓那些合格者去東昇堂修一修專業,吃穿用度讓他們自己想辦法。」
  蘇父憋悶不已,但此時他已經不能再出聲了,他若是繼續反對,席王便會懷疑傅正化說的是真的,他真要從中獲得什麼好處,或者他乾脆就是叛國黨了。
  過年之前受這麼一遭,渾身黑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洗乾淨,真是晦氣!
  下朝之後,蘇父看著遠處的落日,紅霞一片,搖了搖頭。
  他有一股十分強烈的預感——
  大秦將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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