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08|閱讀時間 ‧ 約 12 分鐘

第十一劫之二──無勇141

  141.無勇之大秦(七十三)
  席王回寢殿時,看見了一個唯唯諾諾的女子弓著身子像在跟自己的侍衛阿寧對峙,皺眉問道:「怎麼了?」
  得知是女兒派來傳話說要留宋鐘吃飯的消息,便不甚在意,揮揮手就讓人滾了。
  他在房間中來回踱步,阿寧看得頭都暈了,遲疑道:「陛下,您身體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去叫太醫?」
  「不必。」席王心煩氣躁。
  「那小人安排一些女人給您解悶?」
  「滾!」
  再多美女都沒法讓他心情愉悅。說實在他壓根就很鄙視官員間三妻四妾甚至共妻的風氣,像他就只有一個老婆,民間都傳說他與妻子相處和睦,舉案齊眉,他也確實是這樣做的,所以他就更瞧不起這種風氣了。
  只不過在他上任以前,這種風氣已經蔚為盛行,他也懶得管。
  比起這種小事,他更關心楊子浩究竟將計畫洩漏了多少。別說是楊子浩本來就不是計畫內的人員,他比較擔心有人順藤摸瓜查出來他即將對全世界發動共榮聖戰。
  過了三刻,楊岐河才氣喘吁吁地趕來:「參見陛下。」
  席王上位五年後,由於跟各國發生了嚴重的外交禮節衝突,幾經協商之下廢除了跪拜禮,改以鞠躬取代,唯有面見席王時才需要行單膝下跪禮。
  此事一直被席王視為侮辱,而今見到楊岐河看見自己只行單膝下跪,滿腹都是被小看的怨恨,但面上又不顯,用下巴一抬:「站起來吧。」
  「謝皇上。」
  席王坐在主椅上,慢吞吞地滑著茶杯的蓋子:「詳情究竟如何?你是怎麼蠢到讓一個小輩鑽了空子?」
  「楊家出了內鬼。」楊岐河忍著怒氣,他自己被楊子浩耍了,憋著一肚子火沒處撒,現在還得來看席王臉色。
  距離太遠無法使用蠱,楊子浩一定是發現了才跑到天牛去,不然只要在大秦境內……哼。
  楊岐河的異稟蠱不是無所不能的,相反的,限制條件很多,不但要有從心裡認為他是上位者的這個先決條件,還必須認為自己不論去哪裡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的蠱才能起效。
  所以他的異稟對於席王來說壓根就沒有作用,因為席王根本不符合任一種條件。反倒是席王的異稟讓人不寒而慄,他有幸見過對方使用的異稟武器,那是他跟其他幾位國師潛心研究好幾年才一起打造出來的絕世武器,儘管席王將之都用在了關押麒麟上,但一旦使用對象變了,那就是一場徹底的災難。
  楊岐河老實地將楊子浩的事情給說了,並且非常想不通對方究竟是怎麼跑的,照理來說,楊府上下除了自己的獨生子外都被他下了蠱,是壓根生不出什麼反抗之心的,哪怕有也不敢行動才是。
  「你後來有再逐一檢查過嗎?」
  「楊府上下百來人,我只檢查了那些有異稟的食客……」
  「荒唐!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這還用朕來教你?」
  楊岐河低頭稱是。
  他自然沒有全盤托出,楊子浩僅僅是將異稟武器的製成方式帶出去,而不是將他們計畫一場共榮聖戰的消息帶出去。他要利用這一點看看能不能借勢將人要回來,屆時再想其他辦法。而若是楊子浩幫助天牛大量製造異稟武器,那就搶在各國之前說他們要發動戰爭,大秦曾經試圖阻止,反正已經有透過外交手段要過人這個事實存在了。
  論胡攪蠻纏,楊岐河是一把好手。
  席王喝了口熱茶順了順氣:「天牛那邊我已經派蘇丹去辦了,本來的進度如何?」
  「是這樣,要同時對付各國元首還是太過吃力……哪怕武器再多,但是沒人使的話也是枉然。」楊岐河道,「所以臣以為,應該要把聖克伐大典辦得越盛大越好,邀請各國元首出席,屆時一網打盡。」
  席王嗯了聲,彷彿剛剛賭氣說不辦的人不是他。
  「數量呢?」
  「累積的異稟武器庫一共五千多項,但沒有每項都找到可以使用的人。」
  「嗯,因為你的試用範圍並不廣吧。大秦地這麼大,要是有人在東邊能使用,你設置的試用點在西邊他也用不上。」畢竟大秦境內的流通管制還是比較嚴格的,一般良民根本無力負荷應付長途旅行的花費,進城休息也需要繳交路引,有些官員沒拿好處還不給辦。
  「皇上的意思是?」
  「借你這個機會,這一次的驚蟄之典向全國開放,這期間不需要路引也可以進城。」席王說道,「到時候測試出來可以使用異稟武器的,直接編入我的禁衛軍受訓。」
  楊岐河愣了下,趕緊行禮:「小人遵旨。」他低垂的頭顱卻不見絲毫尊敬,眼裡都是憤恨。他當初明明也可以登上這個位置,要不是以江為首的那群國師看走眼……
  席王對於任何人都是揮之即來,呼之即去,所以把事情交代完後便讓楊岐河滾了,自己則是換了件衣服,等其他國師大駕光臨。
  *
  馬凡聽到天理寺的人來找他的時候,心中其實非常困惑。他又沒什麼冤情要申,哪怕天理寺是慕容家的新興產業,也跟他關係不大,他最主要都是負責翻譯外貿契約的。
  來的人知道馬凡是慕容蘭眼前的紅人,口氣態度相當客氣:「小人也是奉旨行事,還請公子行個方便,請。」
  現在慕容蘭跟慕容芸都不在,兄弟兩人吃了晚餐後逛街去了,這裡就他一個。馬凡想了想,叫來了李舟,跟他說了情況後便跟著人走了。
  李舟有股不好的預感:「哥哥,還是等玄卿回來再說吧?我總覺得不對勁兒。」
  「應該不要緊吧。」馬凡問了路程,心裡估算了一下,「我晚上十點左右應該就回來了。」
  「我總不放心。」李舟癟嘴,「我跟哥哥一起去兒。」
  「別那麼麻煩,你乖乖看家,有空多練點字看點書。」馬凡說,「累了就早點睡覺,不然長不高。」
  「好吧。」李舟聽到長不高,不再堅持,但等人走之後便偷偷讓小青跟了上去,鑽進馬凡的褲管中,只見馬凡的腳步頓了一下,但隨即若無其事地往前走了。
  李舟這才放心回去,但他不練字也不看書,拿出竹棍舞了一套棍法,本來行雲流水的棍法這次練起來總不順手,一記拋擲居然還接空,竹棍落到地上磅啷一聲滾了好幾圈。
  「……有夠不吉利兒。」李舟咕噥道。
  馬凡沒覺得有什麼不吉利的,跟著人來到附近的天理寺分院,然而將他領來的人跟另外一個人交頭接耳了一陣後,本來客客氣氣的態度立即就變了,對他喝道:「好大的賊匪!來人!給我拿下!」
  啊?
  本來馬凡是有能力在第一時間將一擁而上的人統統揍飛的,但他顧及天理寺好歹也算是慕容家的一條分支,便順從地被押了起來,問道:「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沒有偷任何東西。」
  「你沒偷,你妹妹有!」對方冷冷地說道,「有人來告,你妹妹偷了東西,還是朝廷機密,真是好大的賊膽。來人!押入大牢,重刑伺候!」
  「小芳?」馬凡瞪大了雙眼,「你們有她的消息了?她在哪裡?」
  「押下去!」
  「等一下!我妹妹呢?你們也抓到了她是不是?能不能讓我見她一面?等、唔!」饒是馬凡,也沒有辦法在受制於人時一人對抗五名彪形大漢,他的嘴裡被塞了布團,連拖帶扯地被關入了大牢。
  這大牢又黑又冷,連鋪地的稻草都沒有,天理寺的人或許是看在他終究還有一層慕容家的身份,沒真的對他用重刑,只是將他身上的袍子給剝了扔進牢裡。但涵冰晚上溫度直逼零下,馬凡蜷縮在一起,覺得有些冷,而小青又不能給他些許溫暖。
  「唉,李舟的直覺真準,下次應該聽他的。」馬凡對著自己的手掌呵氣,「暗無天日的,連窗戶都沒有,這可真是……」
  小青吐了吐舌,在黑暗中變大了,似乎在問馬凡要不要牠直接撐破這幢牢房。
  「應該是場誤會。」馬凡說,「我跟李舟說了晚上十點會回去,他要是沒見到我回去會跟慕容蘭說的,到時候應該就會派人來了。」
  小青嘶嘶了幾聲。
  馬凡還是相當樂觀的,他壓根就不把自己的遭遇當回事,他比較擔心小芳:「不知道小芳做了什麼,要是能見上一面就好了。」
  他是不太相信小芳可以偷到什麼朝廷機密的,小芳一個弱女子,哪怕再獨立自主,也沒辦法穿過重重守衛,何況他也不覺得小芳是一個會以身犯險的人,一定是哪邊出了差錯導致誤會了。
  失溫的狀況下是不能睡著的,馬凡哆嗦了一下,對小青問道:「小青,你能陪我運動運動嗎?」
  「嘶。」
  馬凡開始緩速動了起來,在發冷的情況下絕對不能動作太大,否則一抽筋就進入惡性循環了,他慢悠悠地調息,跟小青你來我往地過招,小青用蛇尾充當拳頭腳法,用一種適當節奏跟馬凡玩了起來,他跟李舟在房裡經常這麼玩,很有經驗。
  漸漸的,馬凡感覺身體熱起來了,他沒有躁進,只是慢慢加大了幅度,並且眼睛也已經適應了全黑的環境,勉強可以看見小青的身影。
  好險李舟有派小青跟著,不然自己要這麼待一個晚上,雖然應該不至於凍死,但總歸很無聊,有小青陪著倒不那麼悶了。
  「小芳現在究竟在哪啊。」馬凡深深嘆了口氣。
  另外一邊,慕容槐聽說馬凡已經被關進天理寺的大牢,喜上眉梢,立即吩咐賀見魁趁著慕容蘭跟慕容芸還沒回來的時候去把人教訓一番,反正大牢那麼黑,誰也看不見誰。
  賀見魁領了命令,帶上一個能夜間視物的異稟人就走,緊趕慢趕地就趕到了大牢,本以為會見到一個凍僵動彈不得的馬凡,卻未料趕到對方居然在跟一條大蛇打架,嚇得那個能夜間視物的人踉蹌後退,跌了個狗吃屎。
  「沒見識的廢物。」賀見魁罵道,他是跟李舟打過架,面對過小青,沒多少害怕,反正看起來那條蛇也是在跟吳語打,他也上前幫個忙,再不然一人一蛇統統殺了,偽造成吳語跟異獸兩敗俱傷也不錯。
  他仗著自己實戰經驗多,竄進一人一蛇之間便打了起來,馬凡感覺到有個人進來了,但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只能憑藉本能打上一回,賀見魁沒跟對方認真過過招,打起來時心下十分驚愕。
  若說李隆的拳法剛猛勁疾如山風,那馬凡的功夫就是如深湖般不動聲色的安靜。乍看之下毫無動靜,但若踏足便跌入萬丈深淵。單純比手腳功夫他是萬萬打不過的。
  賀見魁心下一狠,本來以為對方的異稟是文人那般沒法實戰的東西,沒料到體術也挺好,明明在慕容府的時候他可是一點都沒瞧見對方有任何習武的跡象,就算會點拳腳也不過是三腳貓,藏得可真夠深。
  能文能武,怪不得大公子賞識。
  就是太不會做人,沒個奴才該有的樣子。
  「誰啊?」馬凡感覺到對方攻勢暫緩,大喊問道,「是不是找錯人了。」
  哦,還是個優柔寡斷的性子,換成其他人要殺自己,甭管他是不是找錯人,逮著機會就該反殺了,還想著問清楚呢。這不是對自己太有自信就是太天真。
  賀見魁沒打算暴露自己,逮著空隙就抓住了馬凡的手,打算將對方扭成麻花,半晌,連個痛哼都沒有。
  馬凡很納悶,對方抓著自己的手半天怎麼悶不吭聲的?
  「請教閣下究竟……?」
  賀見魁臉色黑到跟周圍融成一體了,之前對付李隆時他的扭曲異稟不太管用,現在對付吳語時連點作用都沒了,慕容蘭到底從哪帶來這麼奇怪的兩個人?
  天生就對他的扭曲異稟免疫嗎?
  在賀見魁想著要不要撤的時候,一個絲滑冰涼的觸感在眨眼間纏繞住了他的全身,是剛剛那條蛇。
  他從鼻尖噴出一絲不屑的聲音,他是什麼人?馴獸師,區區一條蛇焉能困住他。
  他毫不猶豫地對蛇使出了扭曲異稟,結果反倒把自己給扭了,痛到大叫:「啊啊啊啊!」
  本來就是扭的小青懶懶地吐著蛇信,因為太黑了,誰都沒能看出他滿臉的無聊。
  另外一邊他還纏了賀見魁帶來的另外一個人呢。
  「怎麼了?」馬凡更納悶了,他隱約感覺小青把對方都捉了,但是小青很有分寸,沒有命令應該不會傷人的,怎麼叫得像是手腳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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