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拳頭是道

這場流浪之都的盛宴，持續了兩年。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出現的時候跟消失的時候，都是一眨眼的事情。

閉關的所有人都醒來。

畢竟在一個靈氣濃郁精純的地方待了兩年，也已經習慣，突然之間又恢復了二重天的靈氣濃度水準，那感覺就像瞬間缺氧，不因此醒來的不知道神經是該有多大條。

機緣消失了，黑扶山也就是一片再尋常不過的山林。

於是追逐機緣而來的人，當然也紛紛散去。

凌天鵬醒來之後，發現有一株草飄在他面前，而且那株草竟然還發出了一個…有些稚嫩可愛的聲音。

『呀！醒了呀？』

驚呼完這句之後，那株草就一晃一晃的往外飄去。

凌天鵬此時看清了，這不就是那株蕪草子體？這是…連話都會說了？

總之，他站起身，也離開了閉關之地。

出來後凌天鵬就見到凌天玥與帝琰已經站在外頭，蕪草子體正飄到帝琰面前，蹭了兩下之後，又是一溜煙就不見了。

帝琰望向他這邊，溫和的點了點頭。

凌天玥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凌天鵬走過去之後，發現他看不透妹妹的修為了。

妹妹又破境了，正常，天驕基礎操作，習慣就好。

凌天鵬一秒就適應，不得不說，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

這兩年的時間裡，凌天鵬築基巔峰的修為更加鞏固，凝丹進展已經很是迅速，但那終究是跟尋常天才相比。

一如帝琰所說，凌天玥生來帶有的虧損在流浪之都中能獲得良好修補，她閉關不到半年的時候就已完全好了，於是後面的修行速度更是像飛的一樣，只用一年時光就破境凝丹，最後的半年則又徹底將境界穩固在金丹初期的中段左右。

至於蕪草子體，帝琰表示進度很是喜人，恰好就在幾天前進化完全，現在是正兒八經的蕪草寶寶了。

『天玥，妳抽高好多！』凌天鵬開頭第一句話不是問修為，而是感嘆妹妹長大了，『想不到只是閉個關的時間，我家妹妹就從小姑娘長成大姑娘了。』說完還比了比凌天玥閉關前後的身高變化。

再過幾個月就要十八歲的凌天玥，如今出落的越發亭亭玉立，原先個頭還嬌小著，隱藏不住是個還沒長大的少女，可一旦身子長開，修行者又容顏常駐，除非從骨齡方面探查，倒是難以一眼看破真正年紀。

『嘿嘿，我終於長高了！』凌天玥開心一笑，『先說好，我已經不是小女孩，所以你們以後不能再隨便揉我頭了！』

結果帝琰很不給面子的立刻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頭，『是誰跟天玥妹妹說好了？肯定不是我。』

凌天玥把帝琰的魔爪拍開，理了理髮絲後，準備抬頭怒瞪帝琰來表達她的抗議。

畢竟帝琰還是高出她不只一個頭，凌天玥依舊要昂首看他，可這一仰頭，哪裡還有什麼怒瞪？結果凌天玥就純粹只是直勾勾盯著帝琰瞧，帝琰也望向了她。

就在凌天鵬感覺似乎要瞧出一種微妙的曖昧氣氛之時，凌天玥突然勾起一抹笑，只說了句，『琰哥哥真好看！』

帝琰微一愣，也笑得十分好看地回應道，『天玥妹妹才是真的好看。』

凌天鵬表示他不明白現在是在上演哪一齣？不過對於妹妹和琰兄之間這種意義不明但卻異常親切的互動，凌天鵬再度表示習慣就好。

事實上，虧損完全修復且成熟起來的凌天玥，確實生的越發好看了。

有件事情凌天鵬雖不曾察覺，但帝琰卻很清楚，藏字秘的斂容篇效果已經越來越弱，用不了多久，就再藏不住那絕代無雙的容顏。

但也沒什麼關係。

如同凌天玥自己說的，若有那不識相的人敢湊上來，就揍他們一個半死，呵呵。

『天玥妹妹現在金丹境，往後倒是可以不必掩飾，若是為了隱藏實力，也可以不用再像從前壓制這麼多個小境界。』帝琰說完又望向凌天鵬，『天鵬也可以不必再掩飾。』

『好，聽琰兄的。』凌天鵬頷首，『話說，如今琰兄的修為又如何了呢？』

『幾天前剛好突破到金丹巔峰境。』帝琰說道。

凌天鵬一臉「竟然還不是元嬰境？」的表情，讓帝琰看了只覺好笑又頗感無奈，不過，他仔細看了看凌天鵬之後，覺得有些事情需要提醒他，『天鵬，我觀你修為已經築基巔峰中期左右，這速度著實不慢了，所以切莫操之過急，凝結金丹的過程要扎實，每個人修煉天賦本就不同，只需把握好每次的機緣，循序漸進尋求進步即可。』

『嗯嗯，多謝琰兄提醒，我明白的。』

帝琰突然嚴肅了些，『天鵬，我比你年長，又承你喊一聲兄長的情，就也自認為應該擔起一個照顧弟弟的責任，所以不得不多說一點，也許有些事情你的心中明白，卻未曾真正放下擔憂，這令你的道心不夠穩固，不利於夯實道基，你如今應當了解，道基是否圓滿對於你的實力與未來成長潛力都有巨大影響，所以，若你有什麼煩惱，都可以放心說出來討論一番，我既然有自信邀請你到迷魂林，就務必會幫助你走上一條完美無缺的修行路。』

凌天鵬微微一怔，心中頓時似是有些觸動，表情變化頗為精彩，凌天玥在一旁看得有些擔心起來，但帝琰輕輕將她拉住，不讓她打斷凌天鵬的思考。

片刻後，凌天鵬長吁了一口氣，『確實是我不自覺入了迷障。』

『怎麼說呢…也許我真的心裡有些急吧，一來因為到了二重天，更深刻感覺到仙途漫長，越發憂心若自己修煉的慢了，是不是就要辜負了父親叔伯寄予的厚望？也唯恐連帶錯過很多人…』凌天鵬說到此處，不著痕跡地瞥了凌天玥一眼，『…再者，護著天玥已是一種習慣，雖然總是打趣著很多話，可或許我心底深處還是希望自己是個能保護妹妹的哥哥，才會不知不覺在追趕著吧？』

凌天玥似乎有點不知所措，她沒想過原來自己修煉進展神速，還帶給了大哥這些無形壓力。

『妹妹，不要因為大哥這樣說，妳就覺得自己要放慢修煉速度，因為妳沒有任何問題，就像妳也曾經遇到心境上的瓶頸，大哥現在也只是心中有一些不通透的地方。』凌天鵬認真說道。

『天玥，妳大哥說得沒錯。』帝琰很是讚賞凌天鵬的心性，『天鵬，我向來都覺得你對自己看得非常透徹，這是非常難得的特質，我一點都不懷疑你可以清楚的找到自己的道，不過，或許現在聽我說幾件事情，能有助於你早點念頭通達。』

『首先，我發覺你們對何謂天驕、天才的修行速度認知相當有限，用普遍公認的標準來說，二十歲出頭能築基九重就是天才，小於十八歲的築基九重可稱天驕；四十歲之前達到金丹巔峰就屬於天才，三十歲以下的金丹巔峰境是天驕；以十至二十年時間凝嬰是天才的正常速度，頂尖天驕或許三到五年能夠凝嬰。所以，天鵬你如今二十三歲就是築基巔峰中期，已經比尋常天才還要優秀，無數人都要羨慕你的修煉速度了。』

凌天鵬跟凌天玥都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張大迷惑的雙眼望著帝琰，帝琰感覺他看穿了這兄妹二人沒問出口的話。

『真的，別懷疑，你真的是天才，貨真價實的修煉天才，顏叔對你的評價很正確，資質絕佳。』

『不用這樣看著天玥妹妹，她不是凡人，天驕怎麼跟她比？所以天驕的標準無法套用到她身上。』

『我？呵呵，我也不是凡人。』帝琰說完還聳了聳肩。

凌天玥一臉困惑，忍不住說，『怎麼就不是凡人了？不是凡人我難不成還是妖孽？』

這句一出口，凌天鵬馬上露出一副「妳也知道自己是妖孽」的生動表情，凌天玥不依了，『不是，大哥你那什麼眼神？過分了啊，嘖。』

帝琰咳了兩聲，『咳咳，咱們別把話題帶偏了，還有第二件事情就是，我們以後修煉的速度還會更快的，所以天鵬你完全不必太過擔憂，明白為什麼嗎？』

『不明白。』凌天鵬老實答道。

一株草突然被帝琰撈出來在掌中，左搖右晃的，彷彿可以看到那株草滿頭霧水。

『因為咱家的蕪草是個寶寶了。』

只見帝琰對著蕪草寶寶說，『回了迷魂林就給你栽到靈田，到時候你可要賣力點，趕快成長起來。』

『靈田！靈田！好耶！』蕪草發出欣喜的聲音。

然後帝琰把蕪草又收了起來，一臉認真地說，『之前我就提過，蕪草成長時會伴生許多大藥，所以天鵬你看看啊，令人羨慕的天賦有了，資源也有了，你現在已經是妥妥朝著天驕的等級在成長了，真的還有需要擔心自己修煉的不夠快嗎？』

『哎，說好了不用看著天玥也不用看著我，你就自己琢磨看看是不是這個道理吧。』

『琰哥哥。』凌天玥喊了一聲，又指了指自己，『我呢？那我呢？』

帝琰一臉無語的看著她。

凌天玥決定無視於琰哥哥那副「妳搗什麼亂？」的表情，繼續表達出她的疑問。

『我感覺自己雖然修為上去了，可是似乎欠缺了真實的境界，有點虛浮。…琰哥哥，我的道是什麼呢？你說過我已初入劍道，可是…我喜歡學習陣法，總覺得那裡面…有種令我著迷的東西。』凌天玥的眼中有些迷茫。

『那天玥妹妹覺得怎麼做才能讓境界不虛浮呢？』

『嗯？我不知道呀。』

『那換個方式問，怎麼樣才能顯示境界是真實的？』

『咦？』凌天玥好像有些豁然開朗，『修煉既然是為了成為強者，那麼境界，就代表實力吧？一個真實的境界，必然要展現對應的實力。所以我把戰鬥力提升上來，拳頭到位，境界也就不虛浮了，對不對？』

帝琰不說話，只是繼續微笑著看她。

『琰哥哥你怎麼都不說話？難道我說的有錯…你是不是在笑話我了？』

『沒有，真的不是在笑話妳，只是，天玥妹妹妳還沒發現自己的道是什麼嗎？』帝琰看著凌天玥有些苦惱的表情，覺得格外有趣。

『是什麼？我真的不知道啊…』

『…妹妹…拳頭啊…拳頭。』已經從帝琰的勸解當中想通了不少事情的凌天鵬此時突然出聲，雖然他在思考，但也並沒有錯過剛才的對話，而且對於妹妹堅定的信念深感佩服，他覺得妹妹果真是不知不覺地在「以武為尊」的道路上義無反顧的前行著。

『…拳頭…也是道？』凌天玥的雙眼都睜大了。

帝琰肯定的點點頭，『是啊，拳頭是道。』

『拳頭就是道理，拳頭是唯一的真理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