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要早點習慣

終於想起來忘記了什麼。

荒玥吐了吐舌頭，『琰哥哥，我們是不是忘記大哥了…』

『玥兒，我沒忘，是妳忘了。』帝琰很理直氣壯的否認「我們」這個用詞。

『嘖，那你就算沒忘，也是忽視了啊。』荒玥懟了回去。

『…………………』帝琰無言，因為他捨不得懟回去。

『那怎麼辦？他聽了這麼多，應該覺得莫名其妙吧…』荒玥有些苦惱。

『不管要怎麼做，先回二重天再說吧。』帝琰輕撫了一下荒玥滑嫩的臉頰，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低頭又輕輕吻了一口。

荒玥自從元神覺醒後幾乎就沒離開過帝琰的懷抱，帝琰的手也一直緊緊摟著她，而帝琰輕吻一口之後，荒玥近距離望著那張好看的臉龐，輕笑道，『琰哥哥真好看。』然後繼續依偎到他胸膛。

一切動作看起來都是如此自然，因為無盡久遠的歲月之中，他們就一直是這樣的。

思及此，荒玥不禁又想到帝琰在孤寂之中等待了她十萬年，心中不免又是一陣難過。

除了她，還有誰來心疼她的琰哥哥？

來到凌天鵬的身前，荒玥心情頗為複雜的望著這轉世身的哥哥，她與帝琰都是天生神胎，由天地誕育，哪裡有過什麼親人？更何況他們生來就是仙，這也是首度真的在凡界生活過一回。

說來有些哀傷，但凌天玥…是荒玥，可荒玥卻不是凌天玥。

凌天玥只是荒玥漫長的生命之中，短促的二十來年，短暫的如同曇花一現，雖然那些也完全如假包換屬於荒玥的一部分，叫出一聲哥哥依舊能夠無比自然，但她已經覺醒，一切都不可能再一樣了。

『…大哥，說來話長，先回迷魂林吧，我們…會好好同你講一講。』荒玥微笑著說道。

於是回了迷魂林，照例在竹榻之上，三人圍坐在那玉几旁，不，也不對，正確來說，英姿挺拔的凌天鵬跟俊美秀逸的帝琰都一如以往正姿端坐著，但荒玥…她找了個很舒服的姿勢窩在帝琰懷中，這樣算不算坐著？

凌天鵬看呆了，他覺得妹子是不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有了進展之後也發展的太神速了吧？

荒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那個…大哥，你要早點習慣啊，以後都是這樣了。』總不能是讓她改了這遠古以來的習慣。

凌天鵬無言以對。

場面頓時有些沉默。

荒玥輕咳了一聲，『咳，那個…琰哥哥你來說？』她昂首用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帝琰，想把這有些不知從何說起的事情，直接推給帝琰解決就完事了。

然後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嫩綠色的虛影突然就出現在玉几之旁，帝琰與荒玥身前。

『哇！』小書僮大哭一聲，『妳是不是不要我了？！妳都回來了為什麼還是不來理會我？！妳怎麼沒有立即來把我收走？！嗚嗚！哪有人把自己的本命法寶都丟了的，妳知不知道我等了妳多久？一丟就丟了十萬年啊十萬年！結果妳回來了都沒第一時間想起我，我還是不是妳的本命法寶了妳說啊妳說啊？！哇哇！妳心裡都只有哥哥，都沒有我！嗚嗚嗚…』

『呃…』荒玥僵在帝琰懷中，好久沒有遭遇這麼撒潑的小書僮了，一下子竟然換她無言以對。

凌天鵬在原本的無言以對上面已經無法再疊加無言以對，他心想，無言以對會不會成為他新的習慣？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而且小書僮不是書閣的守閣陣靈嗎？什麼時候能夠這樣四處亂跑了？是他眼花還是世界玄幻了？

帝琰滿臉無奈，他斜睇了小書僮一眼，『嘖，就你戲多，玥兒心裡本來就一直只有我，你還委屈上了？又不是不去看你，等會兒就過去了啊，沒看見天鵬這邊還在嗷嗷待哺嗎？你讓他先把事情理清楚成不成？都老大不小了還沒個穩重，真以為名字裡面有個小就永遠都做小嗎？』

『喂，琰哥哥，不要拿名字開刀啊，我好滿意小書僮這名字的！』荒玥不依了。

帝琰突然邪魅一笑，小書僮似乎想起了什麼，馬上從剛剛梨花帶淚狀態蹦躂起來，『不行！不帶這樣的！』

帝琰不予理會，低頭跟懷中的荒玥細聲說，『玥，那妳還記得凌天玥第一次進書閣的場面不？』

小書僮崩潰了，哇哇大叫，『啊啊啊！討厭討厭！你幹嘛提醒她！我…我…我…』支吾幾聲之後，小書僮潰逃了，虛影瞬間消散。

荒玥笑得樂不可支，『就你壞，存心要嚇死他了，我當然記得他說自己是書老，哈哈哈哈。』

『不然他戲太多了，不制止一下等會兒攪和個沒完。』帝琰看她笑得那般開心，低頭湊近後親吻了一下她潔白的額頭，低聲道，『不過妳不要怪他，他跟我一樣…都等的太久了…等的…心裡很苦…』

荒玥沉默了，靠在帝琰的胸膛上，悶悶說道，『嗯，我知道的，我知道…』

她散盡元神，道體殞滅，什麼也帶不走，連本命劍都崩解了，那是她的劍心，所以不能倖免，但她怎麼樣也捨不得小書僮，這才費盡心思把書閣給整個剝離出來，可…她怎麼會知道這一等就是十萬年？

『天鵬，有太多事情，很難全部都說予你知，倒不是因為有什麼隱密，而只是說了你也難以理解，因為那些事情超出這片天地太多。』帝琰緩緩開口，終於要向凌天鵬坦白一切。

『…琰兄，沒關係，你就把能講的部分跟我講講吧。』凌天鵬微笑著，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你已經明白一至三重天，這都是我方才所說的凡界範圍，而這整個世界的天，實際上共有九重，四至六重天又稱為上界，渡過仙胎境界的肉身劫之後，成就仙王境，就會被接引到上界修行，自此不能隨便再回凡界，此乃真正的仙凡有別。』

『啊，那天玥她？』凌天鵬忍不住小聲驚呼。

『沒事，四重天的接引之氣我不要回應就好，至於下三界的排斥之力是慢慢增強的，現在力道還很弱。』荒玥主動說明。

『至於仙之上，還有著聖境，入聖後，可以進入七至九重的至高天，而聖境之上，還存在著至尊境，那是不朽不滅的尊神，也是這世界修行所能達到的頂點。』

『你曾聽白叔叔提及他修煉「卜天奇經」，那是這天地間自然孕育出來的至高之道，是眾多「天地奇術」的其中一部，此外還有「天地奇法」，是比奇術更玄妙之物。這之中自然也有著轉世相關的術法，所以…你可以理解為玥就是轉世重修。』帝琰看了看懷裡正在玩著他手指的荒玥，雖然事實不是這樣簡單，但這是他所能想到比較妥善的解釋方式。

『天玥妹妹就是荒玥的轉世，過去，我與荒玥一直都是生活在至高天的，出自某些原因，她轉世下界，我…自然是要來守護著她。』帝琰又看向凌天鵬，見他若有所思，又繼續道，『這功法修煉到渡劫之後，才會覺醒前世記憶，所以你會覺得荒玥的行為舉止大不相同，但其實…這就是她的本來面貌。』

『至於我，方才也講過了這世間存在著仙凡有別的規則，所以我這是一道分身，將實力層層封印到這凡界不會排斥的程度，才能順利進入，因此你也許察覺了，我不太需要修煉就能進階…實則我只是解去一層層封印來恢復實力而已。』

帝琰說到此處便停頓下來，讓凌天鵬先消化這些資訊。

良久，凌天鵬才緩緩露出一抹苦笑，『明白了，這樣許多疑點就都清清楚楚。』

他看了看帝琰，又看向窩在帝琰懷裡怡然自得的荒玥，有些緊張地問，『那…天玥…還是天玥嗎？』

正開始捲起帝琰的頭髮來玩的荒玥突然被點名，她忽地一僵，接著就抬頭望向凌天鵬，『……大哥。』她這句稱呼其實也說明了一些事情，『凌天玥就是荒玥，但…荒玥不是凌天玥，就只是荒玥，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凌天鵬笑的有些苦澀，但他點點頭。

凌天玥只是荒玥的一段轉世人生，卻永遠不會成為主體。

『但你依舊是我的大哥，父王依舊是我的父王，二哥還是我的二哥，這一世為親人，就是荒玥永遠的親人。』荒玥面色認真地說，『我…雖然不會一直留在凡界，但我會護你們周全，因為我在乎你們。』

凌天鵬心裡既感動又感傷，他對著那依舊未變的絕美容顏輕聲喊，『妹妹…』

這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呀…母妃拚了命才生下來的、小小的妹妹，從那麼小的時候就開始喜歡跟著他習武騎射，活像個小子又偏偏是個軟萌愛撒嬌的妹妹，讓他看顧了幾乎一輩子的妹妹呀…

好像就驟然失去了她，如今在他眼前的是無比熟悉卻有些陌生的人，可又確確實實與過往一般無二的對他喊著大哥，也說出了就像是妹妹會說的話。

所以他聽明白了，凌天玥是荒玥，也只是荒玥了。

『大哥…我想，這些事情，你心裡有數就好，往後對其他人的說法就是我渡劫入了仙人境界，所以要被接引到四重天，自此仙凡有別，其他的…就別再說出來讓他們徒增煩惱了，你覺得可好？』荒玥詢問道。

凌天鵬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嗯，好，妹妹你放心。』說完後微笑的看著荒玥，表情似隱隱有些悵然若失。

其實若非凌天鵬已經在三重天目睹那些事情，荒玥或許也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凌天鵬，而不是說出這麼殘忍的真相。

荒玥又何嘗不明白，對於帝琰、小書僮、荒天一脈與帝天一脈的部眾們、以及她自己而言，她是在來世「歸來」了，然而對凌家之人而言，凌天玥已經永遠的「離去」。

可這就是修煉「來世書」所不可避免的，所以她結下的塵緣因果，她有責任，她需要償還，她會償還的。

思及此，她凝望向帝琰，若有所思的盯著他，忽又綻放一抹笑，『琰哥哥早就為我想好了一些事情對不對？』

帝琰回望，也露出燦爛的笑，『唯有玥兒知我心。』

荒玥很開心的湊上去輕啄了帝琰一口，『琰哥哥真好！』

凌天鵬頓時有一種徹底被閃瞎眼的感覺，什麼感嘆與傷懷全部都放水流，他以前真是錯了，那種希望快點有個痛快答案的糾結情緒算什麼？跟現在的糾結程度完全沒有辦法比了好嗎？

如果早知道他們兩個修成正果之後會這樣無時無刻的膩歪起來，他絕對會更加珍惜以前妹子只會直勾勾盯著琰兄瞧的日子…

這麼一說，仔細想來……以前用眼神「輕薄」琰兄的時候不也是無時無刻，然後完全對旁人視若無睹的嗎？！所以這確實就是真本色……

不得不說凌天鵬真相了。

然後他看著荒玥起身。

荒玥回身要拉著帝琰起身。

荒玥動作到一半就改成雙手捧著帝琰的臉，然後低頭…吻了上去…

荒玥結束了這一吻，看著帝琰，又輕笑道，『琰哥哥真好看！』

不是，他到底是看了什麼？……

『走吧！』荒玥拉起帝琰，歡快的喊出聲。

凌天鵬下意識回答，『走去那兒？』

『書閣呀！再不去安慰小書僮，他恐怕要哭死了！』荒玥的語氣很是詼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