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凡盯著溫瞳半晌,溫瞳則是一直低垂著頭,怕對方曾經在哪處看過自己,那樣的話他就又得動用洗腦了。
說起來他真的很衰,前半夜下人吵吵鬧鬧的吵得他睡不著覺,後半夜又被人叫起來去廚房熬湯,本來他的資歷就是最低的,這本也沒什麼,可他聽到要送的是慕容蘭那間房之後就不太想去,正想著隨便洗腦一個人代替他去,卻發現早沒其他人了。
連人都沒有,他洗腦個屁。
不情不願地端湯來了,卻又被吳語盯著看,搞得他渾身都不自在。
「怎麼了小吳?這人有問題?」慕容蘭見馬凡一直盯著溫瞳,皺眉問道。
他沒有認出來對方就是聖克伐大典上的溫瞳彤,畢竟對方跟他非親非故,又不是絕世美女,也沒有直接利害關係,再加上他當時階級觀念根深蒂固,根本就不會在乎一個下人死活。
雖然現在慕容蘭習以為常的觀念動搖了,但不記得就是不記得。
「沒有,看著面熟。」馬凡收回視線,他已經看到對方在被江國師殺頭後是怎麼死裡逃生混進慕容府的過去了。不禁感嘆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本來可以隱姓埋名找個僻靜之地安安穩穩過完一生,他非要再混進慕容府這種極易扯上老雇主的地方,真的是捨不得喝香喝辣。
馬凡也無意拆穿對方,收下湯之後便讓人回去睡覺。
溫瞳彤鬆了口氣,看來沒人認出他,便歡天喜地地走了。
折騰了大半夜,吳語跟李舟理所當然地睡到日上三竿,慕容蘭因為答應了慕容芸要趁這個機會帶他多認識幾個人,所以還是忍著頭痛,一大早就帶人出門了。
出門前他還特地把兩人挖起來,語重心長地說:「我父親可能會有動作,你們還是注意點。」
那股不好的預感依然盤旋在他心頭,久久不散。
以防萬一,他讓這兩人昨晚都睡在他房裡,自己則是躲去慕容芸房間睡。這可把慕容芸給樂壞了,頓時看馬凡跟李舟順眼很多。
馬凡還不太清醒,迷糊地嗯了聲,李舟更是連起都沒起,呼呼大睡。
慕容蘭頓覺得自己這個主人當得很失敗,下人都沒個下人樣,反而他在給這兩人當爹似的。
想起徐瑩,慕容蘭嘆了口氣,當爹就當爹吧,自己沒能力救那些女人,但起碼自己帶回來的人自己還能護著。他就這樣不太放心地帶著慕容芸出門了。
馬凡睡了一覺,精神補足了,好奇地把溫瞳叫了過來。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了?」
溫瞳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小人聽說這裡給薪水十分優渥,所以就來了。」
「但你原本不是在江國師手下嗎?」
溫瞳大吃一驚,琢磨著對方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懷疑他到這裡來別有所圖嗎?還是在詐他?早就聽說過慕容槐心狠手辣,想必手下的人也不會慈眉善目。是想要套他的話來做什麼?
馬凡壓根想不到自己隨口一句的閒聊居然就被腦補出了這麼多的陰謀,他還很耐心地等對方回答他,畢竟他只看到了片段,但是具體詳情不太清楚,萬一對方是曹劍那種類型,還是早日打發為妙。
「小人不知公子這是何意。」溫瞳打算不變應萬變,他有聽說過對方頗得楊全賞識,還曾經因此處理手下的人,這種不管在哪裡都吃得開的人對他來說,少接觸為妙。
見對方似乎沒有坦白的打算,馬凡很無奈,只好直接說:「你之前不是有去參加聖克伐大典嗎?我認得你。名字也一樣。」
溫瞳一咬牙,當即就想拿出鐘擺來洗腦馬凡,讓對方徹底忘記這回事。
馬凡見對方拿出鐘擺,認得這是洗腦道具,有些好奇:「我可以摸摸看嗎?」
溫瞳死盯著馬凡,拿著鐘擺在馬凡面前晃:「你會徹底忘記這件事。」
馬凡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發愣:「忘記哪件事?」
「認出我這件事,你沒有在聖克伐大典上看過我,也不知道我曾經在江國師手下做事。」溫瞳一字一頓地說,「知道了嗎。」
馬凡納悶道:「雖然我知道你的異稟是洗腦,但是你是在對我使用異稟嗎?我沒什麼感覺。」
溫瞳一臉見了鬼的樣子。
「還是你沒在用,只是在跟我商量?」馬凡猜測道,「放心,慕容蘭沒有認出你,我也沒有告訴他。」
溫瞳不死心,繼續對著馬凡拼命晃動鐘擺,馬凡只好由著他去,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馬凡實在忍不住了:「那個……你試驗完了嗎?」他們可不可以快點進入正題?
「這不可能……你為什麼不受影響?」溫瞳的臉色已經不是大驚可以形容,哪怕江國師下令斬他他都沒此刻驚慌失措。
一般人就算可以對抗他的異稟,也不會完全不受影響,起碼會忘記當下他們正在討論的事情。但為什麼馬凡就像塊石頭一樣一點改變也沒有!
他的異稟不是只有通曉各國語言文字嗎?難道還有抗洗腦的異稟?
雙異稟?
溫瞳不知道自己誤打誤撞猜對了,他現在自己的腦子都糊成一塊了,他自從發現自己的異稟後,壓根就沒遇過馬凡這種類型的人,哪怕是異獸都會被他的異稟困惑住幾秒。
「我為什麼不受影響……」馬凡頓了下,含蓄道,「不如你從你自己身上找原因?」他哪知道自己為什麼免疫,乾脆就把問題扔回去了。
溫瞳一臉吃癟的表情,像是本來要朝人吐的口水半路轉彎轉回自己臉上,一言難盡。
「好啦,那些不重要。」馬凡說,「你來慕容家真的只是為了求財嗎?」要是沒有其他目的倒也無所謂。
「是。」溫瞳確認了他的異稟對馬凡不管用後,有點自暴自棄道,「我不想跟前雇主再有什麼牽扯,又捨不得榮華富貴,所以就……」
所以就來傍一顆大樹乘涼了。
馬凡一想也是,要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溫瞳會洗腦,自己也沒認出他的話,滿有可能他就這麼端茶送水混日子混下去了。
「你既然不想被人知道的話,名字跟臉最好還是換一下。」馬凡誠心建議道,「名字或許可以說是相似,但是臉的話,難保你以前的同事不會在隨便哪個街角認出你。」
溫瞳道:「那倒應該不會,當時伺候我的下人階級都很高,不會輕易出現在街上,採購一類需要上街的事情都是更下層的人去做的。」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馬凡說,他可不想搞出什麼事情,他惹了一個宇文長已經很煩了,江澤霖他們更是看他不順眼,他可一點都不想招惹這個江國師。
「那依先生之見?」
「起碼畫個妝吧。」馬凡說,「再不然就是改變體型……你吃胖一點?」
溫瞳:「……小人願意吃胖一點。」他才不要化妝,他又不是戲子。
*
行宮附近有處酒館,也是慕容家的產業,其中不乏供給官員吃喝嫖賭,提供服務的男女老少都有,並且十分囂張,表面是個酒館,實際上有分不同的包廂提供不同的服務,包廂的名字還相當富有雅趣,什麼仙樂居、飄渺間、相思軒等等,除了最基本的吃喝外,其他都是些見不得人的買賣。
慕容蘭在飄渺間左等右等,總算等到了南宮彥大駕光臨。只不過對方相當低調,就連小二子那頭惹眼的紅髮都被斗篷罩住了。好在來此尋歡作樂的人們也披著斗篷,所以並不突兀。
「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慕容蘭聽完南宮彥的敘述後,皺眉道,「他好歹是你大伯吧。」
「而且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沒了,你不心疼?」慕容芸也說。
「錢財乃身外之物。」南宮彥堅定道,「何況不義之財。」
「傻了吧,錢就是錢,你管它義不義的。」慕容芸說,「錢永遠不夠花。」
「我跟芸公子持相反意見,應該說錢永遠賺不完,若是人生中只剩下錢,終身為此勞碌,那未免有些太過悲哀。」南宮彥說,「何況我的大伯已經對我動了殺心,給點小小的警告恰如其分。」
「說真的,你直接讓你旁邊那隻去放把火不就行了。」慕容芸說。
小二子覺得慕容芸此句深得他意,搞那麼麻煩幹麻,他放把火燒得一乾二淨不就什麼都結了。
「萬萬不可。」南宮彥說,揉了揉小二子的頭,小二子雖然一臉不情願但還是乖乖任搓,「我絕對不希望養成小二子凡事靠暴力解決的想法,這是我極度避免的。」
小二子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他三秒鐘可以解決的事情阿彥非要拖上十年半載,那些蛀蟲直接殺掉又不會怎麼樣。
南宮彥揉小二子的力道重了些,他光是從表情就能知道小二子心裡想什麼了。孩子的教育真是個問題,他有空還是得找吳語一起討論討論熊孩子的管教方式。
「你真是個異類。」慕容芸吐槽道,他瞄到一旁的慕容蘭,想到他家哥哥最近變化也大,又補上一句,「也沒那麼另類就是了。」
他們在的飄渺間是走私毒品交易的暗房,一般官員都會在此跟南宮家的人對接,只不過這一次來的人物有些特殊就是。
南宮彥詳細告知了南宮昌洪下一次運送毒品的時間、地點與路線,連標配的人員異稟都附上了,再三叮嚀道:「請一定注意,這裡面有個很棘手的異稟者,劫車的人功夫一定要高。」
「你是說用對扇的這個吧。」慕容芸嘖嘖道,「能夠致幻確實挺麻煩的,要是打了半天才發現人早就跑了,也實在夠嘔的。」
慕容芸對南宮彥的態度不錯,一來對方是南宮家的家主,二來是對方年紀跟他哥相當,再來是慕容蘭也沒有因為太過信任南宮彥從而忽略他或是提防他。
「這人叫什麼來著……?」
「上官蒹,楓圓人。」南宮彥說,「我大伯開出相當豐厚的薪酬請他當護鏢主力,聽說他的哥哥是之前聖克伐大典的參賽選手。」
「怪不得我覺得耳熟呢。」慕容蘭說,「是叫上官芷吧,也是幻系的。我記得他當時的搭檔好像叫小林芽依,兩人的合體技確實很好看。」
「那怎麼辦,我們派誰?」慕容芸說,「要不要派賀見魁?」
「不行,他是父親的人,難保不出什麼岔子。」慕容蘭說,「以異稟克制來看,我覺得蔡峰比較合適,他的土系只要讓地面崩解,連人帶車一起埋進土坑裡面就行,但他也是父親的人。」
「要不派夏楚?」慕容芸說,「他是我的人,哥哥你可以放心。叫他一把火燒光就行。」
「萬萬不可以大意。」南宮彥道,「他們還會配戴火銃,不是搞定異稟者就萬事大吉了。何況也不知道你口中那位夏楚對於幻術的抵抗效果如何。」
小二子打了個大呵欠,大人的世界真是有夠無聊,充滿了心機跟算計。
麻雀飛到他被揉亂的頭頂上,挪了挪屁股蹲坐下來,啾了一聲。
作者有話說:
前幾日因為親人緊急住院開刀,故此沒有更新,好在結果一切都好。
祝願大家都身體健康,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