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愛搖滾 4

第四章

阿光站起身，指著身上的瘀青說道：「你看！就是撞到這裡！」 倏地，一條長型物狀在愛莎面前搖搖晃晃。 愛莎頓時驚呆！面前的阿光只穿著一條四角內褲，四角內褲在阿光胯間居然吊著一條長長的大象鼻子！ 愛莎還是個未經人事的黃花閨女，哪看過如此猥褻下流的場面！ 她驚呼一聲，連忙用手掩臉！ 那女子同時呵斥道道：「快穿上褲子！你嚇到人了！」 原來阿光昨夜酒喝太多，全身發熱，在睡夢中不自覺地脫光衣服，只剩內褲。他從會議室爬出來時就遇愛莎昏倒。除了他不自覺外，慌亂間竟也無人注意到他裸著上身且沒穿褲子。 生產這條四角內褲的廠商找大志做為他們的代言人，而阿光身穿的這條內褲，是是廠牌惡搞系列的其中一款，而且還是限量發行。阿光大志對這系列很是喜歡，把整個系列的每一種設計都收藏起來。 阿光萬分尷尬，急步離開尋找他的衣物。 這種場面，大志不笑死才怪！佐科和那女子盡量克制，可是由於場面太過滑稽，他們忍得相當辛苦，臉部表情顯得有點扭曲。 過了半響，那女子見大志還在滾地亂笑，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用力拍了下大志，斥責道：「笑夠了沒？」 大志見那女子神色嚴肅，即刻收起笑聲。 愛莎見兩人互動親暱，忍不住猜想，這女子會不會是傳聞中的王大志女友。 那女子伸出手來，跟愛莎說道：「妳好！我叫莎拉！是這裡的化妝師。」 愛莎哇了一聲，果然如她所料！她興奮地跟莎拉握手，歡呼道：「你就是傳說中的女友嗎？終於見到妳了！ 莎拉臉紅道：「什麼傳說女友？」 愛莎笑嘻嘻地說：「就是傳說中那個比網紅還漂亮的王大志女友！」 女生被讚漂亮自然會感到高興，莎拉含羞說道：「怎麼會有這樣的傳言？」 愛莎笑道：「香港影帝說的啊！他不是說過你比其他網紅更漂亮嗎？」 「哪有這回事？」莎拉雙頰緋紅說道。然後又轉頭問大志：「有這麼一回事嗎？」 「有啊！」大志點頭同意，同時納悶道：「你怎麼都不看我們拍的幕後花絮？」 莎拉眼神藏不住喜色，說道：「真沒想到會被黃先生稱讚，他樣子看起來很凶，我當時還有點怕怕的！」 莎拉捧著臉，自我陶醉了片刻。然後臉色一轉，忽然伸手輕捏愛莎臉蛋，說道：「我一看到妳時就想說了！妳的臉蛋真精緻，可以讓我在妳臉上畫幾筆嗎？」 話一說完，莎拉即顯露化妝狂魔的本色，她就像魔術師般憑空生出了化妝包，拿起化妝品就想往愛莎臉上抹。 愛莎嚇了一跳，別過臉身体後仰，意圖躲開莎拉的手勢。莎拉連哄帶騙說道：「化妝是一種禮儀，沒化妝面試是不行的！乖！給姐幫妳畫幾筆！」 大志喝道：「不要亂來啦妳！」 被大志喝止，莎拉只好不情不願地停手。 佐科看莎拉和大志鬧得差不多，才開口問愛莎：「你還能面試嗎？你才剛剛暈倒，如果還是有感到不舒服的話，或許我們可以再約時間。」 愛莎搖頭說道：「我還好！可以馬上開始！」 她旋即把放在之前就備好的簡歷表交給佐科，隨後又遞上兩本校刊，開始自 介紹一番，她強調：「我有翻譯校刊的經驗。」 佐科隨意翻了翻校刊，然後隨手拿出一本雜誌，說道：「來！翻譯這幾行字看看。」 愛莎從背包掏出紙筆，二話不說馬上進行翻譯。不一會兒，她就把紙張交給佐科。佐科看了看，甚感滿意。 接著，他跟愛莎鄭重其事的說道：「我們做了個企劃，需要一個助理緊貼大志負責跟拍，然後以他的視角來對演唱會的整個籌備過程進行解說，好讓粉絲可以從中了解我們的操作，以此回饋他們長期以來對大志的支持！」 佐科頓了一會兒，接著問道：「妳有沒有興趣？」 愛莎一聽有機會見証演唱會的籌備工作，她不加思索就猛力點頭答應。她猛地省起自己其實甚麼都不會，又開始搖頭說道：「我很想，可是卻不知道怎麼做！」 佐科和大志見愛莎點頭又搖頭，憨態可掬，不禁莞爾一笑。 佐科轉頭問大志，說：「你覺得怎樣？」 大志顯得有些猶豫，說道：「字幕員應該沒甚麼問題，可是跟拍的話，好像會比較麻煩…」 佐科不解問道：「會有甚麼麻煩？放心，我和阿光會給她指導。」 大志吞吞吐吐說道：「不是這個…是吃飯問題！我可不想每天嘛嘛檔！」 佐科拍了下大腿，說：「對喔…」 莎拉插口說道：「可以吃其他的嘛！例如西餐，壽司之類的！」 大志哈哈大笑道：「妳想得美！」 愛莎說道：「同座也可以各吃各的，我和朋友就是這樣相處。再說，我父母是小販，我從小就在美食中心幫忙，那裡的檔口以華人佔多數，我早就習慣了。」 佐科與大志對視一眼後，大志微微點頭表示同意。於是佐科伸出手來，說道：「恭喜妳，妳被錄取了！」 佐科旋即意識到，穆斯林女性一般上都不會與異性握手，他急忙抽手改為雙掌合十。 「嚇？」愛莎措手不及，驚訝道：「這樣就被錄取了？」 大志雙手交叉，說道：：「不然妳想怎樣？」 愛莎怯怯說道：「我還以為要回去等個三兩天，畢竟你們應該還有其他面試者，會篩選一下。」 大志無奈苦笑道：「請助理不難，可是要請懂三語的字幕員，我們公開招聘了半年都招不到！妳是第一個來應徵的！」 愛莎原本抱著試試的心態過來面試，當中還潛藏追星的心理，卻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就通過，忽然有點後怕，舉手弱弱說道：「可是剪輯方面，我只懂皮毛而已…」 愛莎話鋒一轉，隨即強調道：「不過！我願意學習！」 大志瞟了佐科一眼，苦笑道：「你會翻譯就已經幫了大忙！不然這個人快要忙死了！」 大志過去由於在影片中的言論被媒體和政客嚴重扭曲，才萌生上三語字幕的念頭，因此得與佐科結緣。兩人一拍即合，合作愉快。後來佐科參與的工作越來越多，現在已是大志團隊的負責人，工作繁忙，無瑕兼顧。所以大志才會想到聘多一名字幕員來減輕他的負擔。 佐科笑道；「你只要做好翻譯，就已謝天謝地了！所以…明天過來上班有問題嗎？」 愛莎又被嚇到，說道：「嚇！那麼快？」 佐科對眼前這個個性直爽，表情豐富的年輕妹子甚是喜愛，他嘴角微揚，說：「當然！明天有重要行程，要到體育館與舞台設計組勘查場地。」 愛莎雙眼一亮，興致勃勃說道：「那好！我明天就來上班！」 「那好！妳明天早上九點直接到大志家，我們從那邊開始跟拍！」 愛莎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佐科接下來就對愛莎講解跟拍的所需內容及一些需要注意的細節。最後才談到薪資。 「妳放心，除了字幕員的薪金外，妳跟拍的工作，我們會另行給妳補貼，直到演唱會結束。」 愛莎偷偷算了一下，收入相當可觀，臉上藏不住笑意，頻頻言謝。 面試結束後，莎拉高興地恭賀愛莎，說道：「歡迎妳加入我們的團隊！」 愛莎對這位熱情的姐姐甚有好感，心想自己應該來到一家不錯的公司。沒料到，莎拉表情隨即一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這樣！我就有機會給妳化妝了！」 莎拉看來沒這麼輕易會放過愛莎，一定要在愛莎臉上塗點甚麼才能善罷甘休！愛莎臉上登時冒出三條黑線！ 這批人全都怪怪的！只有佐科一人看起來比較正常！ 愛莎離開辦公室，就迫不及待地打電話跟阿威報喜，她得意洋洋說道：「我明天就開工了！」 阿威說道：「反正順路，過來我這裡吧！」 愛莎調皮回話，說道：「去你那邊幹嘛？」 阿威答道：「來看我啊！你不想我嗎？」 愛莎笑罵道：「臭不要臉！」 嘴巴雖然這樣說，可是內心卻極為甜蜜，乖乖聽話，騎上摩托開往阿威的住處。 不多久，愛莎來到阿威家門口。她按了幾下門鈴，開門的是阿威母親。 愛莎禮貌性的微微鞠躬，說道：「安娣，你好！」 阿威母親看到愛莎，訝異道：「你怎麼來了？」 阿威這時從屋裡叫道：「是我約她的，我們要出去逛逛。」 阿威母親臉色閃過一絲不悅，說道：「現在病毒還沒完全消失，外面還有一大堆人感染！你們怎麼就不怕，一直往外跑！」 阿威隨口說道：「我們有東西要買！」 阿威話一說完，不等母親有任何反應，馬上拉著愛莎準備開溜。愛莎被阿威拉走，邊走邊回頭，急促地跟阿威母親說道：「安娣，我們先走！」 阿威母親被兒子氣得直跺腳！ 愛莎在電梯裡埋怨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媽媽！」 阿威辯解道：「我們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她很多話講的！」 愛莎皺眉道：「沒禮貌！」 接著，阿威把愛莎推上車，帶她到一家購物廣場閒逛，路過書局時，阿威忽地說道：「我們進去看看，我有東西要找！」 阿威牽著愛莎走到唱片區，開始翻找起來。不一會兒，他就找到他想要的專輯，他大喜道：「哇！給我找到了！」 「菲道爾？誰來的？」愛莎翻著專輯看，好奇問道。 阿威把玩著專輯，愛不釋手，說道；「一個去年才出道的歌手，他這首阿拉斯加海岸這個很好聽！在封城期間陪我度過無數長夜，害我哭得很慘！」 愛莎掩嘴笑問：「為甚麼哭？」 阿威解釋道；「妳知道嗎？阿拉斯加灣是位於美國阿拉斯加州南端的海域，這片海域的海水因為密度不同，所以海面呈現出兩種顏色，互不相容。就好像是在暗喻，兩個相愛的人，明明心裡都愛著對方，可是卻無法在一次！你不覺得和我們很像嗎？」 愛莎皺眉道：「我們不是在一次了嗎？怎麼聽起來好像很不吉利！」 阿威坦白道：「因為宗教信仰的關係，我以前真的有點猶豫，也不知道家人會不會祝福我們！所以我一直不敢跟妳表白。而且在我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時，當時還在封城，我想妳想得快瘋了！你都不知道我當下有多焦慮！」 愛莎心裡一陣甜蜜，摸著阿威臉頰說道：「可憐！」 阿威直接拿了兩張專輯，付了款過後，把其中一張送給愛莎，說道：「這一張送給妳，當作慶祝妳找到工作。」 愛莎接過專輯，說道；「嗯！我等下回家聽！」 阿威五音不全的唱道：「上天啊！難道你看不出我很愛她…怎麼明明相愛的兩個人…你要拆散他們啊！」 愛莎吃吃地笑，小粉拳連環擊打阿威的手臂，說道：「難聽死了！不要唱啦！你看！對面的安娣好像在笑你了！」 雖說已經解封，但仍有很多商鋪還未開門營業，廣場裡空空蕩蕩的，實在沒甚麼可看，他們逛了一會兒，只好各自回家。 愛莎做事比較衝動，在應徵時一聽到有機會參與演出籌備，沒思慮太多就答應下來，直到要回家之際才陷入苦惱，因為跟拍工作不定時，和她之前告訴父母可以在家作業的說法有出入，所以她必須想出一套說詞來說服父母，同時又不能讓母親知道她在幫王大志工作。她邊騎摩托邊想，反覆推敲了好幾次，確定說法毫無破綻，她才敢回家。 隔天一早，大道依然通暢無阻，車輛稀少。 愛莎愉快地駕著摩托，迎著風，享受撲面而來的輕爽。 「上天啊！難道你看不出我很愛她…怎麼明明相愛的兩個人…你要拆散他們啊！」愛莎經過昨晚一整夜的洗腦，阿拉斯加海灣這首歌曲的旋律一直在她腦中迴盪，她不自覺地手握空氣麥克風開口便唱，陶醉在自己的歌聲裡。 她昨晚總算矇騙過關，阿茲曼和花拉對她想出來的說法毫不懷疑，並且接受她過了元旦新年以後，才開始重新尋找教琴的工作。她為自己的小聰明洋洋自得，不自覺加大油門提高速度，在大道上逍遙地奔馳。 她很快就到達大志的住家。莎拉當下剛好在屋外曬衣服，一見愛莎出現，便笑著說道：「哇！你好準時哦！」 莎拉打開籬笆門，讓愛莎把摩托推進去停好，她說道：「那傢伙才剛起床。」 愛莎前腳剛踏進客廳，佐科後腳就到。阿光正坐在客廳的沙發悠閒的地滑手機，嘴巴還叨著一根香煙。阿光是大志的老朋友，同為麻坡人。每次他到雪隆地區，都會借住大志家，更何況他這次是受大志之邀來幫忙籌備演唱會。 佐科把攝影器材交給愛莎，並且教導及示範她看如何操作。 樓上忽然突然傳出急促的腳步聲，只見大志快步樓上奔下來，大聲念道：「哇佬欸！快遲到了！你們還在摸！」 佐科把攝像機交給愛莎，指示她說：「就從這裡開始拍。」 愛莎接過攝像機拍大志。佐科對大志說道：「卡！剛才的動作重新來一次。」 大志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竟然真的上樓，然後把剛才的情景重演一次。 一上到車，大志催促道：「所有人都在等我們！動作快一點，油門給我大力踩下去！」 阿光不理他，依然保持原來的速度，慢條斯理地說：「最會磨蹭的人是你！還好意思催人？」 大志辯道：「我不夠睡嘛！」 阿光不耐煩地說道：「你整夜在鬼吼鬼叫是在幹嘛啦！有夠吵死人！」 大志說道：「寫歌啊！誰叫我的靈感總是半夜才來敲門！」 愛莎張大眼睛，即興奮又期待的脫口問道：「哇！又有新歌了嗎？」 大志垂頭喪氣地嘆道：「小姐，寫歌就像大便一樣，不是坐在馬桶就一定會有東西出來！」 愛莎被大志這奇葩的形容逗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莎拉笑罵道：「你不要在小女生面前噁心啦！好不好？」 「都拿成人身分證了！還小個屁喔！」大志嗤之以鼻地說。 這一天只有兩個行程，不過時間安排得緊湊。於是，他們匆匆吃過早餐，就回公司開會。開完會以後已經是下午兩點。然後又匆匆趕去體育館勘查。 愛莎就一路提著攝像機緊貼大志進行錄影。 愛莎一到體育館，顯得相當興奮，饒有興趣地看大志他們討論舞台設計的事項。 最讓她意外的是，阿光顯然對舞台燈光音響方面甚有經驗，每每有技術問題卡住時，大志都會尋求他的意見，他總能給出解決方案，連搭建舞台的專業負責人，都對讚賞有加。愛莎不得不對阿光另眼相看。 在這之前，愛莎也和一般大志粉絲一樣，以為阿光只是個陪大志胡鬧的好友而已，沒料到他對演唱會的事務懂得還真多，難怪大志會特地請他過來幫忙。 當大志他們討論得七七八八時，阿光來到愛莎跟前，問道：「你提著攝像機跟進跟出一整天，應該累了，休息一下吧！」 愛莎第一天上班，不敢偷懶，怕給大志和佐科留下不好印象，於是搖頭拒絕。 阿光笑道：「放鬆點！在這裡不用那麼拘謹！而且是大志叫我過來接手，好讓你可以休息一下。」 愛莎只好把錄像機交給阿光。阿光接過錄像機，忽而面帶歉意，對愛莎低聲說道：「昨天的事真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像粉筆字那樣抹過就算，不要跟別人提起？」 愛莎疑惑問道：「昨天？昨天有甚麼事？」 她驟然想起阿光的象鼻四角內褲，禁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愛莎勉強止住笑聲，跟阿光說道：「作為交換，你也不要跟別人提我昨天昏倒的事，好不？」 阿光答道：「好！一言為定！」 愛莎走到莎拉旁邊坐下，環視整個體育館，禁不住讚嘆道：「好大喔！可以在這裡開演唱會真了不起！」 愛莎幻想著，有朝一日她也可以站在這體育館的舞台上高歌，接受觀眾的掌聲。 莎拉微笑道：「他在很多國家都開過演唱會，唯一遺憾的是在自己的國家反而多番受阻，最後都功虧一簣沒能開成。別看他表面輕鬆，其實心裡緊張得要命！幾乎所有宗教他都去拜過一遍。」 愛莎哈哈笑道：「有那麼誇張嗎？」 莎拉望著前方正在認真工作的大志，眼神滿是憐愛，微微點頭笑道：「真的！他就是這麼誇張！」 愛莎同樣看著大志他們，心中莫名生起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她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從早上開會到現在勘查場地，她都可以感受大志的團隊成員對這份工作的熱愛，他們專業且認真的態度，讓愛莎自嘆不如。她以為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可是現在卻意識到自己努力與他們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喂！收工回家囉！」大志忽然叫道。 愛莎想得出神，沒察覺到大志他們已來到跟前，被大志一叫才回過神來。 一天的工作行程就此結束。 愛莎第一天上班的感覺良好，覺得這是一家好的公司，工作團隊有著很棒的一群人，有很多值得她學習的對象。她騎摩托回家途中，不禁為自己的幸運感到高興。 她對天喊話：「我要更加努力才行！」 愛莎清純甜美的外殼裡，深藏著一個桀驁不馴的搖滾魂。她嘴角揚起，伸手把頭盔的面罩往下一拉，眼神變得銳利堅定。油門一轉，彷彿在朝她的夢想大道風馳電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