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與落葉14

Khaotung這兩天心情不是很好。

因為First太忙，沒有空接他的電話，Khaotung整個人低氣壓的跟其他演員排演，對戲的時候一直融入不了情緒。

他可以理解AU喜歡Mork的部分，但他不能理解那份即便不能當情人，也只願意當朋友的心境，還可以好好的祝福好友跟他的愛人在一起。

Khaotung的情緒一直抓不對，導演讓他找個時間好好去看些相關的書籍和電影，也許可以從別人的文字或表演中找到方向。

Frank是主演，他需要跟Deake有很多對手戲，還有一些親密戲的練習。

Khaotung沒有人可以陪，他拿出手機正好看到因為勿擾模式沒有被他接到電話的First打電話過來。

Khaotung馬上給First回電，本來挺陰鬱的心情變得好轉些。

First在電話中和Khaotung說他忙完學校的事情了，跟他道歉冷落他兩天，讓他別生氣。

「你請我吃飯。」Khaotung說，嘴角上仰的角度快讓眼睛瞇成一條線：「然後……陪我練劇本，到我家。」

「你家？」First困惑的問：「不來我這嗎？」

「不能每次都去你家啊，偶爾也要讓你來我這裡。」

「喔……行啊，那等等哪裡碰面？」

「我發地點給你。」Khaotung說完掛上電話，連忙打開line在上頭打上等等要碰面的地點位置。

想到已經快一週沒有見到First，現在可以碰面，Khaotung心情就很好。

＊

入秋的夜晚的曼谷有些涼意。

Khaotung和First的生日都是在秋天，他想起家鄉的楓葉樹，他記得First是曼谷人，應該還沒有機會到北方去看楓葉。

Khaotung走到約定的地點，看見First穿著簡單的打扮站在遠處滑手機，他加快腳步的走到First身邊。

「Fir！」Khaotung輕聲的叫喊，他靠近First，就聞到First身上一股很好聞的百合花香，他湊近First的頸部嗅了嗅。

「嗯？」First的視線從手機上挪動開來，馬上露出一個笑容：「你幹麻啊！」

「你身上有個很好聞的百合香耶。」Khaotung說：「上次去你家的時候，也有聞到，是哪個牌子的香水嗎？」

「……」First的笑容忽然間凝固，似乎是想起什麼，連忙轉換話題說：「我們先去吃飯吧，我餓了！」

Khaotung帶First到附近吃了海南雞飯，吃飽後兩個人一起到Khaotung的家裡頭。

First一踏進Khaotung的房間內，表情變得非常柔和，似乎在懷念些什麼，而且很自然的走到Khaotung放吉他的地方。

First盯著吉他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要彈嗎？」Khaotung好奇的問。

「不用，我不會彈。」First搖頭，然後很自然地知道Khaotung家哪裡可以坐下來。

一切自然到Khaotung都懷疑他是不是曾經帶First回家過。

但他記憶中完全沒有過，因為他從來不隨便讓人進入他的私領域，First是例外……是他唯一除了家人會想讓他走進私領域的人。

「劇本呢？」First放下背包之後，仰頭看著站在原地愣神的Khaotung。

「啊？」

「啊什麼。」First無奈地翻個白眼：「你不是前幾天說排練上有問題？要我陪你對一下嗎？」

「喔、對！」Khaotung才連忙的把劇本從包包裡面拿出來交給First。

First接過劇本，開始閱讀，打開劇本的第一頁First的視線從沒有離來劇本，他開口：「你先去洗澡吧，你洗好我們再來對戲。」

「好。」Khaotung應了聲。

乖乖去弄衣櫃拿乾淨的衣服，到浴室去洗澡，總覺得他某一方面來說被First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明明他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Khaotung洗好澡出來的時候，他發現他的劇本上已經有些註解了，他不解地坐下來，稍微看一下First的筆記。

AU對Mork喜歡的部分，用一個好朋友的角度要怎麼相處，還有哪些時候會需要流露出眷戀的等等。

「哇啊……FirFir好厲害喔。」

First放下筆，抬頭看著頭髮還有些濕的Khaotung：「你抓不到感覺的是哪裡？」

Khaotung看一下現在劇本的劇情，快速地翻過好幾頁，手指停留在他特地用螢光筆劃下的地方：「這裡。」

First認真看一下螢光筆的地方，皺眉：「為什麼會抓不到感覺？」

「我不能理解，AU這麼喜歡Mork，不小心有親密接觸之後……為什麼還想要把話說開來？」

「因為很在乎啊。」First想都沒有多想的回答：「太在乎這個朋友到就算他喜歡的不是自己也無所謂，只要朋友幸福就好了。而且……朋友這個位置最安全。」

「最安全？什麼意思？」

「夫妻會離婚，情侶會分手，但朋友不會，除非有一方堅持不見。」

「嗯……」

「演技老師不是有說嗎？」First把劇本給闔上：「如果抓不到感覺，就嘗試幻想相似的經驗。你就假裝你喜歡上自己的朋友，但是怕失去這個人，所以寧願是好朋友這種感覺套用上去，也許就會有導演想要的效果了。」

Khaotung認真地吸收First給出來的資訊，並且在腦海中認真描繪一個人影，把自己變成AU，然後……想像著跟AU一樣有一個喜歡的人，那個人是自己的朋友。

Khaotung閉上雙眼，認真的把情緒給投入進去，眼前一片的漆黑中，他看見站在月光下的人……

那個人是他喜歡的人，他很想多接近，但又怕接近過頭，那個人會從此離開遠去。

他悄悄的走進，準備伸出手的時候，看見月光下的人……是First。

Khaotung猛然睜開雙眼，發現First正趴在桌上看他，一臉就是在等Khaotung揣摩完成的樣子。

「怎麼樣？有抓到感覺嗎？」

「呃……有……」Khaotung緩緩的點頭。

First臉上露出舒緩的笑容，本來趴在桌上整個人做好，拿起劇本：「來對來詞吧。」

「嗯。」Khaotung應聲。

兩個人幾乎把所有和Khaotung有關的台詞都對了一遍。

哪些時候情感上可以再更豐富一些，更細膩一些，First都會適時的給些建議。

這些建議幾乎就像是First也曾經有過一段這樣的感情。

時間不知不覺地走到清晨，First不自覺得打個哈欠，Khaotung才發現時間已經晚了，他讓First趕快去洗澡。

First從包包裡頭拿出自己的換洗衣物，就到浴室去洗澡了。

Khaotung的房間比First的大一些，還有個簡單的小廚房，他的單人床是加大的床，比First的床大。

Khaotung從衣櫃裡面本來準備要拿出枕頭和被子，在地板上弄了快舒服的軟墊，正猶豫要不要乾脆就當作沒有這些東西，直接收起來就好，這樣他們兩個人可以睡在同一張床上時……

First已經洗好澡出來了。

Khaotung只能認命的把床弄好，跟First說他睡在地上。

Khaotung確認First躺好，直接把燈關上後，躺在床上側身看著睡在地上的人，夜晚的月光很明亮，透過落地窗的縫隙照耀進屋內。

微弱的光芒可以讓Khaotung看清楚First的輪廓。

他看著眼前的人，開口：「Fir……」

「嗯？幹嘛啊？」

「如果我是AU，你是Mork。你知道我愛你的話……你會像Mork那樣願意繼續跟我當朋友嗎？」

「……」

忽然間，氣氛安靜很久。

也許是沒有燈光，又或許是沒有其他多餘的聲音，總覺得時間似乎是停止了。

Khaotung不曉得為什麼，對於First沈默沒有回應，感到害怕。

他正想要開口轉換話題的時候，First輕咳一聲後，開口：「不能，假你如愛上我的話，我不會跟你當朋友。」

Khaotung看不清First臉上的表情，如果有燈光，他現在很想知道，First是用什麼樣的表情跟他說這句話。

他身體不自覺地顫抖，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Khaotung。」First的語氣異常的溫和，一字一句慢慢地說「如果你希望我們是朋友，那……不可以愛上我。因為我沒有辦法像Mork那個大度。」

氣氛一下子寧靜下來，Khaotung有些不知所措。

他後悔問出這些話了，他沒有想到First會是這樣子，他以為First可能會像Mork那樣，但結果並不是。

Khaotung感覺到自己的眼角似乎有什麼東西滑落下去。

他不曉得為什麼覺得胸口一陣刺痛，痛得讓他幾乎難以呼吸。

耳邊嗡嗡的聲響，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還有First輕聲地嘆息，說著：「睡覺吧，我累了。」

夜晚一片寧靜，月光的光芒照進屋內，但Khaotung卻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什麼情緒。

他只看的First背過他，整個人縮起來，像是給自己一個保護一樣。

他很想下床去抱住First，又害怕被拒絕。

Khaotung緩緩地返過身子，背對First，緩緩地閉上雙眼，強迫自己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