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27|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在夜裡,我看清楚了自己 - 讀角田光代《幾千之夜,昨日之月》

不論再明亮,夜就是夜,並非黑暗才等於夜。即便在明亮的夜裡,人們總會意識到,總會唐突地意識到自己是一個人,然後領悟到夜的力量是多麼奇妙。(p. 12)
這是我第一次閱讀角田光代的作品,這本《幾千之夜,昨日之月》是讀起來很輕鬆的散文集,由24篇作者旅行的小故事組成,描述作者在旅途中所感受到的夜晚,可能是不安的、快樂的、自由的、悲傷的,不管是什麼樣的情緒或感受,夜晚都平等的降落在世界上每一個角落。
例如作者曾毫無計畫的到蒙古的鄉村旅行,在售票人員的勸說之下才勉強預訂了旅遊行程和住宿(作者是個喜歡無計畫旅行的旅人),在蒙古鄉下的夜晚實在過於無聊,便和導遊及司機三人舉杯喝到爛醉,半夜突然想上廁所,走出蒙古包一看,被眼前的光景所震懾,沒有建築物、沒有霓虹燈、沒有人聲,甚麼都沒有,彷彿自己孑然一身被遺棄在地球上的某個角落,卻不感到害怕,遙想自己家所處熱鬧的東京新宿,原本不也是這樣空無一物的大地嗎?
高樓林立的城市也好、毫無人工建物的大地也罷,夜,均會平等地降臨。(p. 77)
另外一篇很有趣的故事,敘述有時作者在夜晚會沒來由地感到不安,而且這種不安感在旅行途中會膨脹,導致徹夜難眠;在他二十多歲的時的旅行,偶爾會住宿在十分廉價的青年旅館,或許是因為環境,每每入住總有巨大的恐懼襲來,而這種恐懼會疊加,幻化為形體,可能是壁虎或其他生物,這種恐懼卻是旁人難以理解;然而,當夜晚離去,太陽升起,不安感便迅速散去,回想起夜晚的自己,怎麼會擔心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呢! 理解到這樣的不安,作者在後來的旅程中無論如何拮据,也會多花一點錢,去住稍微高階一點的青年旅館。
這本書讀起來沒有負擔,角田光代以一種不過分干涉或評論的口吻描述每一個場景,反而是聚焦在個人當下的感受,並且將其與夜晚連結,進行一次次的自我反思;在夜裡,感官似乎總是比白天敏感,幽微的情感被放大,而作者相當擅長描述此種細小卻無法忽視的感受,並從這些自我對話的過程中,更加理解自己。
這本書每一篇的篇幅都不長,但人物性格十分鮮明且立體,同樣是個喜愛自助旅行的背包客,讀著這本書,我彷彿也跟著走過了許許多多的風景與夜晚,時而感同身受,時而會心一笑,故事中的實際景況或許高潮迭起,然而在作者溫柔卻深刻的筆觸中,卻感到相當的舒坦,且餘韻無窮;若在夜裡閱讀,更是別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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