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02|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戰地琴人

    男主角彈出頭幾個音符,我從昏昏欲睡的時差中整個醒過來。
    蕭邦一號敘事曲。
    經過一連串的躲藏,從華沙淪陷後的猶太人管制區逃出的鋼琴師,受不住飢餓,在一處廢棄樓房的廚房中翻箱倒櫃的終於找到了一罐黃瓜,鋼琴師找不到工具可以打開罐頭,餓到受不了的他,用壁爐旁的夾火鉗及鏟子敲擊罐頭,想把罐頭打開。 一個重心不穩,罐頭滾到了地上,一路滾到房間的另一頭。落難的鋼琴師視線沿著一路滾的罐頭慢慢停住,滾動的罐頭在一雙軍靴旁停住。
    一位納粹軍官。
    在波蘭反抗軍的幫助下,逃出送往集中營焚化爐的集中毀滅的鋼琴師,幾個月下來輾轉換了幾個也因為曝光、戰火逃出了的這些安全屋,終終還是被發現了。
    納粹軍官望著絕望的鋼琴師,問道:
    「你躲在這裡?」
    「........ 是。」
    「你是做什麼的?」
    「我是...... ,我是鋼琴師。」
    納粹軍官想了想,頭往一邊一點:
    「跟我來。」
    鋼琴師佝僂著身軀,拖著沈重絕望的步履,還不忘拾起滾落在地上的罐頭,跟著納粹軍官走到隔壁房間,有著一台平台鋼琴的房間。
    「彈一首曲子。」納粹軍官說道。
    鋼琴師在鋼琴前面坐下,把罐頭放在鋼琴上,調整好座椅,佝僂的身體窩在琴鍵前面,蓬頭垢面眼神呆滯的似乎在考慮些什麼。
    嚴肅表情的納粹軍官等著。
    彷彿想起了什麼的鋼琴師把手放在琴鍵上,猶豫著地彈出了第一個音節。
    僵硬的手指,觸鍵明顯遲滯。
    一旁的納粹軍官依然一臉嚴肅的等著。
    原來是蕭邦,原來也是波蘭祖國的音樂家,原來鋼琴師在這個絕望的關頭還是選擇已經國破家亡的祖國音樂家的作品。
    鏡頭帶到原本佝僂坐姿的音樂家已經挺直了腰桿,那個在天地不仁之間活得原本如螻蟻般的朝不保夕,在悠揚的旋律中變身為偉大的堅不可摧。
    站著聽了一會兒,吟詠的旋律中,納粹軍官緩緩轉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臉部緊繃的線條逐漸柔軟,轉而專注欣賞,似乎在等待接下來華麗的裝飾奏部分。
    悠揚的琴聲傳出建築物外,納粹軍官的座車隨從在飽受炮火洗禮的殘破黝黑街上等待著。
    G小調一號敘事曲後段的飛快音符持續的發展張力,然後在最後的狂風驟雨急板中用澎湃戞然而止。
    專注的鋼琴師,專注的納粹軍官,專注的你我。
    四年前帶客戶到老東家波蘭Łódź工廠參訪時,才知道導演波蘭斯基畢業於此地的電影學院,回到旅店查了資料,原來大導演的生命歷程如此多舛。
    我想到了Łódź,這與大師的一點點連結讓我驚嘆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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