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與落葉21

「Cut，這個鏡頭沒問題了。放飯！」導演的聲音傳出來，現場的每個人幾乎都是歡呼。

已經下午一點了，拍攝時間從上午六點開始，已經七個小時，每個人都已經疲憊不堪。

一夥人休息下來一起吃飯，Khaotung拿起手機，點開有個冰棒的APP，上面有許多人的頭像，可以知道大家的位置大概在哪裡。

當初是同劇組的Win先下載這個APP，他跟Bright兩個人先交換，後來又跟其他人交換上，起初大家覺得可以知道彼此在哪裡挺有趣的，但經紀人們也都開始下載APP後，大家就紛紛把這個APP給卸載。

因為誰都不想要讓經紀人知道自己的動向。

那天Khaotung在First手機下載這個APP，他知道First需要一點時間，他也隱約察覺出什麼不太好的事情。

從那天過後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星期，兩個人都沒有碰面，也沒有聯絡，Khaotung知道First需要點時間一個人獨處，就跟他自己有時候會想要有個人空間一樣。

但不能碰面的這段期間，Khaotung不想像其他人一樣，只能從First的社交媒體上知道他在幹嘛，他更想知道……First會在哪裡。

Khaotung已經透過這個APP大概知道First住在哪裡，但他不想直接人跑過去堵人，他知道如果First知道的話，肯定……

「看什麼！這麼入迷。」Win走到Khaotung身邊，關心的問。

「沒什麼。」Khaotung很快的把畫面轉到桌面，放下手機，打開粉絲送過來的食物。

看得出Khaotung不想回答他剛剛的問題，Win也不強求，拿起飲料喝一口後，轉換話題問：「身體還好嗎？前陣子你不是剛分化？」

「還行，沒有什麼不太習慣的地方。」Khaotung點點頭：「就是……亦感情的時候會莫名的心慌，很沒有安全感。」

「可能你是成年分化吧。」Win拿起他們最愛喝的牛奶，喝幾口後繼續說：「我有聽說，成年分化都一定是有什麼契機，然後成年分化的人，大部分會非常依賴伴侶的信息素。」

「什麼意思？」Khaotung好奇的追問。

「就是，不管是成年分化的Alpha或Omega，都肯定是被某個信息素刺激之後才分化的。啊……但是我有聽說過例外。」

「例外？」

「這算是很久以前聽說的，大部分能懷孕的不都是女性和男性Omega嗎？曾經有個男性Alpha受到一些意外吧，後來二次分化就變成Omega了……但我聽說那個意外，不是很好。」

「……類似……被強迫嗎？」

「差不多吧。」Win點頭，牛奶不知不覺也已經喝完了，他那著空瓶把玩：「有點類似非人對待了，詳細我也不清楚，我很久以前聽人說的。」

「……」

「你別想太多。」Win拍拍Khaotung的肩膀：「剛分化有什麼不習慣的還是可以跟我聊聊，公司很多人都是Alpha和Omega，有不知道的盡量問喔。」

「好，謝謝。」Khaotung微笑點頭，繼續默默地吃飯。

聽Win這樣說，他已經知道他分化那天，對First做了什麼了。

手不自覺的顫抖，他深深的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一些，他打開Line的視窗，傳了一條訊息給First。

「我知道那天的事情了……對不起……Fir……」

＊

First正在演技訓練課上，今天的指導老師非常的嚴格，連身為大前輩也是First偶像的Tay也被老師刁難一番。

這次的課程是隱忍的情緒，類似戲劇中如果遇到無法直接情緒爆發，需要靠很多眼神、表情以及細微的手部動作去呈現的演技。

一陣訓練之後大家也幾乎精疲力盡，演技老師讓大家好好休息半個小時之後，再繼續下一階段的課程。

First遞了一瓶水給Tay。

Tay一看見First，微笑的接過他給的水：「謝了。」

First默默地到Tay的身邊坐下來：「我想不到……經驗這麼豐富的P’Tay也會來訓練。」

Tay喝下水，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說：「在這個圈子，不讓自己進步就是等著被人淘汰，我們公司也不是小公司啊。幾百個人搶那一點點的資源，不努力一點就等著被取代。」

「也是。」First認同的點頭。

「你呢？最近還好嗎？」Tay摸摸First的頭：「我聽說前陣子Khaotung分化了，你有在他身邊。」

「怎麼這個事情傳這麼快啊…….」First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眉頭也皺起來。

Tay笑著捏捏First的臉頰：「別苦著一張臉，分化這件事情可是大事情，當然很快會被大家知道啊。」

「是嗎？」First不確定的問。

「當然。」Tay肯定的說：「我知道你是Beta肯定不了解。分化成Alpha或Omega對公司來說是件很大的事情，因為Alpha有易感期Omega有發情期，公司得要確認易感期和發情期的時間，避免延誤劇組的拍攝時間，還有一些宣傳活動也才知道要怎麼發公告跟粉絲交代之類的。」

「喔……」First有點恍然大悟，他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是Beta，確實是沒有這些困擾過。

「所以，你還好嗎？」Tay又關心的問一次。

First手上拿著毛巾，下意識的手握緊毛巾：「嗯？我？很好啊……」

「真的嗎？」Tay確認的問：「你跟一個成年分化的Alpha在一起，真的很好嗎？」

「……」First沈默，他愣神地望著眼前的Tay。

他一直都很喜歡Tay的表演，還有他對待工作、粉絲的態度，他的性格也是First非常欣賞的人。

他本來想說在同一間公司，就是前後輩的關係，有機會能合作作品當然是更好的，從來沒有想過……會被Tay這麼關心。

他不曉得Tay是出於什麼心態關心他，但First確實是感覺到心底有股暖流滑過。

「我看你表演課的狀態就知道了。」Tay摸摸First的頭：「如果現在說不出口，要不要下課以後跟我吃飯？來好好聊一下？」

「可以嗎？」First不敢相信的問。

「當然可以，那就這麼說好了，下課一起吃飯。」

「嗯！」First點頭，臉上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休息時間很快就結束，演技老師把大家叫過去，開始接下來的訓練課程，為了讓每個人在鏡頭前可以不再被原本的自己給束縛。

老師對他們的每一個細節都很要求，包喊講出台詞的語氣等等。

課程結束後，First覺得身體快要虛脫，但想到可以跟Tay一起吃飯心情就很好。

整理好東西後，Tay主動帶First一起離開公司，到附近的一家餐廳去吃飯。

Tay選了一間日式料理，他們做的是包間，Tay主動的點好餐，確認First有沒有什麼不吃的，跟服務生說完之後，替First倒一杯水。

Tay：「我覺得這裡安全性比較好，你比較好說。」

First大致的跟Tay說了那天的情況，還有從在醫院去見過Khaotung後，到前陣子他們碰面，他的身體排斥反應都跟Tay全盤托出。

他也不曉得自己怎麼可以這麼信任Tay的就說出口，也許他一直很想跟人說這件事情，只是一直沒有一個適合的對象。

食物不知道哪時候上全，Tay一邊吃東西一邊認真的聽First說，還不忘夾菜給First。

First說完以後，Tay緩緩放下筷子，他認真看著First，說：「你很累吧？辛苦你了……真的，辛苦了。」

First忽然眼淚像是無法控制的一直掉落下來，就像一直強撐著的部分被人給輕輕地拉開，還很溫和的擁抱受傷的他一樣。

「P’Tay……為什麼會這麼關心我？」First一邊拿面紙自己擦眼淚，一邊問。

「嗯……我有個很在意的人有跟你類似的經驗，怎樣說呢……你加入公司前我就知道你很喜歡我了，所以有多注意你一下，然後……我發現這陣子你跟那個人有一樣的狀況。」

「誰？」

「……Gun。」Tay緩緩的說，他拿起桌上的水杯飲下一口：「他……也是成年分化，不過是分化成Omega。」

First訝異的眨眨眼。

Tay笑著說：「所以這次Khaotung分化，公司幾乎沒人說什麼，最主要原因是因為有Gun的前車之鑑了。」

「P’tay和P’Gun…..有什麼改變嗎？那時候是你陪在P’Gun身邊吧？」

身為Tay的粉絲，First很清楚Tay跟Gun兩個人之間的友好關係，當然他也常常看見這兩個人會很明目張膽的跟對方握手還是擁抱之類的。

「改變嗎？大概就是我沒有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陪他，讓他一個人去面對，到後來公司讓他跟Off合作，後來……就像你知道的那樣，他們在一起了，我跟他就只是朋友關係。」

Tay訴說這段話的時候，眼神有飄向遠方，像是在回憶些什麼，他很快地收回神，吃著桌上已經被他們兩所剩不多的食物。

Tay：「也許我跟他這樣是最好的。但我不太希望你跟Khaotung到時候連朋友都做不成，對於成年才分化的Alpha或Omega來說，讓他們分化那個人的信息素，有很強的依賴感。」

「所以，這也是P’Gun有時候都會主動跑去抱P’Tay的原因嗎？」

「……對。」Tay點頭：「所以Khaotung會很主動想要接近你，也是很正常的，我知道對現在的你來說很困難。如果……真的需要醫生，我再問問Gun，然後跟你說？」

「好，再麻煩P’Tay了。」

「小事情。」Tay微笑的說：「有事情別憋著，真的找不到人說，可以跟我說說，好嗎？」

「好。」First點頭，心底莫名有股踏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