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6-23|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威權不除,城管不死:「卧底城管」的荒誕劇◎紐約時報(2013.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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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管,就是「道德」凌駕法律,以長期法治為代價達成短期的政治目的。不僅文革實的紅小兵,納粹德國的青年團、少年團,甚至於台灣早期的救國團都很像目前的城管。

    威權不除城管不死,近日台灣的酒駕大執法,不就有城管的身影?

     

    「卧底城管」的荒誕劇◎紐約時報(2013.06.22http://cn.nytimes.com/china/20130622/cc22lianqingchuan/zh-hant/

    在近些年的諸多官民衝突與網絡爆料之中,我經常驚嘆於官方回應的想像力與厚臉皮。例如,在最近幾起關涉城管的事件中,官方的想像力便一再突破底線

    63日,網絡爆料稱延安城管暴力執法,視頻中清晰可見身穿城管制服的工作人員跳起踩踏商戶的頭部。迅速地,延安城管局的調查結果顯示,該工作人員為「臨時工」65日,大洋網)。網絡公眾莫名驚詫,「臨時工,怎麼又是你」?

    當然,我認為最富想像力的,非武漢洪山區的「卧底城管」莫屬。615日,網絡爆料稱武漢有城管「白天執法,夜晚練攤」。兩日之後,武漢城管局即發佈調查結果,稱兩位城管工作人員並非真擺攤,而是體驗執法17日的媒體通氣會上,城管部門還出示了兩位城管一個多月「體驗」過程中所各自寫下的一萬多字日記(618日,《新京報》)。不過,這個解釋立即遭到網友的無情圍攻,好事者提出了一系列的天問:為什麼日記有手寫和電子兩個版本為什麼長達一個多月的日記,是一支筆寫就的,是事後補寫,還是真的體驗日記?其中一位城管桂文靜,已經工作10多年,如何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中,從未被同事辨認出來過?等等。

    在事件剛剛發出的時候,驚嘆固然有之,但是《京華時報》的報道亦稱,公眾多持同情態度。公務員本就是吃五穀雜糧、上有老下有小的凡俗之人,城管也不算中國公務員序列中油水很足的部門,練攤貼補家用,反倒是人性十足的一件事情。公眾同情心泛濫,本來意料之中,但孰料武漢城管部門公布出這麼一個驚世駭俗的結果來,兩位「城管」的形象立即上升到楷模標準,幾可彪炳史冊了,這反倒令人無法按照常識來理解了。

    城管的工作不是智取威虎山的楊子榮,也不是《無間道》里的梁朝偉,根本無需花費那麼多的時間來體驗小攤小販們的心理與心情,也無需品嘗他們的苦澀艱辛。我們這些凡俗之人,多數也都見過小攤小販們在看見城管的公車或大蓋帽遠遠而來時,倉促收拾家當狼奔豕突、倉皇逃竄的樣子。他們售賣的小物件或者小食品,一毛錢一毛錢,一塊錢一塊錢地緩慢積攢,和他們在大夏天裡汗流如注,大冬天裡瑟瑟發抖的樣子,難道不是任何一個有着基本生活常識的人都能夠判斷出來的困頓與辛酸嗎?但凡有個稍好的前途,想來沒有人願意苦捱這樣無邊的日子吧?

    即便我們真的相信了這兩位偉大的城管的確具有悲天憫人的氣質,要「卧底」來體驗走鬼們的悲慘生活,我們常人幾乎用幾小時最多幾天時間就能夠了解的事情,居然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來日日體察?城管與小販之間就是一種典型的「你追我躲」的貓鼠遊戲,所需的無非是文明執法、人性執法而已,未知兩位城管大人的體驗,能給城管工作帶來多麼富有想像力的管理創造?

    近些年來,關於城管暴力執法、欺壓商戶的事情從來未曾有一刻停歇。但無論媒介如何曝光,輿論如何喧嘩,城管依舊一日復一日依然故我,幾乎成了中國行政執法中的一塊法外之地,何至於此?

    城管雖然有着繁複的工作內容,但其最重要的職能,就是管理遍布城市的流動攤販。這些人大多是來自農村的無文化、無技術和缺乏抵抗能力的最底層民眾。除非如同夏俊峰那樣遭遇殺身之禍這樣極端的事件,他們多數只會選擇忍氣吞聲、自認倒霉,因為他們沒有任何可資抵抗與申訴的成本。雖然城管並不擁有太多的暴力機器,但是他們擁有的是幾乎無抵抗的權威暴力執法不是一種選擇,是一種權力慣性

    城管的存在合理性本身就具有極大的可疑性。若要執行城市治安,原本就與警察部門職能重疊;如要說衛生,本身便有衛生機構;若說是商業管理,又有工商部門。如果說是城市建設,原本就有城市公共管理諸多部門的管控。若說以市容市貌這樣一個理由,建立了一個具有暴力因素的政府部門,豈不是現代政治管理的一個笑話?因此,城管就是中國在城市化轉型中衍生出來的一個怪胎。

    一個可疑的身份,掌握着尷尬的權力,卻擁有着不受挑戰的權威,城管在中國不演化出那麼多的荒誕劇,才是咄咄怪事。

    至於那些在城市邊緣遊盪,依賴有限的謀生技能,賺取着微薄的生存的攤販,如何管理確然是城市化進程中的一個龐大命題。現代世界的公共管理體系,乃是維持公共生活與法律的秩序,而不是對於民眾的一種生活干預。無論政府的產生,是通過武力奪權,抑或民主選舉,進入管理階段,便是政府與公眾之間的一種契約。以發展為名,或者以城市面貌為名,剝奪他們的生存空間與謀生手段,就是這個國家最違背制度、最為殘忍的發展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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