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萊山(三)

五、 霧鎖北、主峰

這次的奇萊行，第1天是令人驚艷的前菜，第3天則為亮麗的甜點，然而第2天攻北、主峰的主菜呢？唉！竟讓濃霧給｢糊」掉了！

可是明明有著清麗的晨光啊！那不是註定的嗎？氣象預報說的，天氣會越來越好，夜裡起身如廁的夥伴也說，仰望夜空，但見滿天星斗啊！

【06:15，第一道晨曦照上西邊山頭，那是奇萊主峰嗎？】

【拉近看山頭的第一道晨曦，它使我認為是好天的預兆。】

【昨日較我們晚到一步的登山客只好在傍著山屋的平台上搭帳篷，夜裡室外的溫度恐怕在0度以下。】

【06:22，站在稜線上望東北方群山。】

【06:25吃早餐了！昨晚的剩飯變成今晨的熱粥，還有5樣典型的小菜，花生麵筋醬菜等等的。】

【06:55，東北群山，光影已大不同，但仍認為是個好天。】

【洪龍正在水窪邊取水，這是最近下雨累積出來的，在乾季，飲用水需自成功堡揹上來。】

【明慧整裝待發看山中】

【望向西北群山】

【遠遠可見松雪樓、合歡山莊等，昨天從那方來，明天要回到那方去，我好渺小。】

【松雪樓、合歡山莊方向，拉近些】

【07:15左右，朝北峰進發。】

儘管心裡不斷這麼嘀咕著，奇萊山根本不回應我的殷盼，7點多出發以後，從山脊的兩側，漸次升起令人絕望的濃霧，而在某些段稜線，冷風勁吹，並不時下起霧雨和微粒冰雹，可是洪龍說，這天氣算好的了，那風與厲害時相比，簡直是微風。

從稜線山屋到北峰，只1.7K，雖然輕裝，但來回也要3小時，因為最後攻頂那段，其險惡猙獰較登稜線山屋的600M岩溝路有過之而無不及。明慧是曾經來過的，行前她以隱然面露難色來｢警惕」其他樂活隊員。登頂時我與益慶、銘傳、賴公走在前面，後來和我們素無淵源的勁桑趕上時說：｢伊係翔ㄟ某？哪ㄟ攏冇郎睬？」原來後半段他聽明慧一路呼天喊地，難以理解為何無人｢憐香惜玉」？益慶他們｢嘴賤」的說：｢唉喲！你不要誤會喔！她不需要保護，帶她來是保護我們的，她唉唉叫是故意示弱來激勵大家！安啦！」可證明慧強毅的英雌形象已｢深植人心」。我遂也補上一句：｢那只是她的習慣，就像十八銅人練功時要吆喝幾聲一樣！」

【登北峰途中】

【登北峰中的malima，此時約07:45，濃霧漸次升起，有不祥的預感。】

【登北峰途中，此時尚可見遠山雲海。】

【登北峰途中，時近08:00。】

【北峰｢主攻」段，總是戰戰兢兢。】

【北峰｢主攻」段2，此時洪龍已指示大家先將登山杖中途安置，用4肢全力攀爬。】

【北峰｢主攻」段3】

【北峰｢主攻」段4，終於到頂了，那是益慶。此時08:35】

明慧到峰頂後說，緊張、不安是真，但叫也只是叫給自己聽，才不期望誰幫忙！途中她確曾想，都來過了，而且那回晴空萬里，一望無際，幹嘛這次還來？一度想要折返，然而念及一堆大嘴巴，他日在高峰亭上東一句、西一句：｢明慧没上北峰！」不知要調侃多久？只好硬著頭皮上來了！這就是明慧彪悍的一面！為顧及｢形象｣，吃苦當吃補！

紅龍聽聞明慧｢受困」之事，說在那種情況下，也没人能幫忙，否則只會互相拖累，總是得靠自己的膽力克服難關！他一再強調，爬山無秘訣，慢、穩、小心而已！為大家揹帳篷、睡袋的洞八，路途中多次殿在我後，也說：｢走久了，就到了。」話語簡單道理硬！登山與行走人生無異，中年的我，深能體會。自己有多少斤兩？該合什麼節奏？心裡清楚得很，此番不管上坡、下坡，路易、路難，能夠走3步的，絕不併做2步，跨小距勝於跨大距，遇落差較高處，上行不妨採狗爬式、下行則不惜讓｢尊臀」先著地，惟省力是尚。没人會管你用什麼姿勢登頂的！

攻上主北峰時，一度雲破天青，使我軍心大振，但不到3分鐘就又嵐霧四合，神往企盼已久的峭壁、雲海、遠山、大草坡全都化為泡影。紅龍本預計在峰頂休息約1小時，没得風景看，淹留何益？拍完到此一遊照，不滿半小時，09:00便喊徹了。下山時，仍需手拉繩索、腳探實地，而繩索冰冷，超乎想像，我大意將手套留在山屋，來時已是｢堅此百忍」，下山未及百米，十指更凍到失去知覺，腫脹難屈，是銘傳將他多備的皮手套相借，乃使我從心底暖到指尖，逃過一劫。

【甫登北峰，一度雲破天青，使我軍心大振。為銘傳以藍天為背景拍1張！】

【曄！在峰頂的益慶與賴公。】

【JB在北峰，把握最後的一角藍天，它馬上就要不見了。】

【｢高峰皇家樂活登山隊」在奇萊北峰。】

【龍哥、龍嫂以外的登山成員。龍哥是照相者，龍嫂留守山屋。左一為洞八，經驗豐富的登山者，龍哥特別介紹他是平地人，負重不輸原住民。我們僱請他揹帳篷、睡袋。】

回到山屋小憩，吃各人自備的乾糧，原訂12:00左右向主峰進發，天候仍自不佳，眾人也没啥耐性，都想不如早去早回，11:00便又踏上征程。山屋與主峰距離3K，雖約為北峰2倍，但來回時間只多1/4，說明這段路途遠為｢溫和」的多，從北峰下來後，認為主要挑戰都已經過，感覺奇萊之行已完成了百分之九十。因此登主峰時，未免抱著好整以暇的心情，可是天候的狀況仍無改善，甚至每下愈況，而這更加快了大家的腳程，好像攻頂變成惟一的目的。

紅龍在卡樓羅往奇萊南峰的岔路口前停下整隊，主峰從這裡開始有些難度，但｢曾經滄海難為水」，我們不到半小時便解決了。紅龍說，在百岳中，奇萊主峰的腹地算是很寬廣的，如果天氣好，大可流連，是的，如果天氣好……。我們只待了約15分鐘就不如歸去，回到山屋才15:30左右。

【11:07，往主峰進發。】

【12:05，登主峰途中。】

【12:20，過卡樓羅往奇萊南峰岔路口後的｢主攻」段。卡樓羅往奇萊南峰是探險路段，我敬謝不敏。】

【12:55，JB在奇萊主峰。】

【｢高峰皇家樂活登山隊」在奇萊主峰。】

【奇萊主峰腹地寬廣，但濃霧彌漫，眾人無心久留。此時陽光透下，但四週仍一片朦朧，未幾又到處暗茫茫。行路難！明慧好像在照她的鞋。】

【13:55，下主峰途中，忽見背後山與霧相互參差，忙取相機攝影，不到1分鐘，山脈就全被白霧籠罩。】

六、 寧靜的夜晚

才進入山屋，雨勢就大了起來，落在鋁片屋頂上嘭嘭有聲，好險！老天雖不願在北、主峰張開雲幕，但對我們還算厚道。

離吃飯時間還早，換上乾爽衣物後，眾人睡袋蓋膝，倚壁而坐，說地談天，更有種大功告成，明日凱歸的氛圍。紅龍老婆人稱龍嫂的，這次也跟了來。｢我雖然會煮，但女人的手藝還是比較細膩！」紅龍說，除了昨日早、午餐及今日午餐，這2天半我們的肚腹都靠龍嫂照顧了，看得出來她與紅龍的和諧相惜，有著美滿幸福的家庭，因此料理出來的食物便也帶著家常的恬淡溫馨。

早上益慶給了我2包日本製的葛根湯，植物提煉的，說是可治感冒、頭痛，他在山下吃了有效。我想大概像中藥般較無副作用，便先吃了1包，也不知是它果然神效或身體已適應環境，早餐後，再也不感頭疼，無形中體力似也增強不少。更棒的是，相較昨天晚餐的食不知味，今天可是食指大動，盛了一大碗，每樣菜都吃得津津有味，還不顧是否需夜起如廁，喝了2碗金針魚丸熱湯。

【今天的晚餐，我可是食指大動啊！】

飯後，等候19:30睡覺之前，在寧靜的氣氛中，邊讓腸胃消化，邊聽紅龍講述幾個月前和龍嫂穿越新疆北疆的自助旅程，心頗嚮往之，但明慧說很危險吔！我想是指那裡有嚴重的種族衝突問題，有東土耳其斯坦的獨立運動，部份回民對漢人非常仇視，形單勢孤的兩個人在那裡憑空消失，誰知道？紅龍說，那地方多碰到哈薩克人，比較友善，而且他天天都跟大陸友人聯絡交代行蹤，幸好也平安的回來了，那麼他們實際上是完成了一趟冒險之旅，為這場圍｢燈」夜話，添加了幾許奇幻瑰麗的色彩。北疆明慧去過，跟當地團，幾年前，從生活常軌中被迫的一次大｢脫離」，調適以後，反使她的天地更為寬廣了，現在，她是一個獨立的｢旅人」！

整個晚上，我睡得很好，11/9凌晨約04：30醒來，聽大家說起，才知道幾乎每個人都曾外出小解，但我完全没察覺。已無睡意，起身打開窗玻仰望夜空，又是滿天星斗，霎那間，我感到山頂將曉的稀薄空氣那種沉寂遼濶的柔和平靜，感覺到箭竹叢的肅默濕潮，彷彿｢看見」群星在銀河中無聲的緩緩向西流逝……，心中懷著難以形容的美的悸動，暗暗祈禱今天是個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