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其中一枝遞給我,像求表揚一樣看着我:「最最漂亮,給昇平。」
我收下花,問她:「剩下的花給誰?」
「給,嬤嬤,弟弟,母后,姑姑。」永寧掰着手指數。
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讓她把花給內侍拿着。
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自己拿。」
於是,她一隻手拿着花,一隻手牽在我手裏。
我帶着她前往浣衣局。
9.
我和永寧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內侍。
我們一走進浣衣局,管事嬤嬤就急匆匆地出來迎駕了。
我掃視了一圈,問道:「毓秀宮來的夏嬤嬤呢?」
管事嬤嬤急忙回頭找人,讓人一個個傳話,讓夏嬤嬤過來。
夏嬤嬤剛走近我們,永寧就笑嘻嘻地揮着手裏的鮮花喊:「嬤嬤!」
那一瞬間,我看見夏嬤嬤紅了眼眶。
我吩咐管事嬤嬤讓大家散去。
永寧拿了一枝花塞到夏嬤嬤手裏:「嬤嬤,漂亮的花。」
夏嬤嬤眼含熱淚,哽咽道:「花很漂亮,很襯公主。」
「嬤嬤不哭。」永寧軟軟糯糯地說,笨拙地爲夏嬤嬤擦眼淚。
夏嬤嬤把永寧的手拿下來,「公主金貴,使不得。」
「嬤嬤不哭。」
「嬤嬤沒哭,是風沙迷了眼。」
「吹吹。」
夏嬤嬤揚起笑容,眼睛裏仍然蓄着淚水。
我牽起永寧的手,夏嬤嬤恭順地後退兩步。
我說道:「夏嬤嬤住在哪裏,領我們過去看看。」
夏嬤嬤遲疑了一下,慢吞吞地帶路,似乎很不想帶我們過去。
我看了眼興奮的永寧,沒有開口,而是有意地加快步子,讓夏嬤嬤不得不走快些。
那是十幾個人擠一張大通鋪的房間,光線昏暗,還有股難聞的味道。
夏嬤嬤忐忑不安地說道:「昇平公主,您和永寧公主是金枝玉葉,快別待在這屋裏了。」
永寧看看我,又看看夏嬤嬤,懵懂無知,卻笑得異常開心。
因爲,她最喜歡的玩伴和乳孃都在她身邊。
我替永寧說道:「夏嬤嬤,永寧很惦記你。」
「嬤嬤。」永寧鑽到夏嬤嬤懷裏,依賴着她。
夏嬤嬤紅着眼,沒再在永寧面前哭出來。
「昇平公主,奴婢知道您來浣衣局的目的。請您相信奴婢,奴婢就是自己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會毒害您和永寧公主。」
我微微點頭,相信她這一點。
「夏嬤嬤,你買那些藥材作甚?」
夏嬤嬤頓了一下才回話:「那些藥材不是奴婢買的,請公主明察。」
我明察,從我剛纔觀察到的反應來看,藥材應該就是她買的。
我故意再問:「那些藥材會不會是梅娘娘要的?」
「奴婢不知。」她這次倒是回覆得快了。
我的視線落到她的手上,比起上次見到她時,似乎在短短的時間裏粗糙了許多。
「夏嬤嬤,永寧還需要你來照顧。」
我向她拋出橄欖枝。
做永寧的嬤嬤,可比在這裏做粗使奴婢強多了。
夏嬤嬤低垂着頭,讓人看不分明她的神色。
永寧看看我們,說:「永寧需要嬤嬤。」
頓時,夏嬤嬤身體顫抖,低着頭哭了。
永寧拍拍她的背,像小大人一樣:「嬤嬤不哭。」
好半晌,夏嬤嬤才擦乾眼淚,還是那句話:「奴婢就是死一萬次,也不會謀害兩位公主。」
夏嬤嬤油鹽不進。
可真的不是她嗎?
她要麼是真的無辜,那小太監說了假話,要麼是背後有更深的原因促使她不敢承認。
我試探性地說:「也罷,本宮再去問問梅娘娘,或許她肯說出實情。」
夏嬤嬤的眼睛裏露出慌亂,稍縱即逝。
我沉了沉眸,沒有當着永寧的面再繼續追問。
永寧拉着我們出去玩,一手拉着一個。
這一日,只有她玩得最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