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特羅西亞˙第八章-1

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卡洛睜開眼的時候還呆了好幾秒，我在哪裡？

「妳醒了！」凝夕將臉湊近她，牠的背後有落日餘輝在閃爍，天要暗了？

「發生什麼事？」撐起上半身，她感覺頭還是暈眩的，卻不知原因為何。「愛特羅西亞呢？」

「兩位大人正在談話。」晨曦踱步過來，頭點點某個方向。

卡洛看過去，遠遠的，她們不知道在談些什麼，一個面無表情，一個微笑著。

周圍卻有結界在閃爍。

「我為什麼會睡著？」她晃晃腦袋，只依稀記得自己試著給愛特羅西亞祝福……然後呢？

「妳耗費太多體力，所以才會昏過去。」黛立亞捧著花蜜過來，後頭跟著一大堆不認識的野生動物。「這是我剛去擷取下來的，妳多喝點，才能補回消失的氣力。」

「謝謝妳黛立亞。」接過那個小木壺，她仰首飲進甘甜的汁液。

凝夕疑惑的嗅嗅空氣，再轉頭看看晨曦和修月，大家臉上都是相同表情。

連黛立亞都有些不解。

「卡洛……妳現在感覺怎麼樣？」黛立亞試著問。

「除了有點暈之外……」她檢視自己，發現四肢居然較以往靈活許多。「其他都很好。」

甚至她感覺到身體不可思議的輕鬆，像卸下了什麼重擔。

「怎麼了？」她沒有漏掉對方問話的小心語調，以及所有人心裡的困惑。「什麼東西讓你們不明白？」

「妳身上，好像不見了什麼。」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黛立亞只能說出這個最籠統的答案。「我看不出是好是壞……但就是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是嗎？」開始也覺得困惑，她舉起雙手端詳一會兒，又試著感應自己，卻找不到任何不同的地方。

末了，卻輕笑出來。

「卡洛？」大家不明所以。

「那有什麼關係？不管失去了什麼，我的身體變靈活是件好事啊。」

「呵呵，說的也是。」黛立亞也笑出聲，這個人類少女，向來都是這麼樂天知命啊。

「或許是我們太神經質了。」晨曦說。

在旁邊好奇很久的動物們也紛紛開口。

「我不知道給祝福還能減輕身體負擔耶。」嬌小的蝴蝶拍動繽紛雙翅，灑下許多晶亮鱗粉。

「我可以讓你實驗。」在人界被尊稱為萬獸之王的獅子咧開嘴。

「你給我走開啦，我才不要給你勒……」

「那給我如何？」河馬插話。

「不然我們交換好了？」獅子又接。

「我也要啊。」長頸鹿將頭垂下來。

……

卡洛看著這一幕，安詳的感覺再度襲上心頭。

這裡真像傳說中的伊甸園，如果不是親身造訪，她永遠也無法想像這些動物拌嘴時的景況。

「妳醒了？」談話結束，克蕾諾亞走了過來，面帶微笑，先前那種親切感卻消失了。

「嗯，很抱歉讓大家擔心。」卡洛笑著，視線卻沒有離開過愛特羅西亞，不曉得為什麼，此刻的銀色妖精看來有點不一樣；而在愛特羅西亞眼裡，這個人類少女，也有那麼一點不同了。

四目相對，似乎誰也不想移開目光，某種說不出來的氣氛飄蕩其中，她們就這麼旁若無人的對望。

克蕾諾亞貼心的對黛立亞等人使使眼色，大家很有默契的退了下去，原野上只剩下她們，一個妖精一抹人魂執著相望著。

似乎過了很久，久到滿月上升，灑了滿地光華；月光宛若蟲子攀上愛特羅西亞細緻的皮膚上，她才像被什麼打醒似的渾身一震。

卡洛也清醒過來，她站起來，連忙拿起先前蓋在自己身上的黑斗篷往對方身上套。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手忙腳亂替她穿上斗篷，卡洛著急地問，誰知道一抬頭卻愣住了。

沒有情緒起伏、不懂除殺戮以外情感的銀色妖精，居然真切看著她，心裡，極淡極淡的眷戀在浮現。

這感應讓卡洛傻住了。

同時間，愛特羅西亞也在端詳她，從遙遠的蒼白到現下眼前的微紅，她缺失的情感還有很多，只是現在，心底浮現一種嶄新的衝動。

很奇特的，她不想殺戮，卻想要，擁有眼前這個人更多。

心口的那團暖意持續著。

「愛、愛特羅西亞？」感應到對方心裡的波動，她震驚，也不可思議。

「妳，」終於開口說話，她的聲音清澈而悅耳，「叫做卡洛？」

雙手並出，愛特羅西亞想起初見面時卡洛的動作，就像這樣，手掌貼碰臉頰，微涼的溫度。

「卡洛？」像是在重新認識眼前這個人，她又叫喚了一次，「卡洛。」

「是。」

她們眼對眼，中間只隔著極短極短的距離。

然後愛特羅西亞吻了她。

卡洛瞬間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