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與落葉75

開機儀式後的隔天，直接開始第一場戲的拍攝。

這場戲是Leaves到河邊看人寫生的時候，聽到畫布與畫筆摩擦的聲音，感受到聲音給予的寧靜感。

Time也是在這場戲裡寫生，這場戲是他們兩個角色的第一次碰面，但僅有一個眼神的交流，沒有更多的戲份。

導演和他們解釋一下這場戲兩個人的角色情緒是什麼樣的狀況。

Time是個準備剛起步的藝術家，他只是沒有靈感想到外頭寫生，雖然有過不愉快的過往，但他可以好好畫畫，也是透過機構的幫助振作，他不恐懼人，但卻他不會主動跟任何人搭話，因為他拒絕與人交談，就是安靜的畫圖。

Leaves則是剛被人給丟棄，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看見有人在畫圖，就走到和人群不遠處的地方，聽著大家畫圖的聲音。

導演和Khaotung說：「這個時候的Leaves破碎感很強，在準備自殺的前一刻，先給自己一小段的安寧時光。」

Khaotung理解的點頭。

接著導演在和Khaotung說明一下走位，是怎樣走入鏡頭之中，接著對First說：「Time的狀況是畫不出來，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才華，隨便亂畫圖，你就隨意在畫布上畫什麼都可以，這個代表Time思緒很混亂。」

First：「好。」

「好，那我們準備拍攝第一個鏡頭，大家就位。」導演和所有工作人員說，並且走回導演椅上。

這個畫面直接先出動三個攝影機，一台拍攝特寫鏡頭，一台拍攝遠景，另外一個則是空拍機。

電影得製作規模和電視劇還是有落差。

Khaotung和First就定位，兩個人閉上雙眼，讓自己開始進入角色之中，在聽到拍板聲響起之前，他們調整自己所有的狀態。

負責拍板的工作人員準備倒數：「準備，三・二・Action。」

拍板聲落下，Khaotung緩緩得睜開雙眼，他現在是Leaves，他步伐不穩的走進鏡頭內，臉上寫滿著迷惘，不曉得自己該去哪裡，轉過身子看見河岸邊有幾個人在寫生，猶豫要不要走上前去。

他緩慢地挪動自己的腳步，走到First身後距離兩個人的位置坐下。

First表現出畫圖很煩躁的模樣，怎麼上色都不順，他用力的在畫布上作畫，筆刷和畫布摩擦的聲響直接被收音。

導演示意另外一台攝影機拍攝Khaotung的表情，就像是從來沒有聽過的聲音般，明明距離很遙遠，卻覺得很安心。

因為角度的問題，利用空拍機再把Khaotung細微的肢體動作給詳細的拍攝下來。

導演看著三個鏡頭的畫面，拿起大聲公說：「好，Cut。表現得很棒！」

Khaotung和First回過神，從自己原本的定點起身，一起走到導演那邊看畫面拍攝的如何。

也許是第一次拍電影，也或許是第一次拍這麼大陣仗的拍攝，看見畫面的呈現時，兩個人都有些吃驚。

幾乎每個情緒都沒有漏掉的精準拍攝下來，包含First焦慮拿筆的動作，他原本以為自己的這些小動作不會被拍下來，透過畫面才發現……導演把小動作給留下來。

看過剛剛拍攝的影片之後，導演對他們說：「情緒上來說沒有問題，這些畫面還能用，但避免後期剪接要使用的畫面不夠，這場戲我們在拍兩次，我需要再多捕捉一些畫面，你們可以嗎？」

他們互相看彼此一眼，很有默契並異口同聲的說：「當然。」

導演滿意的點頭，他先跟幾個攝影師溝通等等需要拍攝的畫面後，請演員們就定位，拍板後又開始拍攝。

拍攝上很順利的完成後，下一幕是Leaves和Time兩個人要一起從橋上要跳進河裡自殺的畫面。

這的鏡頭是讓兩個角色真正有意義的接觸，道具和安全防護組在他們還在拍第一場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做好準備了。

他們實際跳下的位置是地面，距離河床有一小段距離，高度大約三層樓高，本來就有些懼高症的First還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導演上來解說這場戲兩個人的情緒狀態，Leaves是聽到畫布聲音覺得心緒穩定之後，對世界沒有留戀，想要了卻自己。

Time的部分則是覺得都畫不出東西，不如別浪費自己的時間，早早結束生命好了。

雖然兩個人都是對世界沒有任何的眷戀，那情緒表達上還是不一樣。

跳躍不是同時一起跳，而是Khaotung先跳，再換First。

安全組先替他們穿戴好鋼絲，這個畫面一開始就決定要吊鋼絲了，畢竟從三層樓高的高度跳下去，下方有在完善的安全措施，也是有可能發生意外。

為了演員的安全著想。

Khaotung先確認好走位，嘗試大概知道跳下去的位置在哪裡，副導演喊出Action的同時跳下，也許是有些恐懼的關係，導演說表情不對，要求再重新跳一次。

同一個鏡頭跳了三次，Khaotung還跳過。

輪到First的時候，因為本身就有些恐高的關係，他調整了很多次才有辦法從高處跳下來。

但閉眼的部分實在是太過用力，導演覺得表情不對，讓First再重新跳，還一直跟First做很多心理建設，以及講述角色的心境。

First忘記在跳到第幾次的時候，他調整好呼吸越下的同時，耳邊響起很久沒有出現的聲音。

——嗯，我過去是個畫家。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沒有畫了。

——為什麼不畫了？

——……讓我想畫畫的人不在了。

整個人躺在安全墊上的時候，First整個人愣住，他不懂為什麼在拍這個戲的同時，他的耳邊會出現Tim的聲音。

還是很久之前，他好奇詢問對方的時候，男人用很平淡的語氣說。

「OK！很好！非常完美！」導演看著鏡頭畫面滿意的用大聲公說。

First才忽然回過神來，先暫時把想起Tim的事情給放到一邊去，心臟跳動的速度異常的快。

他從安全墊上跳下來，像是沒有事情一樣，導演讓大家都先休息一下，吃個午餐之後再繼續下午的戲份。

吃飯的時候，First明顯心不在焉，他拿著手機看行事曆，確認他和Khaotung之間有沒有什麼時間是錯開來的。

他總覺得……忽然間想起Tim的事情，肯定有什麼原因。

「FirFir。」Khaotung輕聲的叫了聲。

「嗯？」First下意識的把手機放下來，回應。

「好好吃飯，下午的戲會很累。」Khaotung無奈的說：「不要一直都在看Twitter。」

「我……」First本來想反駁，但想到如果反駁的話，Khaotung肯定會問他在看什麼，他並不想讓對方知道，他在確認彼此行程錯開的時間，又怕Khaotung追問為什麼要確認這些。

他想去找Tim這件事情，並不想讓Khaotung知道。

也下意識覺得……不需要讓Khaotung知道Tim的存在。

First頹氣做好：「好啦，我努力戒掉。」

Khaotung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快點吃。」

First乖乖地進食，拿起放在一旁的劇本確認下一場戲的拍攝內容，才知曉Khaotung讓他快點吃飯。

下午是他們兩個人被人從河裡救上來的畫面，他知道得要全身濕透的拍攝，雖然他不需要講台詞，大部分的台詞都是其他演員要說。

但要演出茫然無措的神情，不懂為什麼這些人要救他的神情，確實是需要花點力氣。

雖然泰國的緯度幾乎天氣都很熱，但一月份的泰北氣溫還是比較低，樹葉也幾乎一片片的開始染上黃與紅的顏色。

身體在抵抗寒冷的時候，會耗盡的體力相對來說也會多些。

拍攝玩這個鏡頭後，就是Time和Leaves兩個人開始一起生活的部分了。

First趕緊把食物吃完，收拾好東西之後找個地方先小睡一下，好的精神狀況會影響拍攝效率。

他閉眼進入沈睡的同時，Khaotung不曉得哪時候已經走到他身邊，替他蓋上毯子，避免他著涼。

然後也在First身邊拉張躺椅，一起進入休眠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