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 第一章 小芷與蕾姊

我的青梅竹馬小芷是個很冷靜的女孩。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與她同坐，就此認識。在中、低年級的那段時光，女生只有小芷不會在座位中間畫道線，拿鐵尺揍人，所以我特喜歡她。 

我想，「特喜歡」並不代表些什麼，只是不涉及情愛，對一個人的單純想法。

小芷始終不屬於那種令人驚艷的女孩，勉強只能算上清秀可人，胸部也頂扁，大概只比我多二公分，也幸虧多了那二公分，總算是撿到個戴胸罩的理由。 

蕾姊是小芷的姊姊，只比小芷大三歲，卻比小芷多了很多很多公分。我喊蕾姊作蕾姊的原因，不只是因為她的名字帶個蕾字，而是因為她喜歡雷人，特別是雷我。 

我覺得在青春期沒喜歡上小芷的原因，除了小芷本身喜歡扮姊姊，與我喜歡的類型有些背道而馳外，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蕾姊。 

蕾姊總覺得我和小芷之間有些什麼，而樂於與我分享小芷的許多生活點滴。譬如說：小芷小時候腸胃炎，大便拉在褲子上的事；譬如說：小芷二年級尿床，偷偷換掉姊姊棉被的事；又譬如說：小芷在中秋夜第一次初潮，不小心滴到烤肉和烤肉架的事…。 

我總覺得自己會不斷地被蕾姊雷著雷著雷著雷著雷著…，雷到與小芷一起大學畢業。 

我想，任何一名男性如果同一名女性從六歲開始交好，而且是從屎、尿、月經等各種多方面的宏觀角度去認識她，要產生愛情必然很難，哪怕她長得像瀧澤蘿拉。

回頭想想，也許在我眼中尚稱清秀可人的小芷，其實很漂亮也說不定。 

我四個弟弟對小芷也有很高的好感度。他們總認為上頭有我這麼個哥哥是天地不仁的最佳寫照，如果是像小芷那樣的姊姊肯定會很疼他們，我想這是因為他們從沒見過小芷生氣的緣故。 

小芷好像只會對我生氣，但就算生氣也透著股輕柔。本來小芷的個性除了輕柔外，沒什麼別的特點，但快上國中的時候，突然變得貪財起來，貪到她高中如果不去援助交際，我會覺得有些不大對的地步。 

我在日常用度是個很節儉的人。我總覺得自己終將有個妹妹，為了讓妹妹能從小吃我的用我的，長大拿我的錢繳房貸，我理所當然必須很省。我把這樣的想法告訴小芷，卻不知觸動到了她哪兒的開關，竟然就此學起我來。

省，對我來說是不花錢，對小芷來說卻是花我的錢，總是在我這裡又搶又騙。國中畢業那天，蕾姊請吃飯，她說小芷床頭有五個瓷製小豬撲滿，裡頭全是我的錢。 

我問：「肯定是我的？」 

蕾姊：「肯定是你的。」 

我悲憤：「總有一天，失去的我要全部討回來。」 

蕾姊：「你別鬧，誰動撲滿她會揍人。」 

我嘆口氣：「…貪財阿！不過妳也別鬧，小芷那裡會揍人！」 

蕾姊：「我就被揍了。」 

我：「………」 

在成為妹控之後，我的大腦運轉模式有些類似太陽系的星體運行圖，不過位在正中央的不是太陽，而是妹妹，儘管我沒有妹妹。 

以妹妹為中心每天全力地運轉著，不只表現在金錢用度上，也表現在學業成績上。我總認為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有個可愛的妹妹拿著作業本，奶聲奶氣地對我說「歐泥醬，教人家寫作業。」所以我的成績總是維持的不錯。 

記得在國中基測放榜後，過去的班導曾找我回校，向學弟妹分享學習心得。 

我那時在講台上說了不少，最後面色柔和地下了結語：「…能夠有不錯的成績，我想都是因為我的妹妹。」 

班導在旁邊一愣：「你哪裡來的妹妹！？」 

我說：「蛤？」 

本來在走道上旁聽的小芷突然衝了進來，帶著少有的慌亂，說：「他說有就有吧！不管是有妹妹還是沒妹妹，能幫上哥哥的就是好妹妹！」隨即將我強推出教室。 

「我當時怕你想明白後，高中就隨便念了…。」事後，小芷是這樣告訴我的。 

我瞧著小芷的擔心神色，溫柔地說：「怎麼會呢？國中沒妹妹不代表高中沒妹妹，高中沒妹妹不代表大學沒妹妹。」 

小芷臉色白了三分：「…你媽比我媽小二歲，今年該是四十五，可能快停經了。」 

我晃了晃，難以置信。 

小芷臉色更白：「…你別嚇我。」 

我深深吸口氣：「小芷，跟妳打個商量…」 

小芷說：「我在聽。」 

我說：「這次真不是跟妳開玩笑。…妳媽對借腹生女觀感如何？」 

小芷皺眉，沉默了好一會兒，說：「你這人真是關心則亂。不是才跟你說我媽比你媽大二歲嗎？你回過頭來又幫你爸借我媽做什麼…」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