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湖盼第一期的微光style寵物臨終服務師培訓課,來了一位在動物醫院任職多年的獸醫助理,課程期間該院收了一隻米克斯小黑狗,是民眾捐贈的大體老師,接下來幾天小黑狗待在醫院裡反覆進出冷藏,讓院內醫師施做手術、當院內教學並完整縫合,全部完畢後冰入冷凍,火化前由該位學員做大體護理、梳毛,最後交由火化業者。
看到小黑的照片中有些手術痕跡,我沒有預期中的吃驚或難受,反而對這個身體產生難以言喻的感恩之心,這樣的感受讓我覺得小黑身上的剃毛痕跡、縫合、皮釘、大腿上長長的手術痕跡一點都不可怕,而是這個靈魂已經退房的身體,繼續提供多位醫師養分,覺得小黑好光亮...
島輝離世後,我有幾個月的時間非常想念他身體存在的感覺,也因為身體不在了而有非常強烈的痛苦。火化後的骨灰磨粉帶回家,我清楚知道這罐骨灰是取代身體的存在,兩個多月後某個大晴天,我決定出發灑葬,沿途痛哭到灑葬地點,彷彿再送走他一次,這些心理狀態、哀傷,無一不是我對身體的執念,而我對身體的執念也因為覺得身體不在了,很難相信愛仍會存在、很難相信我與島輝的連結是不會消失的。
島輝離世後五週遇到島妮,六年後島妮離世,經過六年的深度自我挖掘、看了許多書籍、打開對生命的感受與視野,這次除了將安樂善終的時間點更為提前,也對我們之間的連結更往靈性層次看去,不只是肉身的存在。雖然依然是在火化後把骨灰帶回家,想依著島妮愛山、愛自由的調性慢慢灑葬,但沒有悲傷,只有感受到自由與愛的寬廣。對於島妮肉身,除了火化完當天回家一開門沒有聽到下樓的腳步聲突然爆淚,以及隔天早上醒來沒有小狗在床邊導致在床上先痛哭半小時,神奇地我和先生在島妮離開後第三天就習慣了,習慣家裡沒有妮妮的身體,想念也不是想念她的肉身,而是想念我們有一個這麼棒的長女、這麼棒的知心朋友。多年來對死亡的認識、對生命的認知、對執念有意識的放下,看來是挺有幫助的。
島璐剛滿一歲,知道小黑這位大體老師後,我就決定如果將來璐寶的大體條件許可,就讓璐璐的身體延續發揮,謝謝先生這些年來也同步的成長,我提出這個想法後,先生馬上就覺得這樣很好。
現在的我們已經不會不捨動物離世後的軀殼,我最捨不得的是動物被困在持續痛苦的身軀,到時候璐璐要畢業了,那時候的我應該對身體更不執著,我可以讓這個軀殼有更好的付出,但能不能真的做到,到時候看現實怎麼發展就知道了。
最後仍要再次提醒,任何的做法與決定對應到自己與家人的心情舒不舒服很重要,也是最優先的考量,不用管別人怎麼做。可能有人覺得這方法很棒,但請再三的問問自己的心舒不舒服,不舒服就不要做。我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因為現在的我和先生已經覺得身體在動物離世後怎樣對我們都不重要了,直接送集體火化、什麼都不留我們也沒關係。
這跟我們愛誰比較多沒有關係。我們覺得很神奇的是,島輝之後,我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覺得對島妮有愛,但好好陪伴島妮到她離世後,璐璐才來我們家不到半年,我和把拔就覺得對璐璐有愛。
我們都已經知道什麼對我們是最重要的 ( 動物不承受多於痛苦的善終,最後可以被我們打理的好好的出發就好 ),只要保有這些,身為我們家動物的照顧者,我們的責任就完成了,遺體如果條件允許,我們可以讓它有更好的貢獻,且不在乎它會變什麼樣子,這點我們已經很清楚。
「璐寶,以後我想讓你的身體去當大體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