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懶在地球上算是一種極為奇特的動物,倒不是牠的長相特別奇特,而是牠的動作超級慢。如果換成是人有這樣的習性,當你遇上,又不得不與之互動時,肯定會被對方連轉個頭也要花十秒鐘氣到抓狂。
根據動物學家的研究指出,全世界共計有六種樹懶,全都生活在熱帶森林裡,並以樹葉為主食。由於葉類食物缼乏營養,卡路里含量低,因此,牠們必須用非常慢的新陳代謝速度來應對低熱量的攝入。但也因為炎熱潮濕的環境,讓樹懶無需花費大量的能量就能保持肌肉和心血管系統的溫暖,故只吃樹葉是否營養足夠,對樹懶來說,並不成問題,反而是堅持以樹為根基的這個生活習慣,使牠們很少受到美洲虎等食肉動物的威脅。既然不必為了尋找食物跑來跑去,就能讓整個生命系統長期處在放鬆的狀態,樹懶還需要閃電般快速的反應要幹什麼,凡事慢慢來就可以了。
另外,樹懶還堅持一種令人百思不解的生活習慣─非從樹上下到地上來「大便」不可。從成年樹懶有超過50%的死亡率是來自於地面掠食者捕獵的數據來看,原本只須待在樹上利用「空投」的方式解決就好了,為何仍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爬到地上大便,讓自己身陷危險呢?不說生命危險,光是爬上爬下所消耗的體能就夠牠累的了。
一份刊登於英國皇家學會的研究報告解釋了這個謎題,原來,在樹懶的毛皮當中存活著一種名為樹懶蛾(Cryptoses spp.)的蟲類和一種綠藻(Trichophilus spp.)植物,三者間有著高度連結的共生關係,為了讓彼此都受惠,再有多麼危險,樹懶也非爬下來大便不可。例如三趾樹懶會固定一段時間爬下樹排便,當牠來到地面上舒解完畢,那些躲在毛皮裡的樹懶蛾就會伺機在新鮮的糞便中產卵,讓孵化後的幼蟲能以樹懶的糞便為食,直到長大成蛾,趁著樹懶又再爬下樹大便的時機,跳入樹懶的毛皮中,返回上天為牠們精心安排的專屬樂圍。
研究人員發現,樹懶身上的樹懶蛾密度若是越高,毛皮當中的「無機氮濃度」和「綠藻的量」就越高,那是因為樹懶蛾死掉後,屍體會被大自然中的分解者,比如「真菌」之類的給分解,從而進行氨化作用增加無機氮源,此舉正可以刺激綠藻生長,讓樹懶不必遠求,即可在自己身上找到一片有著珍貴營養又容易消化的「菜園」。
在現今匆忙勞碌的社會環境裡,有人對緊繃疲累的生活感到厭倦,開始以樹懶作為範本,奉行「慢活」哲學;但真要能夠達到慢活的狀態,一是在物質的擁有上豐富有餘,絲毫不覺欠缺;二是雖然在物質上很貧乏,心態上却已覺足夠。對於絕大部份的人來說,想過這樣的生活,似乎很困難,即使內心想學樹懶每天悠閒地待在樹上簡單過日子就好,因為没有豐富的狀態可憑靠,又無知足的心態能支撐,故就只有甘冒被獵捕的風險爬到地上來便便,看是否也能開闢一方自給自足的菜園。
想過「快活」的生活或「慢活」的生活,均屬個人自由,只要過得快樂,快或慢都很好。怕就怕,應該要快的時候却慢了下來,應該要慢的時候却快了起來。比如,好不容易才爬上樹,却不好好看風景或休息,又忙著東盪西晃、急著找下樹的地方;極不簡單下到地面打算施展身手,却只大了一坨屎,就又慢吞吞地爬回去,反讓垂涎的老虎盯上你。
人生的過程就像在走一條路,生活的動作等同於脚步,何時該跨步,何時該快走;何時該停步,何時該慢行;何時該爬上,何時該爬下;掌握好正確的步調很重要。路走得好,過程中就能減少許多跌倒的次數。雖然,樹懶堅持下到地面才要大便這個動作看似多此一舉,實則牠是在做對(因為顧及了樹懶蛾和綠藻的生存所需,使樹懶本身也得到了益處。)的事,即便是冒著被美洲虎吃掉的風險,牠也不想斷然改變。
只要你所做的事情是對的、是對自己和他人有益處的,哪怕生活過得像樹懶一樣慢,甚或被不明暸的人投以異樣的眼光,都會是很有意義的。想在匆忙勞碌中自得其樂,其實一點也不難,生活的步調一旦走穩了,緊繃疲累的狀態就與你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