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結束,三個女孩依偎著擠在校燈旁的木椅上。
暈黃的淡光映照她們年輕漂亮的面孔,雅緻得像洋娃娃。
尹綠雅的歌喉無疑是出眾的。這次亮相,寧夏跟琹子都服氣了。
那種中性打扮帶著引頸期盼的曖昧,讓他的妝容更顯殊逸。
他這次非但是主持兼副唱,還擔綱提琴獨奏(可想其報酬之厚)。
「……『你們這些學音樂的小女生,都愛這種大排場的求婚。』」
房璿忍不住複述車曉說過的話,這撩起了寧夏的興趣。
「呆瓜。董大學姊就是已經畢業的前任社長,是你大學姊,姨丈當然認識她。」
琹子從書本中抬起頭,神情冷然。
「車老師說『你們』。『學音樂的小女生』還有誰?」
「不是董學姊嗎?」
「還有我阿姨。」
寧夏歡悅的容顏黯淡了點。
「姨丈和阿姨從小就一起學音樂。他們大學就結婚了。可是阿姨身體一直不好。她還沒畢業就走了。」
「那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其實不到十年。」琹子推算。
「這個……老師沒提過……。」房璿不免心虛。
「你對姨丈也太不關心了吧?」寧夏責備。
「關心?為什麼?」
房璿很在意這樣的用字。
關心老師?以學生的角度?
他們既不是親戚,更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差一點,就要越界了。
「問這種事多沒禮貌。」房璿找理由搪塞自己的不安。
「陌生人的事才是八卦。朋友的事,就不算八卦了。」寧夏義正嚴詞。「就因為你跟老師感情好,所以更可以問。我覺得你想太多,我相信老師也把你當朋友。」
即便如此,眼下她眼裡都是尹同學的影子,怎麼有心去理會車曉老師從前的事。
所謂他人事……。
寧夏甩頭。
「如果是我,我寧願關心姨丈。那位尹同學,不了解他的性格前,不過是隻會唱歌的漂亮夜鶯。」她沒漏看房璿的表情。「我的意思不是他不好。他很美,美到幾乎不真實。表演系的女生才搭得上。」
尹綠雅身邊一群擅於交際,長袖善舞又表裡燦爛的女生。誰都那樣才華洋溢,孤高自許唯恐誰少看一眼自己。
房璿不過一個長得還算可以的學音樂的女生。簡直不切實際。
「他那麼漂亮,根本是太漂亮了。你有表演系的本事嗎?」
「學姊想說齊大非偶。」琹子總結。
「也不是齊大非偶……尹同學太像另一個世界的人了。何影說他跟誰都不熟,陳穹再自來熟,也只能跟他打打球。」
「我感覺他是一個什麼都不要的人。」
「我換一種說法。阿房,他要是不會唱歌了,你還喜歡他嗎?還要他嗎?還願意照顧他嗎?」寧夏的提問一針見血。
「學姊真的跑去神學系旁聽了?」對結婚誓約這麼熟。
「不要轉移話題。而且我幹嘛聽陸大羽的話。」寧夏勃然大怒。
寧夏蜷縮起身軀,雙手抱膝,頭倚在琹子肩膀,瞇起眼睛像貓。
「阿房,現在還可以回頭,尹同學只是一個陌生人。只要你反悔,今天的議案悉數作廢。陸大羽敢對我怎樣他就試試看。」
房璿猶豫了。
由於她初生的愛情,因著寧夏的外交手段,從車曉老師,到今天才第一次見面的勤勤學姊,每個人都兩肋插刀為她出力。
「我是認真的。大家這樣幫我,我真的很高興。所以……」房璿鼓起勇氣。「……所以,我也想努力謀求自己的幸福。」
「還是想當一個Prosper(幸福的人)嗎?」
「我也覺得阿房不能半途而廢。」琹子還是專注地讀她的《擁有太多愛情的男人》,可謂真正的一心二用。
「口說無憑。如果你想證明你的心意,就在這次公演表現出來。」
寧夏第一次對房璿說話這麼嚴肅。
可是啊可是。
只要是人,就想當一次幸福的人。
最悲傷的人也不例外。
真正的暗戀,是一生的事業。沒有這種情操,不要輕言暗戀。
(軼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