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天水城
入城夜晚，師兄妹兩人走在整齊乾淨的街道，此時人已少見、店多已休，只能見到巡邏哨衛與些許夜貓出沒，以及入城者的疲憊身影，寧靜中帶有一份美好。
道路左右兩側，每隔一定距離就有機關燈高懸照明，白熾亮光與紅月夜光相互輝映，配合星空閃爍和人群往來的景緻，照染出此地特色風采。
先前在關口發生意外，可這對天水城居民來說也不算意外，反而會是個茶餘飯後的好話題，身為沙漠住民的他們敏銳且善思考，明天開始將會對葬陰門投入更多幾分關注。
不過，對於莫傀安來說，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甚至就連為何天水城城主突然特許通關都不太明白，超出控制範圍的事情令他不解也不安。
莫傀安還在回想著入關前的事情。
透過先前那位大嗓門傳令者，莫傀安了解到天水城的關口有層層通報機制，而葬陰門就是特別需要加急代名詞的其中之一，所以才來得及拿到特許通關。
「可是，憑什麼呢？」莫傀安百思不得其解。
他雖然明白，因為過往的一些事情，師姐名諱對於掌控沙舟聯合會的四大門派擁有一定震懾力道，但是也不至於如此，其中一定還有自己什麼沒有想清楚的地方。
一旁，冷若蘭見高大身影沉思著並不時低咳數聲，有些擔心的道：「師兄，還在想先前事情嗎？」
「嗯。」
對於太過複雜事情，冷若蘭並不善推理揣測，只能簡單分析。
「特許通關會不會是看在師姐的面子上？而且剛剛那位傳令者也說了，我們來的時間很巧，再過一週就要針對縱橫大裂谷的霧蝕異變舉辦一場特別聯合會議，或許天水城城主是在鼓勵各個門派多多參與？」
沙舟聯合會身為厲沙州的最大勢力，最上層把持者是四大門派，中堅階層則由十數個中型門派所組成，底層則是分布各地以百計數的小型門派。
除此之外，也有獨立在外不參加沙舟聯合會的門派、組織和團體，但相對的自然就享受不到各種成員待遇。
諸如身份玉牌、支援申請、流通有無等等，而且還會被以防範霧蝕為由，格外受到人員駐守監視。
畢竟若是一方之地有失，霧蝕入侵厲沙州的後果難以想像，就連天下機關城都默默表示支持沙舟聯合會這項強硬作法。
至今沙舟聯合會也依然在努力，不斷遊說各方勢力和門派全數加入，這樣他們也能省去額外浪費的人力資源，故對於欲參加聯合會議者向來表示歡迎。
而天水城作為沙舟聯合會的總部所在，城主之位雖然會數年自四大門派中輪換各擔任一次，不過通常都會落在黃沙堡身上。
黃沙堡為統轄厲沙州的四大門派之一，同時更是風頭最盛實力最為強大的那一個，天水城最初就是由他們先袓所牽頭，在這一無所有荒漠中慢慢建設起來。
一直以來，四大門派都抱持敞開大門的態度，希望各大小門派踴躍加入沙舟聯合會。
也因此，冷若蘭才會猜想，或許此地城主是給師姐一個面子，也趁機宣揚鼓勵各門派來參加特別聯合會議，好共同面對霧蝕異變的危機。
對於師妹這番猜想，莫傀安不置可否，只是下定決心的道：「或許吧，可推敲線索太少，看來在特別聯合會議開始之前，我們應該照摩兄的建議去一趟風姿樓。」
說著說著，莫傀安心情有些低沉。
連發生在自家門派身上的特許優惠都無法弄清楚，還需要求助其它情報組織，走出綺羅山脈之後的葬陰門實是太封閉了。
千里獨漏的霧蝕魔物、暗藏背後的有心人士、情況不明的霧蝕異變、從未參與的聯合會議，這些無一不是葬陰門需要面對的未來。
可是考慮到自家門派構成的特殊性，而且自己不久之後又要遠赴陽炎州，莫傀安也只能暫時將這份憂慮深深埋藏心底，希望不要在此期間出大事才好。
「咳......咳，師妹，離山前，我曾建議過師姐召回小師妹。」低咳數聲，莫傀安輕聲說著。
聞言，冷若蘭原本擔憂師兄過於勞心而皺起的眉頭稍稍舒緩，她嘴角揚起嘿嘿微笑，打趣說著。
「小師妹，不是聽說她和一個年輕僧人『玩』得很開心？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從師姐的魔掌中被放出去，會就這樣乖乖的回來綺羅山嗎？」
「會，綺羅山是小師妹的家，她明白輕重之分，收到訊息必定會趕回來，只是不知何時能到。」莫傀安說的十分肯定。
小師妹與其他人不同，自睜眼懂事起就已經在綺羅山上，可以說是被葬陰門所養大，又或者說是被他們所共同養大。
雖然個性跳脫飛摥、古怪出奇，所思所為常常令人不解，但對於一眾師姐和他的感情極深，只要收到通知必然會盡快趕回，對於這一點葬陰門上下皆深信不疑。
歪著頭，冷若蘭像是想到什麼有趣事情，如夜中花仙燦爛輕放的哈哈一笑。
「等小師妹回來，我這個當師姐的可要好好拷問拷問一番，一跑出去就是數年時間，還整天跟一個奇怪僧人同進同出，我們教她的四維八德和羞恥心都去那了。」
聞言，即使是在煩惱的莫傀安都忍不住斜看自家師妹一眼。
他實在想不出來，葬陰門上下跟四維八德以及羞恥心有什麼關係，也不記得自己曾教導過師妹這些東西，自它州傳來的各式學說還是留給有需要的人就好。
師妹那張清麗面容上，已有滿滿準備捉弄小師妹的壞心眼，對此莫傀安只能無奈的搖搖頭，忍不住低低嘆笑一聲，也暫時放下心中的過度憂慮。
見師兄情緒好了一點，冷若蘭也低笑回應，一同並肩走過這清冷的街道夜晚。
翌日午時，藍天白雲萬里晴空，二輪金陽依然高掛。
身處沙漠之中的天水城因有龐大地下水脈加持，再輔以各種大型機關和奇物降溫，雖仍令人感到炎熱，但比起其它地方可已算得上舒適許多。
白日與夜晚差異甚大，四處可見大量的商販人潮湧動及來往載具運獸，各種不同身影交錯，織譜出此地特有的熱鬧塵世氣息。
么喝聲不斷、足步聲不停，充沛活力帶來昂然生氣，靈人、萬妖、圖靈、身蝕等各族穿梭街道，五花八門的服飾、武器、防具、奇物令人耳目一新同時也眼花撩亂。
莫傀安和冷若蘭低調的融入人群之中慢步走著，一邊欣賞一邊觀察眼前一切人事物，這些對葬陰門人來說都是很新鮮的見識。
隨著人流前行，兩師兄妹七拐八彎繞過不少地方，區域景色也隨之漸漸變化，由原先容納各地來客的住宿、交易、委託等的街區，慢慢變成具有不同美麗建築特色的大道。
華亭高樓、富竹麗林、深門大院、池塘小橋，觀去完全不似位處沙漠之中，更有那喧嘩的食宿酒堂八門大開，裡頭四海來客齊聚一堂，展現出不同於先前大街的喧嘩風情。
莫傀安與冷若蘭來到其中一間風格清雅不算顯眼的高樓前，門口高掛的牌匾正寫著大大的「風姿樓」。
其上方，二樓前半樓層為一處露天場域，可見許多容姿嬌嬈且穿著清涼女子正大方拋送媚眼巧笑倩兮，揚手招聲的千花百媚各展其態之間，令許多路過之人流連忘返。
正當莫傀安確定地方無誤準備進去，突然一道人影自裡頭倒飛而出，他見狀與冷若蘭不慌不忙的側身讓開，任其在地上狼狽翻滾出去。
「混帳！風姿樓也敢吃白食！不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幾名體魄強健的護院大聲罵著同時手拿棍棒走出，表情兇狠非常，走到倒地之人身旁就是一陣亂打，待教訓夠了才將半死不活的人抓住衣領提起，拖著準備帶去交給附近治安所處理。
一旁，冷若蘭看得以手捂嘴直直喀笑不停，她忍不住用另一手肘頂了下旁邊高大身影。
「師兄師兄，有沒有帶夠錢呀？錢不夠被趕出來這麼丟臉事情，到時候被打得跟喪家犬一樣，師妹可是不會幫忙的喔。」
還在想著此地之人行事頗有規矩，不似其它地方擅決生死的莫傀安，聞言沒好氣的直搖頭，轉身就是走進風姿樓，只留給自家師妹一個背影。
「不夠，師兄就把妳賣了。」
聞言，冷若蘭更是激動得小手都捂不住面容，整個人笑到花枝亂顫，令胸前雙峰震動不已，引來不少好事者關注。
她知道，師兄才捨不得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