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mily耳語說我想起第一次喝烈酒就愛上了的醉意,那像伸出舌頭深吻心愛的人,但其實那時候我單身,還沒遇上愛人。
「那妳怎麼知道接吻的感覺?」
我弟弟啊,他很抗拒我的舌頭,我捏住他鼻子才得逞。
「他好可憐。」
他、後來很享受,舌頭騙不了人。
說想聊天,但阿慈似乎沒有想聊什麼話題,丘麗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打破沉默,冒犯身旁的人說:「妳怕鬼,那妳有遇過嗎?」
「喔、在最近、在去年的時候。」
「是半透明狀嗎?浮在半空中?」
「祂看、起來跟、一般人一樣,沒特別的地方。」
「那妳怎麼知道那個人就是鬼?」
「我一看就知道,換做、妳、也、看得、出、來那、不是人。」
「看得出來嗎?」
「任何人、都、看的出來,我、說不出原因,祂、看起來、跟、人沒有不同。」阿慈回應擱嗒擱嗒有氣無力的。
丘麗再沒心情繼續接話下去了;門口一直飄進細微的菸味,觸動了癮頭,索性就站起來伸展筋骨,點著菸,看後門外逃生梯滿地菸嘴和檳榔粕,卻不見瘦長圍事的蹤影;打手機給小老闆但訊號不通,打開通外場的門,歌廳和廚房一片漆黑靜默,丘麗決定回到休息室就叫昏睡的阿慈回家休息。只見沙發空蕩蕩的,矮桌旁阿慈跪在地上爬行,嘴巴叨嘮著什麼,抬頭看見丘麗就問:「妳看到綠皮嗎?」
森林靜靜地朝著同眉月的方位走上好一段時間,猶尾隨半空中的柴郡貓,從廣場的港岸走向鬧區;步入熟悉不過的街令妙莉疑慮,伸手抓住襯衫衣角,想把臉藏在森林背後。忽然路旁一個銀框眼鏡與鼻樑很搭的中年禿髮男向妙莉打招呼,森林才停下腳步回頭望,那中年禿髮問今天帶先生回娘家嗎?
妙莉眼睛飄忽,微微晃頭發不出聲音似的,中年禿髮旁的阿嬸搭腔老胡的女兒好久沒見了,知道什麼時候要生?
烤肉味喚醒我。
我閉目擺轉頭,嗅聞過度到燒焦邊際的淡淡烤肉味,直至確信方位才張開視力不中用的眼睛,碎散枝葉舖成一大片斑斕色塊。
不見一絲風搖曳葉子或鳥的跡象,寂靜地空氣出入鼻孔發出唯一響聲,似受困鼻腔的蒼蠅的翅膀的鼓譟。
提腳順著烤肉味前行,每一棵擦身而過的樹幹或多或少複數蟲骸附著樹皮,顏色幾乎與樹融為一體。
內心對氣味產生的期望慢慢膨脹開來,萌生這一帶某樹蔭下有間簡約小燒烤餐館。隱約看出一束長條物依偎在樹縫間,那高度形似狐狸,我一叫喊那長條物就縮進了樹幹後。
長條物的去處與烤肉氣味相當,我加緊步伐走了一會卻還跟丟了,只能轉跟循愈漸濃厚的烤焦味,不自覺地眼角餘光兩旁的樹紋蟲骸形似狐狸臉孔的錯覺,我原地繞圈,狐狸的臉只在眼角邊緣忽現。
再往前走不久斜坡漸趨平坦,眼前一片看不出邊界的綠牆,走近看是帶刺的三角梅,真不可思議的翠綠;烤肉味道就在牆另一面飄發,沿著綠牆走了好久好久好久都碰不到缺口,而氣味沒絲毫淡化。我剛放棄腳步一呼聲從牆冒出,帶刺的翠綠莖葉鑽出狐狸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