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篇
我打了一道印在小柳身上,大家放心,是鞏固魂魄用的。為了能好好跟小柳說話,我選擇將祂鎖在原地,以免祂又因為害怕而逃走。接著我就擺出上課的「大哥哥」樣,開始向小柳詢問原因。
「小柳啊,為什麼不去報到呢?難道妳不知道這樣對妳不好,對小偉傷害也很大嗎?」
小柳仍然不想開口,掙扎兩下無果,就癟著嘴巴開始,要、哭、了。小偉雖然看不到,但是對這個朋友發生的事卻很敏感,他感覺到小柳的難過,立刻拉住我的手,急忙問我是不是欺負小柳。
我按住小偉的頭,「不是啦,大哥哥是在問小柳為什麼還要逗留。祂這個樣子對你們兩個都很不好,還有可能會死掉喔。」再不按住這個小鬼的頭,我看他都要撲到我身上了。
但是小柳似乎因為這樣將我當成壞人了,還以為我要對小偉幹嘛,掙扎得越發用力。我急忙表明我真的不是想怎樣,只是想知道小柳沒去報到的理由而已。但小柳壓根聽不進去,只好將矛頭轉向小偉。
「大哥哥現在放開你,但是你不要亂跑或亂來。哥哥現在有很重要的話要跟小柳說,這會關係到你們兩個,好嗎?」身為一個營隊老師,多少還是有威嚴的,我就這樣勸服了小偉。
看到小偉被放開,小柳終於平靜了下來。我再次問祂為什麼不去報到,而是在此逗留。小孩子之間的感情理論上是有可能單純且濃烈到這種地步,但說真的,老玄我沒看過也沒遇過,所以實在不敢肯定,深怕其中另有隱情。
我再三保證不會傷害他們兩個,只是想要幫助他們,小柳也看到我確實沒有再按著小偉,終於肯相信我了。
「我想媽媽,祂們要去的地方我不認識,好可怕。小偉跟我最好,他能幫我,我也想跟小偉在一起。可是我不想害他,怎麼辦?」小柳很委屈的跟我說出了實情。不過,為什麼小偉會是感應體質?不應該呀,他的先天靈門應該是封閉的,資質八字也沒有輕到會有感應啊。
一問才知道,原來那天放學後,小偉跟小柳原本是一起回家的,兩人走到路口時揮手說了再見。小偉原本就喜歡小柳,總是會站在路口看著小柳先走幾步,他才轉身回家。但那天小偉剛想轉頭時,看見一台車子急駛而來,他想提醒小柳卻也來不及,就這樣看到了整起車禍的發生。
沒錯,人在遭遇巨大衝擊的時候,確實有可能藉此打開靈門,從此變成感應體質,但是機率實在不大,連老玄我碰到的案例也是手指頭就數得完。聽完他們的遭遇,我決定幫他們一把。
放學後,我跟學長姐告知了一下,便去到小柳家中。小柳家彌漫著哀愁,還有剛辦完喪事的氣息。我牽著小偉進去,小柳媽媽看見小偉,眼神顯得很難過,或許看見小偉又讓她想起自己的女兒了吧。
不過對我這個夏令營老師的到來,小柳媽媽甚感詫異。在簡單的自我介紹後,我發現了一個難題:小柳家是虔誠的基督教,這就有點難到我了。我再三思考,冒著被打的風險還是說了。
「小柳媽媽,其實,我同時也是個……道士,今天來是有一些原因。」我硬著頭皮,勉強說明了今天來的目的。所幸小柳媽媽沒把我轟出去,只是皺了皺眉頭,請我繼續說下去。
「其實,小柳祂很捨不得你們,所以沒有回歸主的懷抱,又因為一些原因經常來找小偉,這對他們兩個都不太好。我今天來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
說著,我順便描述了一下小柳的樣貌穿著,話還沒說完,小柳媽媽眼淚就掉下來了。
這眼淚一掉,小柳、小偉和小柳的姐姐還以為我在欺負小柳媽媽,三個小孩刷的瞪向我。我天大的冤枉啊,我什麼都沒做!
「小柳媽媽,怎麼了?」我一邊用手捏訣定住小柳,一邊詢問。
「沒事,我其實也知道小柳還在,我都感覺得到,有時候還有錯覺,覺得祂還活著,老師這麼一說,所以我……」話還沒說完,小柳媽又開始啜泣。
早說嘛,害妳家女兒差點發飆。可憐天下父母心,小柳媽有感應我倒是一點都不意外,畢竟是親生女兒,十指連心啊。我也不好再安慰什麼,在這種心情面前,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阿努都巴魯,吳威家嘎你努巴嗨……」哭著哭著,小柳媽忽然哼起歌來,一邊哼一邊啜泣。小柳聽到這歌忽然安靜了下來,然後也哭了起來。接著小柳姐姐、小偉,全部跟著開始哭。呃……現在是什麼情況?
雖然我不知道搞不懂狀況,但我知道我該做什麼,那就是閉嘴。小柳媽哼完歌之後才跟我說,這是小柳最喜歡聽她唱的歌。
確實,這首歌比我念什麼經都有用,小柳差一點就被超渡了。但這也奇怪了,看小柳的樣子應該已經可以走啦,很少有被超渡到一半的吧?但當我看到小柳牽著小偉的手,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於是,我請小柳媽媽在夏令營最後一天過來一趟。
隔天上課時,我問小朋友們有沒有什麼想跟小柳說的話,他們當然說有。我將一個昨天臨時買的娃娃放在桌上,要小朋友們把它當成小柳,對娃娃說出想對小柳說的話,同時也將娃娃放在小柳的位置上,讓小柳跟我們一起上完這個夏令營。
▲示意圖(圖/免費圖庫Pixabay)
接下來,小柳一直跟在這娃娃旁邊沒離開過,也跟我們一起玩完了這個夏令營。到最後一天,小柳媽來了。我帶著小柳,讓同學們跟小柳的娃娃道別之後,我帶著小柳再次跟媽媽道別。這一別,或許是永別,也或許還有機會再見,端看命運給他們的緣分。
我是代天巡狩,行走兩界的陰陽道師──命玄,雖然老玄我可以幫助很多人,但是我畢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