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雀 Think Harder【Songbook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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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雀

【含犯罪元素】

　　儘管這裡還算是熱門的觀光區，但這一整天天氣都不算太好，斷斷續續地下著雨，遊客人數比平常少了不只一半。現在已經過了入園時間，人只出不進，在逐漸變濃的向晚深藍與籠罩一切的霧氣之下，就算是走在鋪了柏油又架著路燈的大條道路上，前後能見度還是很低，兩百公尺外就有點勉強了。四周沒有人聲，只聽得見蟲鳴鳥叫。

　　他喜歡這種情況。

　　穿過一團霧，轉過一個大彎，他看見前方的路燈下有個女人。喔，這不是很有聊齋的感覺嗎。只是她並沒有穿著輕飄飄的雪白衣服，也不是身材纖細美麗的年輕女人，而是個看來跟他年齡相仿的中年女子，穿著配色刺眼的登山服裝，正低頭看著她的手機，整個人散發出一股疑惑感。

　　「嗨，妳要往哪裡去？找不到路嗎？」他刻意用響亮爽朗的聲音發問。

　　女人猛然抬頭，望著他的眼睛充滿戒心⋯⋯不，幾乎是帶著敵意。用來掩飾緊張的那種敵意。

　　哇，他已經很久沒碰到這種狀況了。他立刻露出更能夠解除武裝的微笑：「天差不多黑囉，如果妳不熟悉這裡的路，我可以帶路喔。我常常來這裡，工作人員都認識我了。」他說著就大步朝她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妳要去哪裡？」

　　女人不太自在地握緊手機，往旁邊退了一步，很含糊地回答：「沒有特別要去哪裡⋯⋯我⋯⋯是在等朋友。」

　　聽起來像是臨時編出來的藉口。

　　「那我陪妳一起等？」

　　「不⋯⋯不用了。她很快就來。」

　　「她是要從哪個方向過來？我剛才下來的路上沒有看到人欸。妳朋友會不會迷路了？」

　　「⋯⋯沒有吧。」

　　「妳要不要打電話聯絡她一下？今天天氣不好，晚上視線不佳，最好趕快出去，現在這樣會有點危險喔。」他走到她身邊了。

　　這個距離夠近，他知道可以猝然用手刀劈昏她，她甚至來不及喊出聲。

　　這女人或許也本能地知道這一點，因為她臉上瞬間閃過一絲不悅——本能恐懼引起的憤怒。但他還是堆滿沒神經的微笑，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還是說妳的手機在這裡沒信號？我的手機訊號很強喔。」

　　他把自己的手機伸出去，女人反射性地望向他的手機，一瞬間出現了破綻。

　　「怎麼啦？」另一個響亮的女聲加入了。

　　他轉過頭，看見他老婆走了過來。他的妻子比他更擅長擺出人畜無害的熱情微笑：「小姐，妳迷路了嗎？」

　　一樣的問題，但那女人的反應截然不同；她現在完全放鬆了下來。「沒有，我只是想在這裡多待一下。四周幾乎沒有人，這很難得啊。」

　　「的確是。不過這裡畢竟是野外，可能還是會有些野獸還是蛇之類的，還是早點出去比較好。還是說妳住在園區裡？」他妻子問道。

　　「喔，沒有，我是住在外面啦。」

　　「自己一個人來玩啊？」

　　「⋯⋯沒有啦，只是我跟朋友分頭走。我等她過來會合。」

　　他妻子跟他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都覺得她沒說實話。

　　但他妻子已經做了決定。

　　「這樣子啊？⋯⋯那我們就先下去了。小姐妳保重啊。真的沒問題齁？」

　　那女人終於露出比較真誠的微笑。「沒問題，謝謝你們喔。」

　　他妻子勾住他的臂膀，甜甜地對那女人揮揮手，然後拉著他一起往下走。

　　走出好一段距離以後，他轉頭瞥了妻子一眼，那張臉上果然陰雲密布。

　　「你克制一下好嗎，不要這麼不挑。」她低聲咬牙說道。

　　「我什麼都沒做好嗎？我才不會在這裡動手。那女的也不值得。」

　　他們沉默地多走了一段路，他又忍不住，嘟噥了一句：「可是妳不覺得現在這個時機很棒嗎？我們彼此毫無瓜葛，霧氣這麼濃⋯⋯」

　　她瞪了他一眼，但終究還是克制住怒氣，用平穩的口氣說道：「不要為了一時的刺激毀掉一輩子啊。而且以前就說好了，對象我們一定要一起挑。這個我不喜歡。」

　　「好啦，我知道了。聽某嘴大富貴，我一定聽某嘴。」

　　這算不上什麼厲害的甜言蜜語，不過他妻子笑了。

　　那對夫妻很快就被霧氣遮得完全看不見了，但她在路燈下呆站了許久，才終於控制住所有不理性的衝動，讓自己重歸平靜。

　　她差點就沒能忍住。還好那個男人的老婆及時出現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那個笑容假惺惺的人妻絕對不知道，只差幾秒鐘她就要變寡婦了——甚至可能也會變成一具被抽乾血液的屍體。善後工作會有多麻煩啊？

　　好險她沒有這麼做。有時候慾望就是會突然來襲，莫名其妙地失去所有文明開化的克制力。她明明聞得出來那男人的血液品質不怎麼樣，但剛才⋯⋯或許是因為霧氣太濃，一切太過美麗，才讓她瞬間回到遙遠的過去，激烈地想念起那種意識混沌不明，像野獸般自由狩獵的日子⋯⋯

　　那種日子兩百年前就結束了。她嘆了口氣。以後還是別來這種晚上還會有人閒蕩的地方，免得擦槍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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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出現在腦子裡的時候，跟著來的配樂是這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