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為二的隱喻《破墓》（파묘）

十分令人意外的這部可能台灣人不會有太大共鳴的韓國電影，每天還能在高雄的小電影院裡有那麼多場次，讓我有機會去電影院看這部在韓國屢創票房記錄的電影！

在韓國影劇中，這類鬼神、信仰、習俗的題材不算少見，有幽默詼諧且浪漫的《鬼怪》，也有切實讓人感到恐懼的《惡鬼》，還有《破墓》導演的舊作《娑婆訶》（比起導演這部舊作，《破墓》好看很多），以及出現在各類作品中可以作為在劇情裡的延伸！

真要說起妖魔鬼怪與心魔交戰的題材，韓國的影視說不定是最能拿捏、描述極細微的心理狀態，並融入在宗教、信仰中既深又廣大哲理的代表；它既不以剪接、音效來舖墊情緒的緊張感，也不以過於血腥的殺戮來營造令人恐懼的氛圍，當它直視那些從內在而生的驚恐，或是視這樣的鬼神說為「自然而然」之事，也便呈現出世界萬物的生或死都是共同存在，才能進而以這樣的立基點把那些不能說的、不好說的，既隱晦又清楚的表現出來！

但要說《破墓》一分為二將劇情切成前後兩段的痕跡實在過於明顯，大概是這部電影最可惜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導演／編劇刻意讓這樣的切割清晰地出現？前段先領出風水與亡者帶來一個家族裡無法治癒的怪現象，後段延伸了前段的劇情帶出韓國人有共鳴的國家、民族、抗日、被一分為二的歷史，這類題材在韓國應該都是票房保證，把鬼神亡靈之說加到這裡面，也是真的精采，就是分界點過分明顯，會有「啊！怎麼不好好專心說後段（國家、民族這段）就好？」的感覺！

作為隱喻的日據時期的妖怪，的確是這部片裡運用得非常得宜的一角：它巨大，它頑強，它使人心生畏懼，它又同時造就了後來整個朝鮮半島被釘出被一分為二的界線！你想對抗它必然的需要有十足的勇氣與堅毅，然而這個形體的具象化，反而讓這個隱喻過於明顯呈現，少了一點點能夠讓人能深入內裡，讓人沒有慢慢咀嚼去回想朝鮮半島在歷史中所被推進黑暗深淵的感受。

說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劇情或特效，就這部片的內容的拿捏算是得宜，沒有過了頭刻意的營造氣氛，也沒有硬是要血腥地見血（韓國拍起血腥可是不手軟的。）幾場成妖的怪或亡靈的出現都還略略帶著一點小小的幽默而降低了驚悚的程度（也其實不需要過分的驚悚）。

或者它就如台灣的《返校》透過一部電影，提醒著歷史不能被遺忘，而《破墓》更加進了韓國信仰裡能與歷史互相呼應、連結的方式，不僅揭開了那段歷史的傷痛，或者是更往前推韓國從高麗、朝鮮時代歷經各樣的分分合合、侵略占領⋯⋯終究會回到那個點上：「生而為人，應該謙卑地面對過去，且深刻地記憶著歷史、傳統、習俗！」與此同時，也需要堅韌地如歷史中對抗強權的前輩一樣！

且不論看完會有些覺得小小可惜或是帶有瑕疵的部分，能夠以宗教信仰、鬼神之說來重塑大韓民國在二戰、韓戰前後所遭遇到的種種，比起那些駭人的驚悚都值得令人一看，也值得讓有類似境遇的台灣，在創作上作為一種參照：鬼神、信仰、宗教、習俗⋯⋯有時候不一定只能靠「心魔」這事用內在糾結、恐懼來舖陳故事節奏，而把歷史放進影視作品裡，也不一定只能生硬地告訴觀眾「你就是得懂、得知道這些事」，以這樣的形式說一段歷史有時比你直接告訴別人「歷史真實」還來得更強而有力！

話說，好像可以回頭看《哭聲》了。當年看的時候，沒接觸太多韓國的影視，有些東西就是看不懂。但比起藝術性，《哭聲》對比其他韓國這類的片子還是藝術性高一點！又，高銀在這部電影裡有點老了～～

《破墓》（파묘）／2024
導演／編劇：張宰賢
主演：崔岷植、金高銀、柳海真、李到晛

圖片來源：NAVER《破墓》（파묘）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