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06|閱讀時間 ‧ 約 30 分鐘

∞ 另一種可能 XII. ∞

※ 嚴重涉及本篇劇透。

※ 此篇章含有獵奇、血腥描寫。

時間點為原作選拔賽結束後的IF路線。

主視角為作者的筆下角色 無名少女全文與親家冰ノ采共同討論與構築



※ 防雷分隔。




「真的假的⋯⋯」在場的人除了失去意識的費尼與波妮之外無不震驚。

米蒂與馬魯斯因震驚衝擊而失語的神情並非沒有道理——

這是誰也忘不掉,至今仍在懸賞榜單上,可謂家喻戶曉、赫赫有名的通緝犯之名——他們許多人,甚至都是聽著這名罪犯的名號長大的。


最強的通緝犯。

未曾有過任何敗績。

面對她無人能夠生還。

是最為危險,就連專門逮捕通緝犯的魔法師都不想碰上的對象——

而她竟報上了這個名號要血祭純系。


雖然眼前的少女跟懸賞單上的長相差很多,但是對通緝犯來說,不管是出於不想被追捕,還是便利行事的目的,特意偽裝成另一個人來活動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而對波妮而言,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無論是她使用的魔法,還是過分強悍的力量——有這樣的人在身邊,而且還是同伴一點令人安心不少。


本來就沒有認真戰鬥的馬魯斯更是被澆熄所有戰意——冰姈這道高牆,有著無論學校如何責罰也沒辦法跨越的實力差。少年只能側過身子默許她的入侵,以問句道出最後的掙扎——

「為什麼要這麼做⋯⋯」


馬魯斯很清楚,老師們能夠透過他的問句,聽見『冰姈』的回答。

而對方的答案,恐怕會是他人生最後一句聽見的話語。


「跟通緝犯還需要問理由嗎?」

要掌握主導權,最好的對答模式便是以提問回答提問。就著此一原則,那挺起胸膛的得意模樣,說明『冰姈』的惡作劇才正要進入重頭戲。只見她伸手一揮,報上最強通緝犯一名的少女,宛如展示傑作般替簡短的反問作出明確註解——這周圍一片綠意突如而至的死寂,不正毫無道理嗎?


「好啦、純系騎士團的人都在這了,對吧?」

向後坐到半空中,雙腿交疊、雙臂環胸,那是在場僅有波妮見過的招牌坐姿。


以提問當回答的內容,沒有人能夠反駁——通緝犯本身便是無法講道理的,這件事不過是常識罷了。

一干人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自稱最強通緝犯的少女,以把這裡當成自家後院的氣勢坐在半空,主宰現場。


「波妮與我成為了親子關係,而她視你們為家人,因而來到這裡,我的目的有二——」

深知此刻地下的走狗們也奮力豎著耳朵聽自己說話,比起向現場的騎士們說明,『冰姈』更像是在進行單方面的宣告。


「其一,盡可能地救出更多學生;其二,排除所有威脅女兒安危的存在。為此,我已經先送當屆選拔賽所有相關人員一程了。」

不慍不火地語出足以引起恐慌的驚愕事實,在那對冰冷的眼裡,無盡的殺意正逐漸升騰。


「那麼,是該輪到給底下這群垃圾上一課的時候了。」

不過是為了一個剛收養、毫無一點感情基礎的女孩,就做到將當世負有盛名的賽事主辦徹底殲滅的地步,如此卻仍是不滿意,『冰姈』還要進一步將蟬聯六屆冠軍的名校內部人員一個不留地屠殺殆盡,再把裡頭的學生們納為己用,甚是瘋狂的行徑彷彿嘲弄著世間名利皆無意義。


即便是一時興起,絕對強大者的任性與胡來,勢必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以恐懼為原動力有其極限,而這個世界的統治階層,從上而下無不採取這種三流方針,說白了這些傢伙不就剛好生對出身,不然各個都是沒腦袋的猴子。


眼前噤聲的孩子們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們本應是迎敵的立場,卻無法克制獲救的希望,只因——


這間學校是地獄。

所有學生都在找尋方法活下去。

而他們不過是還沒有放棄逃離隨時會降臨的死亡而已。


教師們的高壓統治與教育手段,早已讓少年、少女們身心都不堪負荷。

即使作為戰爭的一環接受下來,卻沒有盡頭——而『冰姈』的宣告,敘說著接下來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總算釐清對方的目的,米蒂跟馬魯斯接在波妮之後,即使未曾明言,氛圍上也早已倒戈為支持入侵者的一方。

波妮的逃出生天,是在場的他們僅存的希望。

就算那是假象,或是騙人的——只要離開純系,肯定不會有更糟糕的待遇了吧。

就算有,也不過是換另一個新的地獄。

未知的前路,不足以阻擋見識過最強通緝犯的能耐後,產生的些許期待。


保持低頭之姿的馬魯斯輕輕蠕動嘴唇——植物的幼芽編織成柔軟韌性的床鋪,承載著唯一一位失去意識的騎士,少年證明了他一直都是站在學生的立場行動。

意會到他在幫忙搬運受傷的人,原先讓費尼枕在腿上的米蒂基於信賴而將學弟交給了馬魯斯。


「母親大人,請往那邊。」確認現狀安全後,波妮才開口指向可以最快抵達地下教室、外觀是一座涼亭的建築。

騎士們維持著無語的默契,為了幫助更多學生展開救援行動。


「地下的教室好像有很多間,連接著宿舍。每個人可以進出的位置不同,我沒有從不被許可的位置進去過⋯⋯」

「我也沒有。」

「嗯。」


點頭附和波妮的話語,在場的騎士確實沒有人知曉地底全貌。

對他們而言,聽從老師們的安排跟命令已經成為習慣與日常,不曾深入探究其他。

多走一步、少走一步都會被懲罰乃至失去性命的世界,光要記住如何生存就已經竭盡所能。


一行人走到了涼亭處。亭內應是石板的地面,在騎士們撫摸上其中一根涼亭的柱子後,應聲開啟——向下的石造階梯非常昏暗,幾乎沒有照明,通道也相當狹窄。

對要接受夜間教育的學生而言,可說有著再完美不過、自然產生的恐怖與壓迫感。


「夜間教育的教室,就在這下面⋯⋯」像是擔心惹怒誰那樣,在階梯入口處放低音量的波妮連措辭也相當小心。「這個時間,大部分的老師應該都在進行輔導。」


就在走下石造階梯的前一刻,『冰姈』突然轉而面向波妮等人,淡淡地說上一句。

「擅自認為不會有什麼比現況更糟,是很危險的。」

一改玩味而充滿餘裕的態度,她的語氣、神情都非常語重心長,似是傳達著從宣告要救出學生們那一刻起,即已經把所有人視作自己的孩子,除了波妮以外的其他人也是這時才得以窺見自稱罪犯的少女專屬長者的一面。


米蒂抿了抿唇。年屆畢業的她事實上不攪和進來,也能獨善其身,但她認為自己承受的越多,其他學弟妹就能夠安穩——她是長女、是大姐,必須要承受這些壓力。無論底下會是怎樣的人間煉獄,只要還活著總有辦法。


馬魯斯則沒有作聲,連頷首也沒有——他似是早就放棄掙扎,並不在乎會面臨怎麼樣的結局。


失去意識的費尼沒有表達意見的權利,他安穩地躺在嫩芽組成的柔軟床墊上,於芬多精簇擁之中安詳地熟睡——那是其他騎士首次見到他露出符合年紀的睡臉。

除了搬運以外,馬魯斯也敷了一些草藥在他燒傷較為嚴重的地方——植物不僅是毒也能是藥,擁有相當知識的少年,擅自做了應急處置。


那些敷料讓波妮更加確定,馬魯斯是個溫柔的學長——雖然他看起來早就忘了幫過自己的事。

而母親大人的話語,並不能澆熄她的存在讓內心燃起的一些希望。如果她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通緝犯,那麼跟著她一起成為被通緝的罪犯,似乎也並無不可——本來就是待罪之身,換一個形式並不會有多少變化。


尚且無法理解『冰姈』的話中之意,波妮輕輕地點了點頭。


領在孩子們前頭,漆黑色的少女率先踩出第一步,卻不知是為何緣故自踩下階段的第一階,便不再有動作。


「⋯⋯太遲了。」

幾乎是用氣音細語著說出過短的單詞,由於背對的關係,波妮等人看不見她臉上表情細微的變化。


——是啊,擅自認為情況不會再糟,是過於天真了。

——是啊,如此強大的實力,定能拯救所有人。恐怕不管是誰,都會理所當然地這麼認為。


——嗯,而那不過是謬論罷了。


「不想看到太殘忍的畫面,就別跟下來。」

與幾秒前的柔和相比,這句最後的提醒有著若干嚴厲。『冰姈』肯定感受到什麼,卻未加以明說,腥風血雨既已成定局,流的是誰的血怕都不足為奇。


——是啊,有什麼好奇怪的呢,畢竟我已經親身體驗過太多次了。

走下台階的過程中,少女如是想著。

所以,她說了『盡可能地』,實際上這便是那為所欲為的外顯下,消極的真實。


幾位騎士都沒有作聲。

夜間教育的過程與內容,不外乎是在白天的課程或是行為舉止之間因為什麼錯誤而必須接受懲罰。


無論是精神上的辱罵,或是肉體上刑求似的暴力,抑或是性方面的凌辱,依照不同的等級跟標準,會有不同的罰則。同時執行三項,甚至有更多恐怖的要求,都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白天的表現若是讓老師不滿意,就算課堂上沒有失誤,也可能在夜間教育前一小時收到必須進行輔導的通知。


眼神、談吐、表情,任何部分都是教育的一環——老師們似乎有著用不完的名目。

即使所有表現都無可挑剔地安然度過,也可能被同儕匿名,或是具名檢舉有違規的行為,因而攬上懲罰——學生們的身上都有著老師設下的連坐魔法,用意是讓學生彼此互相督促、監督是否有任何異常,如果沒有及時上報異常而被教師查獲,懲罰會連帶所有設下連坐的學生,並且以包庇罪給予雙倍的懲處。


就算幸運逃過這些責罰,也沒有被檢舉的理由,仍然會被老師叫去協助輔導沒有及格、具有反抗叛逆之意的學生——那多半是要在老師的監督下,傷害對方的肉體,甚至是協助進行侵犯。


所有的過程,眾人都走過。這些經歷已經是他們的一部分——底下不外乎正是在進行這些既有理又無理,令人難以承受的痛苦。而那些光景,是他們一直以來深深映在腦海的記憶。

隨著越發深入地下,熟悉的血腥味迎面而來——那正是一直以來伴隨他們的恐怖。


兩層樓高的階梯只到一半就斷了,正下方是一片漆黑——這並不正常。


地下的教室長年保持最低限度的照明,不至於什麼燈光都沒有。

更奇怪的是,連聲音都沒有。

過分安靜的地下,讓波妮湧起了不好的預感。她摸上牆壁,找了找老師曾經告訴她的備用照明魔法陣埋藏的位置,只要注入魔力,就能讓地底重見光明——


「這種程度的黑暗,對我的視力構不成影響,不用勉強著去找照明,波妮。」

身處狹窄空間,『冰姈』這聲呼喚異常清晰,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給女兒僅有的轉圜。


歷朝歷代以安控為名義的獨裁手段,能搞出什麼名堂、冠上什麼名目,她比誰都瞭若指掌。哪怕一時造就權力顛峰,人之將敗、國之將亡,都已埋下契機,然而人類似乎永遠學不會教訓,正如腳下這片漆黑當中的血腥。


而『冰姈』給予騎士們的最後一點溫柔,也在波妮發動照明魔法時軋然而止——

從腳底湧上來、眾人一同吼出的一聲「解放」,伴隨四面八方、迎面而來的各種攻擊,朝著騎士們與自稱最強通緝犯的少女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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