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種可能 IX. ∞

※ 嚴重涉及本篇劇透。

※ 時間點為原作選拔賽結束後的IF路線。

※ 主視角為作者的筆下角色 無名少女，全文與親家冰ノ采共同討論與構築。

※ 防雷分隔。

「我⋯⋯」要說完全不用心理準備，那是騙人的。

原本就是因為被逼迫才不得不加入純系的騎士團，是為了看見明天的太陽而必須投入這麼可怕的生存競爭。

但是，就算不是在這裡⋯⋯戰爭也本來就會隨時奪走誰的性命。

即使得厚臉皮地在對手校尋求庇護，也還是想活下去。

「可以嗎？」

「當然！團練時間是開放同校的學生參觀的，波妮現在已經成為了這裡的一份子，當然可以參觀——」輕快地解說著規定，艾夏琳由衷地微笑。「我們一起去吧？」

面對邀請，波妮只有答應的份。跟上艾夏琳的腳步，她幽幽地想著清醒後所見的一切——索羅也好、沃芙也好、艾夏琳也好，為什麼她們都能夠這麼乾脆而且毫不猶豫地對有難的人施予溫柔的援手或是真誠的關心呢？

那份純粹的善良，耀眼地讓人心痛——到底是世界首席學府，只是接觸了一角便完全能夠體會屹立不搖的地位是為何原因。

「我可沒說，要她加入吧？」

兩名女孩的互動全然看不出昨日仍屬敵對的立場，看著這樣的她們，作為波妮新任監護人的無名少女，僅是露出了帶些無奈卻欣慰的笑容。

幾人就這麼來到了騎士團團練用的巨大草坪上。遠遠就能看見一群半數是黑袍的學生在那裡整隊，似乎在準備熱身操。

艾夏琳笑著朝那一群人揮了揮手，波妮一眼就認出她最為熟悉、前幾日的敵人——索羅也在。

一看便知道他們是六個班的配置，這是騎士團的標準配置。而從他們列隊的樣子來看，第二班跟第六班的班長都還沒到⋯⋯倒是曾經講過話的紅髮少年氣定神閒地先對這裡點了點頭。

白袍眼鏡仔、藍髮小不點、鍊金術兄妹，還有索羅⋯⋯無名少女略略掃過在場一眾騎士，眼下全是見過的面孔——歸功於她早已暗中觀察這群小鬼許久。

至於楚彬那打得自然的招呼，則被漂亮地無視掉了——

「明明同是班長⋯⋯嗯，艾夏琳可愛多了嘛。」

似乎用對方面子借浴室的人情，並不足以戰勝無名少女心中的衡量比較。

突如其來的稱讚令艾夏琳不由得「欸」了一聲。她抿了抿唇，略顯羞澀地說了聲「謝謝」——隨即才走向屬於自己應該在的第二班班長位置。

騎士團的人們目光向跟著艾夏琳的腳步來參觀團練的客人們看過來，發現波妮的那刻，幾乎所有人都停頓了一下。

昨天才將他們的代表弄得慘不忍睹，今天卻以如此老實的態度來參觀團練——雖然事前騎士們便有聽楚彬提過波妮基於某些因素正在校內，卻沒想過她會直接現身於此。

幾位騎士猜出了這或許跟洛德被叫去校長室有關，便也沒有多提——真的發生什麼，洛德會把消息帶回來的。

唯有洛德所管轄的第六班班上，年紀最小的跳級生少女露露禁不住好奇的目光，任由視線在波妮母女——雖然在她看起來像是姐妹——身上遊走。

「這麼早就開始準備明年騎士戰時，要為今年的份雪恥了嗎⋯⋯不愧是純系。」

低聲咕噥的內容是為感嘆，以參與戰爭為前提培養學生的校風執行得相當徹底，考慮到班上有個昨天才被整得七葷八素的同伴，露露立刻轉向與她年齡相仿的索羅，拍拍自己的胸。

「別怕，我們都會保護你的！」

「欸、啊⋯⋯嗯。」沒想到她把波妮當成壞人，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透露些什麼，索羅最終只能抿著唇輕輕點頭，表達對露露看重同伴的感謝。

「索羅沒事吧？」溫柔地向班上成員道出關心，緹娜一面開口，一面看向波妮母女——「她看起來是跟家人一起來，再怎麼樣也不會做什麼誇張的事的。」

「真怎麼樣了，騎士團的大家都在。而且楚彬也說了不需要太警戒她⋯⋯雖然我比較在意她隔壁那位。」搔了搔頭，跟著搭話的亞隆壓低了聲音。「她們是姊妹⋯⋯嗎？可是楚彬去年問過，波妮說她是獨女啊。」

「我是她媽，小朋友。」過人的聽力精準地捕捉來自第六班最後排的嘀咕，無名少女果斷解答了男騎士的疑問。

「波妮下學期就會轉入這裡，今天是特地來跟大家打個照面，今後麻煩各位多多關照這個孩子。」

「不是吧、我剛才音量有這麼大嗎⋯⋯」摀住嘴好壓抑不可置信，亞隆的臉頰泛上因為尷尬而升的溫度，他趕緊別開視線試圖裝做什麼也沒發生。

而同班的緹娜跟索羅還有露露，以及曾與她打過照面的皇家兄妹則是不約而同地看向一身漆黑的少女——莫葉也安靜地捎了視線過去。

看來波妮是被這個人類收養的——光從氛圍就能判斷得出她們並非親生母女，即使長得再怎麼像，原生的氣息也不會騙人。

不同於那些驚訝或是好奇身為母親的人怎麼會如此年輕的目光，仍是團外人的莫葉僅是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垂頭向騎士團的大家行禮打招呼的波妮。

「雖然我不會忘記妳做過什麼，但那跟妳成為這裡的學生是兩碼子事。」而且索羅本人已經原諒波妮下的重手了，並非當事人的自己也沒有任何立場去追究。

「無論有沒有加入，只要是這裡的學生，騎士團的人就會保護妳——我加入騎士團的話也會。」

「你是⋯⋯」排隊的時候好像有看過，又好像沒有看過。想不起少年是誰，波妮只得問出口。

「莫葉。」報出自己的名字，莫葉的湛藍雙眸之中沒有陰霾。

聽到這個名字，波妮想起了賽場上的對話——

是的，索羅曾經提到過莫葉這個名字——而眼前正是莫葉本人。他的度量與就事論事的態度，能讓那位騎士為了他站上賽場⋯⋯

微妙地察覺了什麼，波妮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僅是低聲地道了句謝謝。

「明明一副誰也不信的模樣，還真敢說呢，小朋友。」

無視了所有打量，無名少女僅關注在自己有興趣的對象上，卻也同時打斷了本開始漸入佳境的氣氛。

「這種話，等你真心把在場所有人看作是同伴再來說，會比較有說服力哦？不過嘛——」

以手掌托著下巴，她過於刻意地令視線在莫葉與隊列中的索羅之間來回徘徊，隨後擺出的表情可謂一臉愉悅，宛如發覺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可以自然地說出剛剛那段話，這也難怪你們家代表在場上苦戰時，還心心念念著你的名字——對吧？波妮！」

「聽不懂妳在說什麼。」鎮定地應過直指中心點的話語，莫葉看也沒看波妮母女黨。而騎士團的人們雖然聽見她說了什麼，卻只有索羅一臉慌張——想講什麼，但又說不出口的模樣，像極了要辯解沒有那回事。

本來就沒把這件事放心上，莫葉只是朝著臉頰開始染紅的室友聳聳肩表示別在意，隨即聽見自後方傳來、充滿精神的嗓音——

「各位——抱歉我來晚了！臨時被校長找去，說是有純系的朋友要轉進這裡⋯⋯波妮？原來妳已經在了！我是洛德，第六班的班長！至於妳旁邊的這位是——」

早在對方尚未抵達前，便已感受到來人靠近，與其說是被那朝氣十足的呼喊吸引，無名少女更加如同等待的一方。

「啊。」

眼神交會的瞬間，即已意識到意外發生——是和波妮那時同性質的起因。

擁有靈潤視線的第六班班長才將臉轉向那道漆黑的身影，腦內便是一聲轟隆巨響，隨即除了一片黑跟寧靜外什麼都感受不到⋯⋯

中途起就沒有聲音的奇怪發展令莫葉看向聲源——彷彿被瞬間抽乾體力，也像是被強制關閉行動能力，應是要來帶領眾人的班長洛德僅是一翻白眼便往前仆倒，事發過於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一片譁然中，唯有索羅遠遠地見到了她是在與無名少女對上視線的瞬間失去意識的。

僅一個眨眼的功夫，無名少女所站的位置來到騎士團隊伍跟前，洛德則被她以公主抱的姿態抱在懷裡。背對著莫葉的身影，彷彿在用行動告訴他，上回在餐廳繞過其阻擋時，還遠遠談不上真正的速度，而也多虧於此，洛德好看的臉龐得以從親吻地板的災難中倖免。

「太過習慣偷看人家，這下子⋯⋯翻船了呢。」

洛德的倒下很快引起騷動。驚呼與關心、慌張與不可置信感染現場所有騎士——

「洛德怎麼了？」

「妳對她做了什麼？」

「洛德！」

「快去找沃芙——」

失去了領導之一的騎士團並沒有就此潰不成軍。他們很快整理出方向，並且由楚彬上前去接過失去意識的第六班班長。

「她天生就看得到——不想看也不行呢。」對著無名少女做出有跟沒有差不多的解釋，楚彬向第六班的成員們吩咐找個人一起帶洛德去醫療中心，露露很快便自告奮勇地要跟著去。

「可惜現實不會講道理地去聽取任何理由。」

成敗看的從來只會是結果——意有所指的簡短一句，即堵死了所有前提、假設下的轉圜。擺出了與楚彬同樣的笑容，無名少女如實將手中的睡美人交還同伴，待他們前往醫療中心後，領著波妮來到莫葉所在階梯處的她，退回觀眾身份、未再對騎士團的活動出言評論。

騷動在楚彬著手處理後，回歸平靜。騎士團在基礎暖身、體能訓練跟班級內的騎士互相切磋交流之中度過——跟著學長姐們的帶領，索羅幾次驚險地差點釀成意外，卻被騎士團內的眾人包容著。

意識到索羅與其他人保持距離的原因並不單純，參觀團練的波妮幾乎從頭到尾目光都沒有從曾經的目標身上移開。

團練時間一直持續到眾人再次集合、準備放行去學生餐廳吃晚飯前。

中途回來一起參加訓練的楚彬宣佈了團練時間結束的消息，也提醒眾人在之後會有的三天假期期間要注意安全以及溫差變化，才準備放人。

愉快的觀摩之行來到尾聲，無名少女任憑解散的眾人三兩成伴地經過身旁，終於她的眼神精準地投向某對身著紫袍的兄妹檔。

「消息也差不多該傳開了，那些⋯⋯可都是我做的呢。」

無盡森冷的語氣與視線共進——那是，再明確不過的警告。

沒有漏聽這一句威脅，皇麟只是維持一貫的態度輕輕地瞥了漆黑的少女一眼，她的兄長則一如往常地打起似乎永遠不會消停的呵欠——或許是出於本能，也或許是為了獨善其身，兄妹倆似懂非懂地從她身旁經過，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注視他們離開的背影，波妮緩緩地眨了眨眼，目光再次追隨最後離場的索羅與莫葉。騎士團們離去後的草坪乾淨得彷彿沒有人來過，這就是歷史最悠久的學校擁有的秩序與維護環境的意識。

他們的團練是注重在打好基礎，進而調整習慣，與純系為了激發學生的潛能而不分輕重的方式相當不同⋯⋯享譽盛名的學校比想像中還要紮實且穩定的訓練方式讓人感到安心。

結束參觀的波妮安靜地站起身子，卻發現母親大人似乎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

還沒有開口詢問，率先打破母女之間寧靜的，是放鬆下來後擅自咕嚕咕嚕叫起來的肚子。

明明有好好吃過午餐的——摀著肚子試圖遮掩住令人尷尬的事實，波妮立刻坐回階梯上。

「嗯~可愛的學姐特別推薦了鷹嘴豆泥，不嚐嚐看的話就太失禮了，對嗎？」

與波妮一起走下台階，相遇至今才真正窺見女孩符合年紀的舉措令冰冷退去，無名少女的言語裡滿是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