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19|閱讀時間 ‧ 約 22 分鐘

|佐鼬|雨季-中

--機會--

不知道佐助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鼬許久未像此時這般狂奔,直至自己衝上公車時,才意識到自己沿路推開旁人的無禮行為,但也顧不了這麽多了。

他內心泛起激動的情緒,臉因為跑步缺氧而越喘越紅,握緊的拳頭不住地顫抖,手心卻因為緊張的汗水而變得濕漉。

幸好他沿路脫掉了制服,否則被附近人看見,肯定會被通報、抓回學校。鼬瞄了一眼路邊被警察攔下來的同校生,用外套蓋住自己的背包,下公車便後加速走進電車站。

根據雜誌的資訊,那家甜點店在距離鼬所在的C市五個車站外的S市,這一路的交通路程下來,鼬即使沿路都用跑的,也花了一個小時多,他焦躁地坐在塑膠座椅上,不時抬頭注意車門上的跑馬燈,確認自己下車的地點沒有被錯過。

他從一個陌生的城市,來到另一個陌生的城市。金燦燦的朝陽,漸漸染红了西方的天際,冰冷的建築被燦爛的雲霞染成一片绯红,城市像被太陽像被罩上橘红色燈罩。

那是在公園邊的一間小小的店面,門邊有一盞鵝黃色的招牌燈,狭小的店門前,擠滿了剛下課的女學生,像一群麻雀,對著玻璃櫥窗裡精緻的甜點吱吱喳喳的討論,門上裝了一個小風鈴,悅耳的鈴聲未曾間斷,店外還插著新商品的旗幟。

鼬再次翻開雜誌,比對過文章裡的照片與介紹後,確定了。

就是這裡。

他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人群間,左顧右盼,額頭因為一絲淺淺的蹙眉而皺了起來。

沒有看見他想找的那個人。

鼬有些沮喪,低頭反復閱讀雜誌上的內容,照片裡的男人確實就是佐助,為什麽沒有看見呢?難道是他找錯地方了嗎?

空氣中突然飄來一陣甘甜、令人感到懷念的香氣,伴隨著女學生的尖叫聲。鼬記得在學校時,有一次蠍和迪達拉當眾在講堂抱在一起、用一副極度曖昧的神情看著彼此時,台下的女學生也曾發出過這樣高分貝的音量,他一時間趕到困惑,抬起頭時,瞳孔卻無意識的迅速放大……

他眼中倒映出來的,是一個十分秀逸的男人,乾淨得仿佛被月色洗練過,漆黑頭發與雙眸,目光沉穩有神,身穿黑色制服、手中端著一盤剛出爐的甜食。

面對女孩的花癡,他倒是表現得從容,對眾人微微傾斜上身,引來女孩們的第二次高潮後,便閃身躲進內場。

「你好,需要時麼嗎?」

等鼬回過神來時,他不知不覺排到了收銀機前,櫃台小姐正等著幫她點餐。

「要外帶還是內用呢?」

「......外帶。」鼬瞄了一眼被男人放進玻璃櫃裡的甜點說:「那個、剛拿出來的那一盤,請幫我帶五份。」

「好的,請旁邊櫃台等餐喔!」

「謝謝。」

-

他像個傻子一樣的,捧著一袋甜食坐在馬路對面的長椅上。

佐助變得......好成熟啊......

望著在店裡忙碌的男人,不自覺想起往昔兩人在自家廚房做飯的場景,那時候的佐助還得要墊椅子,才能勾到洗手槽的邊緣,現在的佐助卻已經比他還要高大了。

說的也是,雜誌上說,佐助年紀輕輕二十幾歲就自行開業,大大小小的獎項拿到手軟,加上成熟的氣質和充滿魅力的外表,席卷了無數少女心,並引發一系列熱烈的討論......難怪自己都不知道啊,明明已經這麼有名了......

鼬開始懊悔自己始終沒有使用社交媒體的習慣,他的手機至始自終的只有打電話的功能,即使下載了通訊軟體,也很少使用,班長小南就曾抱怨過鼬不看群組訊息,都得要小南特別打電話通知。但他不以為意,自覺沒有必要,現在他後悔了,自己要是早點熟悉這些社交媒體,也許他可以早點找到佐助。

不過佐助,應該不記得他了吧。

他打開手中的精緻包裝,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三色一串的糯米小丸子,沾滿糖粉的丸子上還保有熱度,散發著濃郁的甘甜,入口柔軟美味,帶著熟悉的氣息。

聽店員說,這是老闆的得意作品,是他第一個學會的甜食,即使後來學會了更多甜點,他最愛做的還是這一樣,並要求店員唯有這項甜點不能空櫃。

——像是隨時等著誰來買一樣。女服務生這麼對他說。

奇怪,以前佐助不是很討厭吃甜食的嗎?明明和自己一起做三色丸子的時候,這麼抗拒。他輕輕咬下竹籤上的丸子,豆沙和奶油內餡的香氣融化在嘴哩,將這樣樸實的古早味甜食提升了一個層次——佐助真是的,明明喜歡吃丸子的是我才對吧?

鼬咀嚼著嘴裡的甜食,打開手機,開始下載那些迪達拉說特別熱門的社交軟體。

那天回去後被風紀股長的小南念了好一頓,才對他逃課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算了。

——要不是因為那堂課是粗線條的柱間老師,你才沒那麼容易逃過一劫。小南如此警告道。

而鼬再次確立了自己的上下學路線。

下課後坐公車、電車直奔S市,一個小時的車程裡,他會利用各種社交媒體關注佐助的動態,包括甜點幾點出爐、今天有什麼活動等等……

他像是人生找到了目標一邊,每天的生活都很積極、都在期待著放學後的時間,即使只是坐在馬路的對面、坐在那裡發呆,或是溫習功課,都讓他彷彿回到過去的日子——他在房間裡做作業,佐助就在隔壁玩玩具,不時過來敲門問他作業完成了沒?能不能在晚餐前陪他玩一會兒?

彼時的記憶清澈透亮。那些兒時的影像被他珍藏在心底深處,此時,新的生活逐漸代替了回憶,填補了心中的空白。

他感到不可思議,自己居然可以坐在那張極為不舒適的塑膠椅上,就這麼看著思念的身影一整天,而且毫不厭煩,日復一日。

雖然每天都坐在佐助的對面街,可是佐助精緻路線的高價位,不是他這種平凡學生可以每天光顧的起,他只能挑活動優惠日去購買。

他看到佐助社交軟體的動態,正在宣傳他新開發的甜點試賣,條件是要兩人同行,可以買一送一,主旨應該是讓舊雨帶新知認識這家甜點店,達到行銷的目的。

鼬第一個就想到了止水,畢竟雜誌是他送的,S市離A市又近,止水身為他要好的朋友,想必是不會拒絕。

止水也欣然答應了,並說想看看這個和自己五官幾乎一致的男人,說不准他們會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呢!

都不知道該說止水聰明,還是可怕呢,竟猜的一絲不差。鼬打了一個冷戰,隱約有些忐忑不安了起來。

自己究竟在怕什麼呢?是怕佐助跟其他人一樣,最終離自己而去嗎?

但他與佐助沒有絲毫關係,自己對佐助來說,只是一名偶爾光顧的客人而已吧?甚至算不上什麼大客戶。

我在期待什麼?

他不是本來只想著看著弟弟長大就滿足了嗎?

活動辦在了假日,許多慕名而來的客人早早的就來排隊,鼬和止水還悠閒地去吃了個早餐,兩人到店門口時,早已是大排長龍,鼬對於這樣的畫面早已見怪不怪。止水就不同了,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本來厭惡人多的學長,居然就這麼擠進了沙丁魚裡面,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擠在人群裡的感受一點也不好,空調開的再強也無法令這些激動少女們的賀爾蒙冷靜下來,佐助只要稍微露面,人海就會掀起一片浪潮。

兩人雖然上輩子都是強大的忍者,這輩子卻沒有對體能訓練做加強,成天坐在椅子上讀書,這才站上半個小時多,兩人就已經開始是揉腿又是揉肩的了。

但止水礙於鼬沒有表態,且是對方期待的甜點,不好掃興。鼬則對於能夠看見佐助、吃到佐助做的食物感到滿足,對他而言,期待的心情只會讓結果更加完美,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止水被人群擠到開始扭曲的表情。

這時佐助又端了一盤甜點出來,後面跟了幾個服務生出來幫忙外場。

就在鼬緊盯著佐助、觀察他的的一舉一動時,佐助突然抬起頭,與鼬瞬間四目相接。沒有困窘,沒有尷尬,他只是盯著鼬一會兒後便再度低頭整理手邊的事務,仿佛像平常掃視那些客人一般,神情毫無波動。

倒是鼬感到有些驚愕,卻又在佐助轉身離開後,心中湧起一陣失落感——佐助果然不記得他了——這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畢竟這麼多年來,鼬也沒有遇過跟他一樣,記得上一世身為忍者的那段記憶,彷彿那都只是他的一場夢。

可是佐助的眉目,永遠都在他心中如此清晰,明亮的回憶裡滿是佐助清澈的笑聲。

但那終歸是記憶,只是一段過去,現在的他們,形同陌路。

「小鼬,你每次也都排著麼久的隊嗎……」終於有點扛不住的止水,小聲地在鼬邊上說道。

「不,這一次特別久。」鼬有些心不在焉的說。

「是喔……」止水正想著是不是要跟鼬找些其他話題聊聊,稍微轉移眼下腳痠腿麻的困窘。

這時前面又有了騷動,幾名服務生端著涼飲出來了,似乎是體恤大家排了這麼久的隊,佐助讓下面的人調了飲料給大家降溫。

大家也是排得累了,紛紛上前搶拿免費的飲料,沒等止水靠近發飲料的服務生,托盤就空了,止水只能對還在排隊的鼬攤攤手,表示自己無可奈何,鼬只是搖了搖,讓止水回來。

他遠遠望著止水擠開人群往回走,走到一半突然瞪大了雙眼,不只止水,鼬身邊的人,都像在觀察珍禽異獸一般,頻頻朝他的方向瞄過來,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看得鼬是渾身不舒服。

他正想找出大家的目光所在時,卻見到一只裝著巧克力的玻璃杯出現在自己面前。

那是隻指甲修剪整齊幹淨的手指,邊緣還沾上了些許麵粉,前臂上的肌肉明顯地凸現,手的主人輕松地托著玻璃杯,送到了鼬面前,鼬順著手臂往上看,是個黑發男人,一身墨黑色的制服,冷冽的氣質,是個神色冷酷卻長相俊美的男人,正盯着自己的黑亮眼睛有如夜空一样深邃而神秘。

「給。」

「啊……好、好的。」鼬茫然的接過杯子,微涼的觸感透過玻璃杯傳到他手裡。

他瞬間喪失了語言能力,只能呆呆的看著佐助轉身離去。

連謝謝都忘記說了。

「哇,他是特別送來給你的嗎?」

「……應該,不是吧?」鼬將飲料捧在手裡,有些捨不得喝。

止水吐吐舌頭說:「也許他也發現自己和你長得特別像呢?」

鼬反射性地正想找借口搪塞止水豐富的想像力,止水卻趁他一個不注意,抽走了他手中的飲料。

「欸、你幹什麼!」

「我渴、給我喝一口啦!」

不等他阻止,止水已經一口喝下了將近半杯的甜飲,本以為可以解渴的止水,反而因此皺起了整張臉。

「這是什麼!?也太甜了吧!?」止水拍著胸,將飲料塞回鼬手裡,回頭翻找自己背包裡的水壺。

「是你自己要搶的。」鼬瞪了一眼止水,輕泯了一口甜飲,可可濃郁的香甜氣息頓時填滿了鼬的心口,其中還有淡淡的香橙氣味,可感清新绵滑。

鼬舔了舔唇角,微微眯起了眼。

明明剛好啊,是五包糖粉的甜度。

-

毛毛细雨,悄悄无声地飘落着,像千万条银丝,荡漾在半空中,夹杂着冬日的寒风,打到人身上,感到冰冷刺骨,有着说不出的寒意。

鼬朝著手心哈氣,想起這天午休時間,大家為那張報考公布表跌破眼鏡的畫面。

本來可以考上前五名大學的鼬,居然報考了S市一個默默無名的L大學,而且還是未經過導師斑那一關,私下報考的,差點把斑氣的高血壓,拿著戒尺追著鼬滿學校跑。

「就你沒志氣!考這種躺著也能進的學校!出去不要說你是我的學生!」被柱間架走時,斑恨鐵不成鋼、怒極而嘯道:「再也不要讓我看見你!不用再來上課了!反正不必讀也能上!」

其他同學的眼光自不必說了,就連向來敦厚溫馴的長門都來關切他:「你還好吧?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了?要不,你今年別考了,明年再報考好一點的學校吧?」

「哈哈哈哈!就你這優等生!也有這一天!要是考上同一所學校,你給我走著瞧!嗯!」

「抱歉,打擾了,他搞不好連L大都考不上。」

蠍拖著正發出一串狂妄笑聲的迪達拉走遠,小南也搖搖頭,直說「鼬要不是吃錯藥,就是傻了」。

這場風波在午休結束後便跟著平靜了下來,一切又回到了正軌,幸好下午沒有斑的課,否則肯定又要在班上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他就要躺著進醫院了。

雖然斑這一世只是一個數學老師,但鼬對斑的戰鬥力還是很有信心的,分分鐘打斷他的腿不是問題。

他的父母還不知道這件事,不過斑是絕對會打電話回家給他們報信的,這就是班導的工作,隨時回報學生的『問題』,一想到回家後還得面對兩張苦瓜臉,他的雙腿就像灌了鉛似的,只能一步一挪地往前走。

肯定是因為天太冷了。

冬天的天总是陰沉沉的、灰蒙蒙的,寒風刺骨,雨水也像针會將人刺穿似的,這種天氣,路邊的行人也少得可憐,能不出門便待在溫暖的室內,只有他一個人風雨無阻地走在這條路上。

或者只是他不願意回去那個『家』。

不過他也沒有別的『家』了吧?

他裹緊身上的大衣,握著手中的傘柄,現在天暗的快,即便不願意還是別太晚回家了。

公園外的長椅被雨淋濕了,他只能站在街邊看著對面店裡的佐助。

天氣冷,客人相對少了許多,還是有一些路過的學生或上班族進去買一些熱飲或小糕點,佐助因此多了閒暇時間,最近都在研發一些新甜點,不過他今天似乎有客人。

是一個櫻髮的女人,還有一個黃髮的男子,鼬依稀認得這幾個人,都是佐助上輩子在木葉的夥伴,三人圍著一桌坐下,桌上放了一壺熱茶,黃髮男人跟佐助似乎很要好,又是摟肩又是搭背的,櫻髮少女就比較含蓄了,老是含情脈脈地對佐助送秋波。

鼬就站在櫥窗之外,看著曾經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弟弟,正在過著自己的生活。

那個生活裡沒有他。

這也許就是佐助與他分別之後的生活吧。

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成就,慢慢可以放下對自己的執著,並且會有個心儀的女孩,有一個自己的家庭。

佐助沒有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的。

這不就是他上輩子對佐助的期望嗎?雨滴墜落在傘頂的聲音逐漸變大,佐助的友人都先後離去了,櫻髮少女還送給佐助一個小小的盒子,接著小跑離開了。

突然一阵北風吹来,一片烏雲從天邊急涌而来,伴隨着一道道閃电,霎时间,大雨從天邊狂瀉而下,豆大的雨點打在水窪里,濺起了無數朵潔白的水花,打濕了鼬的衣鞋,倉皇中,他只好先跑進對街的屋簷下躲雨。

也就是佐助的店門口。

他盡量往旁邊靠,以免擋著佐助放置甜點的玻璃櫥窗,他知道這種玻璃很難擦拭,佐助有空甚至會自己出來和員工一起清潔。

濕透的外衣被冷風一吹,立刻凍進了骨子裡。

風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房屋上落下千万条瀑布,逼得鼬只能往牆角靠的近些,雖然有傘,但這樣突如其來的暴雨,撐傘也是徒勞,他只能等著雨停了再走。

「進來躲雨嗎?」一個語調隨意的聲音闖進了鼬的思緒。

「啊、不必了。」鼬反射性地答道,接著他回過神,猛地扭過頭,這才看清了聲音的主人。

是那個令他每日牽腸掛肚人。

「啊、不、我的意思是——」眼見佐助真的就要關門進去了,他想挽留佐助、反而表現得有些驚慌。

佐助聽見他的話,便探頭出來說:「要喝熱的嗎?」

「……那麻煩,一杯熱可可。」

佐助點點頭,幫他拉開門說:「裡面有吹風機,把衣服吹乾再走吧。」

鼬吹衣服吹到一半時,佐助便端著托盤出來了,只是除了甜飲以外,他還擺滿了一整桌的各式甜點。

「這是......」鼬舉著吹風機,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滿桌的甜食......他今天可沒帶這麼多錢啊......

「是我最近研發的新甜點,正好想找個人幫我試吃,我蠻常看見你來的,應該是個愛吃甜食的人。」佐助語調和緩,隨意拉開了椅子坐下,目光卻極其專注。

鼬再次環視他面前的甜點,正思索著該怎麼推託,對上佐助的雙眼時又立刻心軟了,心想著算了、試吃就試吃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一邊祈禱自己不會出糗,他一邊戰戰兢兢的說:「那我就、試試看吧......」

鼬決定從自己手邊最近的慕斯蛋糕吃起,蛋糕表面是交錯華麗的大理石曲線,他小心的避開蛋糕上的巧克力裝飾,挖了邊緣一小塊蛋糕體送進嘴裡,冰凉的奶油一下子在他嘴裡融化,還带有淡淡乳酪香氣,柔软的口感、甜蜜的味道,另鼬一時含著小湯匙,露出沈醉的表情。

在一邊看著的佐助似乎有點受不了了,拿起湯匙,一勺子插進了旁邊的熔岩巧克力蛋糕裡,完美的破壞了蛋糕的形狀。

「這樣才吃得到內餡。」

眼看佐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鼬只好接過佐助的湯匙,還要小心不讓巧克力內餡低到潔白的桌巾上,蛋糕上還有個玫瑰状的小裝飾,做工十分细腻,吃進嘴裡後才發現居然是榛果雕成的,香浓细滑的巧克力配上甜丝丝的奶油和藍莓的果香,頓時撫慰了他的五髒六腑。

「好吃。」鼬的眼睛開始出現小星星,並且將小湯匙上的巧克力醬都吃了個乾淨。

佐助見狀,臉上冷不丁地露出了笑意,他端起巧克力蛋糕遞給了旁邊的服務生說:「這個收起來吧。」

「啊……」

鼬正想說他還想多吃幾口時,大紅色頭髮的女服務生已經迅速的收起了蛋糕,佐助則挖了另一個蛋糕塞到了他手裡,他只好像個寵物被佐助持續的投餵,當他表現出特別驚豔的神情時,甜點就會立刻被收到內場去。

好不容易吃過一輪,他才終於有機會喝到他的熱可可。

「甜度,還可以嗎?」

「恩,剛剛好,謝謝。」

「……那就好。」佐助張了張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鼬只好拿著吹風機認真地吹著自己裡裡外外都濕透了的布鞋,稍微用眼角瞄向佐助時,佐助也正看著自己,搞得他有些心慌。

「我有在關注你的社交媒體,好像、最近都在做新的甜點?」

「是啊,聖誕節快到了,想做一些聖誕節限定的甜點,情侶特別喜歡在這種節日一起吃甜點。」

「這樣啊。」鼬努力回想自己同班的情侶都是怎麼過節的,無奈腦袋裡只有迪達拉桀驁不馴的大笑聲。

「你是高三生吧?有女朋友嗎?」

「誒??」鼬一臉錯愕,並迅速的撇清道:「高三生課業壓力大,大家都沒有這個閒心的。」

抱歉,迪達拉除外。不過佐助剛剛說話的表情,似乎有些陰鬱?

「我記得你之前來,是跟另一個頭髮自然捲的男生吧?是同學嗎?都喜歡吃甜食?」

佐助是在說止水嗎?鼬到是些訝異佐助居然記得他上次是和止水一起來的:「不是的,算是我的學弟。」

「學弟啊......」佐助拿攪拌棒輕輕刮去自己杯緣的奶泡,嘴角卻泛開不懷好意的微笑:「有機會再一起來啊。」

鼬看著佐助陰冷的笑容,決定低頭認真喝自己的熱可可。

止水,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們的友誼可能需要到此為止了。

雨下到了晚餐時間還不見止息,鼬本想冒著風雨趕去搭車,佐助卻提議開車送他過去。

「這樣、不好吧......?」鼬遲疑地看著佐助伸手去吧檯後面拿鑰匙,店員們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更是讓他感到羞愧。

「反正現在也沒客人。」佐助聳聳肩說:「就當做是答謝你做我的白老鼠吧。」

「那種事情——」

「走吧。」不等鼬抗拒,佐助便仗著身高,一下子提起了鼬的候領,將鼬拎出了店門。

——差點忘記佐助是個年近25的成熟男人了!鼬在心裡鬱悶的想著,卻只能無奈地被扔進副駕駛座。

狂風卷着暴雨,狠命地抽打在車窗上,流出了一道道彎彎曲曲的水痕,突然閃過一道炫目的光芒,伴隨著轟地一聲劇烈雷鳴,即使身在車裡,兩人還是都嚇了一跳,不自覺地挨近彼此,直到雷鳴逐漸遠去,兩人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回位子上。

「你的傘倒是不像個男孩子。」

鼬知道他在說母親送給他的小花傘,今天出門時因為雨還不大,便帶出了門,沒想到反而遇上這種滂沱大雨,鼬也是捨不得讓小花傘受此催慘。

「是一個、像是母親一樣的大姊姊送的,」鼬坐直身子,好看清窗外模糊的街景,試圖辨認自己的所在位置。

「這樣啊。」

「我很喜歡在下雨天撐著它出門。」話剛出口鼬就愣住了。

——他居然無意識地想和佐助分享這種生活上的枝微末節,差點就忘記他們早已不是上輩子的兄弟關係。

「是嗎?你喜歡雨天?」佐助揚起雙眉,吐出了一個略顯低沉的嗓音。

鼬偏頭想了想說:「也算不上喜歡,或許是只有下雨天,我才有理由撐著這把傘出門吧?你不喜歡雨天嗎?」

他注意到佐助那張秀氣端正的側臉透著一股未知的憂傷。

「不,我很討厭,尤其是打雷的時候。」

「為什麼?」看著佐助的憂傷的神情,鼬忍不住多問了幾句:「是有什麼不愉快的回憶嗎?」

閃電再次劃過天邊,佐助扭曲的神情被閃電照映的極其慘白,他艱難地從嘴裡吐出完整的字句。

「那是惡夢。」

「我在這樣的雷雨中,失去了最摯愛的人。」

-

父母最終也無法阻止鼬前往L大的決定,但表示如果鼬已經最好覺悟,他們也會盡量給予支持,只希望鼬別後悔就好了。

隔年夏天,鼬如願地進入了L大就學,他特意挑了一個位於小公園另一側的公寓,一來是坐車方便,再者,他只要穿過公園,就可以看見佐助的甜點店。

鼬在L大主修的是哲學,第一天到學校熟悉環境時,就遇到了醫學院的大蛇丸,遠遠地從走廊對側走來,身邊還跟著研究助理藥師兜,擦身而過時,他們都對彼此友善的點頭問好。

他想起上一次與大蛇丸擦身而過時,對方只想千方百計地獲得他的身體做為容器,但現在的大蛇丸,大概一心只想獲得下一次學術發表的機會吧。

鼬聳聳肩,考慮也許明天課程選修的時候,可以選一堂醫學院的課。

雖說身邊的人都不認同自己的選擇,但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這輩子,也沒有需要他用命去拼的東西,他只需要過好自己的日子,一直這樣看著佐助就好了。

他逐漸成為了甜點店的常客,下課總要去店裡買杯甜飲,除了熱可可是他的最愛外,他還喜歡喝焦糖瑪奇朵或是各種拿鐵類。

佐助如果比較空閒,就會拿出試做的甜食給他嚐鮮,兩人慢慢形成為一種微妙的相處模式。

鼬也摸不準佐助的意思,兩人此生明明互不相干,佐助卻有意對他釋出善意,害他心里總是股異常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哪一部分如此吸引佐助的注意。

「因為你們長得像?」止水如此猜測。

「就因為這樣?」鼬用充滿懷疑的眼神看了一眼止水,卻一時也想不到話反駁。

「啊!難道是!」

「什麼?」

止水笑呵呵說:「嘛、小鼬畢竟也算是長得清秀啊,其實有很多人在追你吧!就像迪達拉學長那樣。」

鼬意會止水的言下之意,他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說:「不可能的,他不是那個意思。」

「你怎麼就知道了?這世界沒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你以前也不會相信迪達拉學長會和蠍學長在一起吧?」

「……」確實,雖然猜到他們兩個也許會同組進行報告或作業,但那也是基於鼬知道他們兩個上輩子曾經是夥伴關係,倒是沒想過兩人在那之後,反而成了情侶。

「時代不同了,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小鼬要是也喜歡他就答應吧!人家有房有車,是個好對象喔!」

「這也只是你自己的猜測吧。他可沒有這麼說。」而且我和他是兄弟……

鼬愣了一下,似乎現在才驚覺兩人毫無親緣關係的身世。

難道佐助……喜歡自己?

不,單純對他親切而已,算不上什麼『喜歡』的表現。

「小鼬喜歡他嗎?」

「止水,你在胡說,我就把你拉黑喔。」鼬的語氣並不嚴厲,反而十分溫和,卻叫止水生生打了個寒戰,馬上找了別的話題拉開了注意力。

——他喜歡佐助嗎?

——當然喜歡了,佐助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他上輩子拼盡全力守護的人。

——是他最可愛的弟弟,最愛的人。

——怎麼可能不喜歡他。

——怎麼可能不愛他。

——但我這樣的罪人,他會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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