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18|閱讀時間 ‧ 約 25 分鐘

【小說】The Boy Ate the Moon_8&9


8

關於老式浪漫主義者(Old Fashioned Romanticist):

 

一年前也是在綠先生的酒吧,同樣也點了一杯Old Fashioned。

當時我手中正讀著從二手書店買來的原文小說,是F‧Scott Fitzgerald的《The Beautiful and Damned》。當綠先生把Old Fashioned送上時,我正好讀到這段話:“Only the romanticist preserves the things worth preserving.”

「只有浪漫主義者才會珍惜值得珍惜的事物」我對綠先生說。


9

午夜十二點左右,我離開綠先生的酒吧。雖然早上天氣非常炎熱,尤其是那熾熱的陽光,真讓人受不了。但現在可就不同了,我沿著原路走著,深夜裡從河岸吹來的風十分沁涼。我抬頭看了看天空,只有兩朵雲,並且可以看見一些星星還有月亮。

 

「月亮。」我停下腳步望著黑夜中的月亮。

 

在那個「虛構式」的世界中,月亮曾經被人吃過,再怎麼說也至少曾經被一名男孩吃過。也或許不只有那名男孩吃了月亮,又或者月亮不只一個。當然也還有一種可能性:「好比我們所處的現實世界中,一些因為人們過度食用而瀕臨絕種的動植物,月亮在男孩的世界中也同樣因為捕食而寥寥無幾、殘缺不堪。」

 

我想起剛剛女子離開綠先生的酒吧前所說的話。

「情緒無法被虛構。」

 

換句話說,即便我到目前為止的推論,即對於「那名男孩吃了月亮」所給出的判斷再詳細再精確,我依然無法感受出男孩真正的情緒。因為那是「虛構式」的世界,剛剛那名女子告訴過我「情緒無法被虛構。」因此吃了月亮的男孩心裡究竟是開心、難過、生氣抑或是彷彿無風水面般平靜,是無法被得知的。如果再仔細想想,其實關於情緒的「詞彙」意義上都很模糊,好比說「高興」,可那到底是怎麼樣的感覺?而若要對此問題給出回答,好像也只能用同樣模糊的詞彙予以回應:「高興就是很『開心』或是很『快樂』的感覺喔!」不過這樣的回答似乎並沒有任何的幫助。

 

就在我經過河濱的公園時,一名男孩正在那裏盪鞦韆,不是「虛構式」的男孩,而是活生生的現實男孩。但現在是十二點十五分,盪鞦韆的男孩身邊也沒有大人,這令我有點困惑。我朝鞦韆走過去,對著十分投入在盪鞦韆的男孩說:「嘿!你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在公園?」

男孩停下了鞦韆說:「離家出走,從廚房的後門溜出來的。」

「這麼晚了,一個小孩待在外面很危險。」我說。

「但我更寧願待在公園。」他說。

「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呢?」我問。

「因為在學校的時候我和小野打架。」他說。

「這跟離家出走沒有關係啊!」我說。

「我打架很強喔!全班、不對,應該是全四年級最強,五班的佐藤第二。」他說。我想很多男孩都曾有過這樣一段過去,一種對於「排名」的熱衷。吃營養午餐的速度和盤數、賽跑、蒐集的彈珠以及卡片,當然不免還要拳打腳踢一番來界定力量的排名。

「我把小野打到瘀青後,老師就過來罵我們。老師還打電話告訴爸爸和媽媽說我打傷了小野,所以我回家後又被罵了一頓。」他說。

「因為打架不好啊!」我說。

「為什麼?為什麼打架不好?」男孩走到我面前用挑釁的表情問我。

「呃…」我想了一下後說:「因為你讓小野受傷了。」

「那小野沒有讓我受傷啊,為什麼他也被罵了?」他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男孩的問題,這樣的問題基本上是「開放性」的問題。因為這端看你從什麼樣的角度去看待一個物體或是事件。這樣的問題通常需要深入思考,可能不亞於思索另一名男孩──「吃掉月亮的男孩」的苦惱。

 

這時突然下起大雨,就在和眼前這名男孩說話的同時,月亮和星星被突如其來的烏雲給遮蔽,落下數不盡的雨點。

 

「我們先去涼亭躲雨吧!」我對男孩說,一邊指著旁邊的水泥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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