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7/19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繪本與創傷轉化的療癒之路


這個議題印在心中,我沒有走遠


三年前收到MA童書插畫取錄通知前,要過學院英語考官一關,一個五十來歲的女士問我,為甚麼要讀這個課程。我向她說很想學做一本關於家庭風暴的繪本。她温柔地說自己是過來人,鼓勵我要好好完成,期待未來能有更多這樣的書。從沒修過藝術的我連基本功都不懂,走了好遠的路才把視覺語言攪明白一點。研究中我留意到英國作家Nicola Davies的訪問,她曾投身環保運動最前線,但當被問到會否形容自己是作家同時也是campaigner 時,她卻說對政策及環境的改革,從多年來因推動運動而累積下來到的失望和憤怒,讓她逐漸覺得

“So telling stories that speak to ‘one heart at a time’ is the best way I can use what I am and what I can do with my life. “

持續創作下才有了之後因The Promise繪本而生的BBC動畫及後續發起campign 。亞洲方面台灣近年出版的《蝴蝶朵朵》更是繪本與議題推動的高度結合。計劃背後是由關注人權及性/別議題的台灣童書研究及作家幸佳慧做推手,她連同倖存者陳潔晧和他的重要陪伴者徐思寧親繪的故事,製作出華語地區第一本關於熟人性侵的繪本, 這本書連同勵馨發動送書到偏鄉運動,讓繪本作為起動帶起熟人性侵議題及教育。


我一邊反覆研究經典作品及他人的創作歷程、一邊認真審視自己的practice 。於是定了論文題目為「創作者如何以繪本成功地轉化創傷故事」。從英國插畫家Quentin Blake得到啟發,在紀錄片中the art of feeling better那一節,他示範了如何用不太受控的羽毛代替普通筆桿沾黑色墨水,手中物料的脆弱性與故事共振,我們可以看到這個方法應用在Michael Rosen‘s Sad Book來描畫一位爸爸失去兒子的痛。論文交給老師,我彷彿對創作如何轉化創傷經驗有了新的體會。


從無所不在的創傷記憶,到生命的復原力


之後一年距離學校太遠沒法使用設備完善的printroom,我發現可以在家做版畫。打開使用過的牛奶盒,裡面保存了摺與被摺的痕跡。回憶隨直刻線積墨塗滿,再用手慢慢暈開。吸取油墨留下線條,再蓋上半濕的紙,壓力讓不穩定的線印在牛奶盒上。




"Printmaking as Therapy" 一書中作者強調比起傳統畫筆(你直接看到自己所畫的線條),版畫卻需要至少2個步驟後才讓你得到眼前的畫面,這種做圖的間接過程中充滿了不確定性,因而能夠大大減緩了創作者腦海中想要處理的創傷性回憶畫面。創傷回憶和一般普通回憶有很大分別。試想像一般回憶就像一個整齊有序的衣櫃,你能輕易地隨時找到想找的衣物。而創傷回憶即是一個衣櫃爆滿堆積的狀況,就算你平日刻意忽視它,生活中看到一個身影嗅到一種氣味,就足以令衣服不自控地隨時溢出,即是flashback。因意外發生當下身體為了保護自己而凍結了(或戰或逃),支離破碎的感觀讓人難以單單用語言來承載故事。所以間接創作方法,甚至刻意限制縮小畫的尺寸或增加前期設計構圖思考,都有助拉遠創作者和作品本身的距離,從而減低刺激性,增加自我控制感。對我來說,這不只是一個自我療癒過程。更讓我串連起過往的婦女團體工作,陪伴性暴力幸存者以創作回應自身故事時,她剪出一串串淚型的黑色紙並親手拼貼。國外亦有組織發起the Common Thread Project ,讓受創婦女把創傷經歷手縫在布中縫合內心的傷。無論拼貼、剪紙、縫紉,這種間接的創作發揮了有效的幫助。


有人說,繪本自會找到自己的讀者,而我只希望這三十二頁,陪伴著你我到天亮,到未來,到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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