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乎從那淡薄的回憶之中爬梳了那個原點。那份握在他手上的原稿複本,透著依然如此獨特的味道,有些作品、文字、句子、文字世界所建構出的畫面,就像是被刻上了記號一樣,純粹的記號,那可能不是AI技術或者大數據才能餵養出來的產物。
那個被靈魂刻劃的段落,有時並不具備真實的邏輯,單純得像是孩童第一次作畫那樣只是純粹的喜愛。並不會匠氣地學會固定的技術、套路、起承轉合、該有的三幕劇模式。那種不是「工業式」的型態,而是純粹地「有機」狀態。
「你還好嗎?」曉峰拍了拍林的背。
「曉峰……」林似乎從那淡薄的回憶之中爬梳了那個原點。
那份握在他手上的原稿複本,透著依然如此獨特的味道,
有些作品、文字、句子、文字世界所建構出的畫面,
就像是被刻上了記號一樣,純粹的記號,
那可能不是AI技術或者大數據才能餵養出來的產物。
那個被靈魂刻劃的段落,有時並不具備真實的邏輯,單純得像是孩童第一次作畫那樣,只是純粹的喜愛。並不會匠氣地學會固定的技術、套路、起承轉合、該有的三幕劇模式。那種不是「工業式」的型態,而是純粹地「有機」狀態。
「嗯?」曉峰似乎感受到林眼神之中充滿了猶豫的宇宙。
「這……的確是晴雯寫的沒錯。」林冷靜地說,雖然他自己很壓抑這個答案,但是當那些回憶衝上胸膛時,他知道那些東西是不會騙人的。
「你確定?」
「雖然這麼久了,但從原稿的長相來看,的確是。」
「我剛好也有消息跟你分享。」
「嗯?」
「據我們在系統上查找,汪晴雯已經失蹤八年了。」
「什麼?」
林無語地搖頭,他再次看著曉峰,
曉峰讀出林眼中那真切的疑問,
因此他再次點頭,肯定的點頭。
「一個消失八年的人,寫了一部小說?」林說出來的話,就像是宇宙背景輻射一般,即便是事實,兩人似乎無法消化這個資訊。
「你剛剛有繼續看直播嗎?」曉峰問。
「沒有,怎麼了?」
「我們大概只剩一天可以掙扎。」
「一天?」
「在直播的最後,果腹犬提到有一個大驚喜會在明天發生。」
「只有一天?我們怎麼可能抓得到兇手?」
「是啊,我跟警方大叔應該會做最後的掙扎。你提供名單中,只有蘇逸洋目前還在台中,其餘的兩人都在台北。目前台北的狀況相當混亂,警方可能光是要進行郭思婷自殺案的現場清查應該就會花上所有時間了,而我們的線人目前還沒有消息。所以──」
「蘇逸洋嗎?你們會去調查他?」
「你有想法?」
「你們有辦法找得出蘇逸洋在哪?」
「如果他登記的手機訊號沒有問題,至少找得出基地台位置,然後他也算是有房產的人,有通訊地址的人,應該不難。畢竟不是藏在地底的人。」
「你們覺得他有可能是兇手?」
「不確定,但這或許已經是我們最後的一步。我們現在正在過濾這幾個人的背景資料──」
「如果有機會,可以讓我獨自談談嗎?」
「你是認真的?」
「嗯。」林認真地點頭。
「我沒弄錯吧?你意思是當有機會來臨時,你想獨自一人去跟他談談?」
「對。我跟他的確有一些過節,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一次弄清楚。就算他不是兇手,我跟他或許也值得聊上一次。」
「好……那我知道了,我跟警察大叔會安排。」
正當曉峰準備走出地下室,他再次問了一句:「你確定可以吼?」
「對。」
「早點休息吧,我們早上聯絡。」
走出林的老家,
曉峰突然覺得那股不安的感覺不知從何而來的。
他希望這一切只是他的多慮。
凌晨時分的月光像是會說話一樣,
向菁萍望著月光,覺得自己好像是終於走到了終點線。
「都準備好了吧?」藍跟尹司機緩緩地走向她。
「對。」
「妳可以放輕鬆一點,沒關係。」
「好……」
「很感謝妳這段期間的幫忙。」
「結束了,各位。恭喜大家。」
尹司機看起來喝多了,其實他只是要逗向菁萍笑而已。
向菁萍只是點點頭,接著藍拿出一袋牛皮紙袋,
而向菁萍帶著恐懼的表情望著那紙袋。
「我沒想到我們還有機會見面,你曾說我們只會見上一面。」她說。
「那是恐嚇最基本的台詞。我知道你對牛皮紙帶陰影很深,但這是好的紙袋。」
「這是什麼?」她雙手顫抖地打開紙袋。
「對妳的承諾,千洋文化編輯部的OFFER。」
「這……」向菁萍望著紙上的文字感到不可思議。
「請放心,我跟我的同伴們都是言出必行的。另外你不需要擔心工作內容,你的編輯工作做得很好,雖然我是真的不懂,但懂的人似乎讚不絕口。」
「謝謝──」雖然不真實,但向菁萍可以感到手上文件的重量。
「還有什麼問題嗎?明天過後,一切會歸於平凡的日子。照著我們的指示回應警方的提問,第一階段若他們沒有辦法問出關鍵點,那應該就會結束騷擾了。尹司機,給她資料。」
「哦,對。」尹司機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向菁萍。
「這是什麼?」
「我們熟識的法律團隊,妳若有任何困擾,可以打給這個專員,他會全程負責妳的案子。我們之間所有溝通的細節,這個團隊都知道,所以不必避諱。」
「好。」
「還有問題嗎?沒問題我們要下課了。」藍笑著說。
「等等……」
「嗯?」
「那個作者跟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這個啊……妳有興趣知道?」
「當我把稿全部審完之後,發現這整件事的難度超乎我的想像,所以很想知道──」
「好吧。雖然關於這塊,不是我負責的項目,但是我還是分享一下。」
「不是你負責的?」
「我說多了,總而言之呢,我們只是希望好的作品可以給大家知道。作者是我們非常重要的朋友。」
「只是朋友?」
「向小姐,我不是一個人而已。懂嗎?你說是吧,尹司機?」藍笑著說。
「是啊是啊。啊,忘記提醒妳,除了這個律師之外,我跟藍都不認識妳,妳也不認識我們。完全照著SOP執行。」
「好……」
「那我們走囉。」
「啊,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
「小姐,妳問題真的很多。」尹司機抓頭。
「郭思婷小姐還好嗎?」
「這妳不用擔心,雖然這是最困難的環節,但我們做得很棒。」藍回應。
「是啊是啊,快把我嚇死。」尹正華用手拍著自己的胸膛。
向菁萍笑了,雖然知道真相,
但是那些直播上看到的恐懼景象卻難以忘懷。
她與這二人組再次揮手,
結束了這驚心動魄的兩個禮拜旅程。
她走在月光下,期待著明天的到來。
市民廣場的四周有許多便衣警察,蘇逸洋的行蹤不像是個秘密,經過一個早上的反覆確認,袁世宗等人已經確定了他的蹤跡。他在自家醒來後幾乎沒有離開,直到了大約下午兩點才開始慢慢步行走出戶外。蘇逸洋現居在綠園道上,他一走出家門就可以看得到勤美誠品的背後,全新的酒店在他家對面將要完工。他一路步行往中興街過去,穿過市民廣場直到中興街與向上北路的交叉口。
根據袁世宗的調查,蘇逸洋爸爸的事務所的確為德老打過幾次官司,其中包括德老兒子「阿草」的案子。也因此,現在這個時間點來看,竟然以難以理解的方式串聯起兩人之間的關係。雖然意外地串聯起來,但曉峰並不覺得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原因就像是所有的連續事件一樣,那些巧合總是很意外地維繫在同一條線上。
林、曉峰、袁世宗此時在一輛Toyota Alphard內,警員們正在幫林安置上隱藏式麥克風、攝影機。一旦準備就緒,林就可以出發。雖然說這是一趟像是逮捕規模的準備,但是袁世宗等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場「談話活動」,僅止於此,包括錄音、錄影相關資訊,一旦被對方的律師發現且步上公堂的話,這幾乎是違反程序的蒐證方式。然而對於袁世宗而言,錄音、錄影只是常規程序,他不想要等到事後才來後悔。
「你還可以嗎?小子。」袁世宗看著林忐忑不安的樣子。
「可以,我想我們只是談話而已吧?」
「當然,我們完全沒有任何證據,因此也沒辦法對蘇逸洋做任何事情,只是談談而已,但是我們還是會準備好,在你身邊的警員會離你最近,一旦你行動,他就會跟著。一旦你跟目標開始移動到一個開放空間,我會在四周安插固定的人員,他們都會跟著你。一旦有任何危機,你只要大喊,他們都會聽見。」
「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這裡是市區,巷子、人與車都很多。好險今天是平日,市民廣場的下午還不會那麼多人。我建議你可以帶他到空曠處,四面離岔路、巷道少一點的區域。我們會以你為中心繞一個圓,一旦事情變得對我們有利,我們會追得上他。」
「幾乎是將他視為嫌犯看待了?」
「每一次都是如此,只是基本程序。」
正當袁世宗講完所有程序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黎維良,袁世宗驚訝地看著手機上的提示。
「喂,小子,你死去哪裡?」
「隊長,你附近有書店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是黎維良,聲音聽起來還很虛弱。
「等等,你還好嗎?你人在哪裡?需不需要我請人上去接應你。」袁世宗向葉曉峰打一個暗號,表示黎維良終於聯繫上了。
「隊長,我還好,這不重要。事件發生後,我在一間飯店醒來,那群傢伙幫我送進了一間飯店。」
「幹,這是套裝行程嗎?他們還給你住飯店,你昨天晚上之後在哪裡?怎麼突然沒有聯絡?」
「隊長,現在這個不是最重要的,你們先找書店吧。」
「你要我去當文青喔?」
「你趕緊去,真的。任何一間書店都好。」
「怎麼回事?」
「這裡開始有騷動了,不,或許所有地方都是。曉峰應該也有在果腹犬的Discord群吧?」
「聽不懂啦,什麼滴死摳?」袁世宗把電話拿給曉峰。
「喂?」曉峰接過手機。
「曉峰,你應該有在Discord群吧?」
「有,有新消息嗎?我們現在這邊剛剛在進行一些偵察活動的行前準備。」
「有鄉民貼出照片了。」
「什麼?」
「在新的頻道『失敗的小說家』。」
「好……我去看。」
曉峰拿起自己的手機,
在Discord App尋找黎維良所說的頻道。
裡面的未讀訊息如海量般的上演,圖片恣意紛飛。
網友及鄉民們開始用果腹犬上市的小說打卡與拜碼頭。
全部都是大家與小說的合照,
那如水庫洩洪般的留言幾乎吸走了曉峰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