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遠距離的遺憾：元衛覺醒〈你好嗎〉

說到由是元介和衛斯理組合而成的元衛覺醒，大家先想到的必是跨越時代的經典歌曲〈夏天的風〉，歡快的節奏和朗朗上口的歌詞，如盛夏般在時光裡重複年輕，即便是2005年的老歌，也能在youtube聽到男男女女翻唱青春滋味。儘管每年夏天如約而至，但重複的四季更迭，卻無法再現同樣的年少無畏，這時就要提起同樣收錄在2005年《幸福下載》專輯的另外一首歌，〈你好嗎〉。

如果重來一遍 我們能走多遠 時間不斷重複著思念

關於這首歌，專輯上這麼介紹著：「是元介感情生活首次公開心路告白，單純男孩的現實與無奈，戀人永遠要面對的分離宿命，遠距離戀愛。夏夜夢迴，將醒未醒之際，過去的回憶和現在的遺憾，都在『你好嗎？』當中成為過往。」並且還特別強調「適合夏夜夢迴，想念一個人的時候聆聽。」

「你好嗎？」聽著簡單，但卻很難說出口，畢竟當久沒聯絡的朋友傳這句話，只會被當作要拉保險的怪人吧？所以歌詞裡寫的：「你過得好嗎 還會想我嗎」像是某個瞬間，回憶佔據了想像，在腦海裡勾勒另一個平行時空的可能，把未經證實的否定幻化成肯定，或許就是這種不抱期待的遺憾，才讓疑問不需要開口確認，因為所下的註解、無聲的呢喃，都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多遠才叫遠距離？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是國小準備升國中的時候，姊姊用CD放著，再用吉他跟著刷動和弦，「距離台北紐約　我們分隔兩邊　劃分我們之間的界線」，台北和紐約距離多遠？對年幼的我而言，再龐大的數字也沒有實感，畢竟連坐火車到下一站旅行，我們最後也沒能一起抵達。

小朋友的喜歡和討厭，就像刀子嘴豆腐心，經常表裡不一，小學三年級和班上愛捉弄我的男生開始寫交換日記，他像新竹的九降風，有著無法忽視的存在感，有時無孔不入的入侵生活的所有、有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擦身掠過、有時靜靜和草木盤旋，捲起角落的枝微末節。我曾經相信這份純然的陪伴，會像風一樣，把我們吹送到嚮往遠方。

在手機不普及的年代，接起放學後的想念，是任何人都能用的室內電話，我們約好每天晚上七點半守在電話前，當鈴聲一響，要比所有人更快回應，「喂，是我！」，小學日常規律而枯燥，僅有的話題不斷繞圈又打轉，或許只是想聽聽，在話筒裡失真卻令人心跳加速的想像空間。有時佔線太久，會聽見其他分機插入的摩擦聲，這時我們會很有默契的言不及義，談起學校的功課、明天的考試，而那七位號碼，如同我家電話，熟爛於心、難以忘記。

像所有童年的結尾，分班、老師說：「成績好的不能和成績差的玩在一起」，此後我們沒說過任何一句話，僅有每週二第三節下課的望遠凝視，我能在走廊上正大光明地望著對面轉角的他，他的身邊換了一群好朋友，臉上的笑容變少了，只是目光對撞的瞬間，他彆扭轉過頭去，像避開什麼似的。

十公尺的分隔，算不算遠距離？如果是，那為什麼熟悉的名字總跟在耳後，揮之不去？如果不是，那為什麼連一句「你好嗎」的問候，都說不出口？

遙遠的不是距離，而是我和你

網路上流傳一句話：「愛不會因距離而脆弱，人才會。」距離所營造的想像空間，有時能產生美感，有時會產生猜疑，像熱戀期的留白，提供了想念的期盼、嘗試的彈性，每次往前都在創造新的回憶，是試探、是建構、是浪漫；但平淡期的空白，賦予了懷疑的種子、不愛的可能，拼命想找模糊字句的隱喻真相，是疲倦、是爭執、是不解，當兩顆心不再交集、不再共鳴、不再同行，這段感情就像藍芽耳機一樣，因為遙遠，而無法配對了。

即便事過境遷十多年，我看到床邊牆上用鉛筆寫下你名字的笨拙字跡，還是會想起站在電話前的緊張害羞，以及像你也像故鄉的風，如果當時我沒聽老師的話，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如果後來嘗試與你聯絡，我們會不會實現許下的承諾？歌詞寫：「我恨我當初沒有把你留下 我不該以為自己很偉大 聽著你說對於未來的夢想 你說想去闖 我不該阻擋」前一句懊悔自己的決定，後一句又推翻，覺得這才是最好的安排，我們在「如果能重來」的念頭裡孵出無束種新的故事線，但事實上，在矛盾掙扎的權衡利弊下，最終會明白，就算回到那個當下無數次，我們依舊會做一樣的選擇。

所有選擇都會有遺憾

遺憾，只是當時我們選擇另一個同樣美好的事物而已。過去已定，但故事還未落幕，因為記憶的時間非線性流淌，它在每分、每刻自由生長，此刻冒出的想念不就是提筆續寫的番外嗎？過去的你、過去的我和現在的自己輪番上場，像主角也像旁觀者一樣，投入真情實感的演給自己看，「既然伸出雙手 也捧不起水中的月亮 那麼讓昨日成為回憶 也成為紀念」

走過遺憾、擁抱錯過，〈你好嗎〉還在持續播放，而「你好嗎？」這句話已經不必問出口了。當夏夜晚風吹過，就讓往事順其自然，拿來配酒或茶餘飯後，都與回味相襯，無需淚水，也不必有太多感傷，就讓歌詞裡的「快樂的飛翔」成為嘴角的一抹釋然吧。

【 歌曲連結 】

元衛覺醒〈你好嗎〉

元衛覺醒〈夏天的風〉